「剛開始,我也以為大人被外星人附身了。」安琪路手中抱著柴火,沒錯,他被派到撿木柴的命運,不意,卻被人攔住了。
那布滿光彩的臉瞅了瞅安琪路狡猾的狐狸臉。「納日那華麗的惡魔是被女鬼迷了心竅……至於你,安琪路,我覺得你才是借用人類軀殼的外星人。」
安琪路臉上黑線三條。唉,有個里外不一、陰陽怪氣的主子就夠晦氣的了,三不五時還要應付這個跟主子不相上下的神氣惡魔。
難纏人物。
他家三代祖宗肯定造了不少孽,才讓他跟安琪麥淪落到這里無法翻身。
「還有……」神氣惡魔的聲音尚未停歇。「我要告訴那個華麗的惡魔,你在背後說他壞話。」
「哪有,你別造謠!」
安琪路頓時只想掐死對方然後自己跳海自殺。
總有一天他會被這只惡魔害死的啦!
「這里只有你跟我,我造謠給誰听?難道你覺得我向來很多嘴?」
「我不敢。」就算偶爾不爽也只能在心里月復誹。
「安琪路,你每次說謊的時候眼皮都會跳。」神氣惡魔觀察入微。他雖然沒有納日的神通,可也不是省油的燈,想唬他,這些人還不夠看。
霹咱啦……安琪路懷抱的木柴都落下地,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用力遮住眼楮。
嘻嘻嘻嘻嘻嘻嘻……神氣惡魔露齒。
還不賴,每日三大笑有益身心,今天安琪路做了功德。
暑氣稍退的夏暮在這詭譎的島嶼上正要拉開序幕。
可惜的是,真正的夏天快要過了。
第七章
日出日落,白光幾乎要錯覺的以為自己是這島上上生上長的上人了。
白天,納日會帶著她到處去探險,島上大小岩洞,迷宮般的叢林,有時別人送他一串芭蕉,他就帶著那串蕉去串門子,自在的在別人家中吃飯、聊天、逗弄小孩玩耍,然後再帶著芭蕉葉飯回家。
有時候他會駕著水上摩托車到深海處穿上潛水裝備,跳下海,半天不見人的他突然冒出水面,手中拎著的是新鮮、活跳跳的龍蝦。
那炫耀的模樣像個孩子,他的笑臉在驕陽下閃耀,閃進了白光怦怦跳的心里,他的風采叫她為之炫目。
他也教她打沙灘排球,大小孩子玩成一團,讓她幾乎忘記外面的世界還有自己的煩憂。
這天,納日有事走開。
啊生半日,僕人們自從親眼看到納日對她的好還有兩人的親近,自然把對待她的等級往上提升,沒有召喚,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她,心無所感的白光還以為自己只是普通人物,而且她看大家都很忙,才有這樣的清閑日子。
每天在外面跑,根本沒空好好認識住家環境,在這里住了那麼久還分不清東南西北也太丟臉了。
趁機去走走吧。
穿上涼鞋還有白色的寬緣紗帽,她一身輕便的推開紗門走了出去。
走了一會兒,她看見好幾畦青翠可愛的菜圃。
她眼發亮。
在這座島上看見最多的是果樹跟巨石上的青苔,苗女敕女敕的青菜芽這叫她想起老家前面的海芋園,還有阿母那四季都吃不完的蔬菜。
也不管四下有沒有人,也幸好她穿著短褲好做事,一蹲就蹲到苗圃前,彎下腰拔起周邊的小雜草起來了。
她拔得忘我,壓根沒看到本來有個福泰泰的上著婦人要上前去吆喝她,卻被一旁正在休憩的瘦小老婆婆給阻止了。
坐在藤椅上的老婆婆只有十幾歲小孩的個子高,精神矍爍,智慧的紋路交織著澡不可測的光芒。
她跟菜圃之間隔著籬笆還有高高的番茄,以至於白光一無所覺。
「啊,流汗的感覺真好,能夠把雜草除乾淨更好。」很容易就有成就感的工作,她幾乎要吹起口哨來。
「哼,這樣就叫乾淨了嗎?」冷冷的聲音打碎白光的白日夢。
哇,哪來的小……小老太婆?
「婆婆。」
「誰允許你叫我的?」老人精擺足了譜,那威嚴竟然和不言不語時的納日有幾分神似。
「對不起。」
「哼!」
「婆婆,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您的菜園。」她抹了抹汗,點頭道歉。
「我說了這是我的菜園子嗎?」頭發全白的老小孩並不打算這麼就放過到手的玩具。
這女孩看起來憨憨的,不像以往那些每個都精得像狐狸精,一看就討厭!
「呃……」她好像怎麼說都不對耶,這老人家在找她的碴。
「我說你拔草的方法根本就是錯,你存心想把我辛苦種出來的菜給毀掉!」
「不會吧……」白光把頭搖得跟波浪鼓沒兩樣。
「你反駁我?」綠豆小的眼楮眯起來了,氣勢驚人。
「我沒有。」
「虛偽!」
「婆婆!」
「你明明對我不滿意!」
「我的意思是說,我從小就在海芋田長大,我阿母的菜園子也是我一手打理的,我家的小黃瓜、絲瓜、翠瓜年年長得又好又大,這都歸功我拔草的功勞,您嫌我沒把草拔乾淨我不信。」雖然這老女乃女乃看起來滿臉嚴肅、生人勿近的樣子,可是說實話並沒有錯。
「我看你這丫頭片子沒一把年紀卻口出狂言,我不相信有人種出來的菜比我好!」這是挑戰公權力,藐視她嘛。
「不管我說多少您都不信是吧?您要眼見為憑是吧?那到我家來,我摘最鮮美又青翠的大黃瓜請您吃,包準您吃了還想再吃。」
「吹牛不打草稿,你是我見過最厚臉皮的女孩了。」老婆婆把手中的鏟子揮了陣,表示不信。
「我從來不騙人,我住台灣……」她行雲流水的念出一串地址,為了取信她還要一直站在老婆婆身邊的福泰僕佣去拿了紙筆,確實寫下老家的地址,連郵遞區號也沒漏,這才算數。
「白紙黑字啊!」老人家笑得陰森。
白光可不知道自己一時的不察為自己招來了什麼~~
「遠的不說,近的……你剛剛拔完這區的草,就讓我看看你是怎麼照顧菜園子的好了。」老婆婆把地址對摺又對摺放進袖子里,看著被日頭曬得雙頰透紅的白光,決定來個無預警的震撼教育。
在這島上,老人家是瑰寶,老人家叫你往東絕對不要往西啊……呵呵呵呵呵。
「啊?」還來啊,早知道好漢不提當年勇,她已經很多年不知農耕滋味,剛才真的是一時興起耶。
「快點蹲下去干活,讓我見識見識你有多厲害。」她要僕佣把藤椅搬過來,接著是下午茶、糕點的小幾子……
這根本是故意整她啦!
好!想整她?門都沒有!
她梁姓一門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骨氣,越想扳倒她,她越不服輸。
她要是在異鄉丟了阿爸跟阿母的臉,他們肯定會把她罵到臭頭。
士可殺,不可辱……好啦,沒這麼嚴重,但是,爭口氣是必要的,而且能讓這個頭小小的老女乃女乃開心也未嘗不好。
白光向老婆婆要來頂斗笠戴,開始了鋤草整地移苗修剪的苦命工作。
日頭移了,雲來了。
老婆婆打了好幾次的瞌睡,綠豆眼每次睜開,那傻丫頭還丑模樣的蹲在圃子上找蟲。
真是笨,就不會趁她眯眼的時候溜走嗎?
這是哪家父母教出來的小孩?真是奇笨無比!
白雲卷成釉不見了,來了雨點。
「我說……丫頭……」她要是再不吭聲,這丫頭大概會天荒地老的老死在她的菜園子里。
「啊……婆婆您叫我?」彎腰已經不知道彎了多久的人眼花撩亂的抬起頭來,連帶的也想挺直腰桿。
「這里就你跟我而已,不叫你我叫誰?」老人家脾氣說上就上,轉眼又沒好話了。
「您叫我有事?」
「今天夠了,明天你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