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師沒見過累得不成人形的快手,都寅夜了,他才踩著蹣跚的步伐回來。
快手往沙發一歪,還沒開口,一杯冒著熱氣的茶便端上桌子。
「謝了。」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
「哈!那群家伙要听到這話不翻倒醋缸才怪,記憶中你可沒替誰做過這種‘低下’的事吧?」快手合著眼似睡非睡。
「還有力氣說笑,不賴嘛!」他原先還有些擔心的,這下悄悄放心了。
「你太小看我了。」眯著眼,快手從沙發中爬起來,方向也不看地向前直走。
「你要去浴室?方向走錯了。」國師出聲阻止他。
「我要去看看她。」一提及唐詩畫,他的眼霍然睜開,眼楮注入了些許光芒。
「愛情真是不可思議!我發現你只要提到她,又生龍活虎起來了。」
不識情愛滋味的人哪能體會情愛動人的地方?
快手驀然一笑,那笑里有些得意,有些頑皮。「你說得好。」
語畢,他搖搖晃晃地走進唐詩畫的房間。
衣料磨擦的聲音和刻意放緩的腳步驚醒了根本還未入眠的唐詩畫。
她翻身而起,一眼就看見神情有些憔悴卻依然好看的快手。「你回來了。」她忘形地往他身上飛撲而去。
快手萬萬想不到會受到這麼熱血沸騰的英雄式歡迎,鐵臂鎖住她縴細的嬌軀,她的柔膩立刻透過衣料傳進他的四肢百骸。
「你怎麼可以一去就那麼多天,讓我看也看不到你,模也模不到,你好狠的心。」
她將頸子貼在他的肩上,夢幻般的呢噥軟語化成情絲,密密成繭。
「你想我——」龐大瘋狂的喜悅沖刷著快手毫無防御的心。
他原來只希望輕觸她的發梢,凝視她百看不厭的容顏,只是些微小的希冀……
她依依抬起微霧的雙眼,羞怯地拱上自己的唇,不管紅潮似的胭脂染遍雙頰,在接觸到另一張溫唇的時候體內沉睡的感情突然溢了出來,霎時泛濫成再也禁錮不住的潮水。
她想他呵,在這幢屋子失去他熟悉的身影時,家具成了孤苦伶仃的裝飾品,窗外的陽光也失去了往日的顏色,就連上課都成了索然無味的例行公事。
這些長如度年的日子,獨處的她才發覺自己在布滿荊棘的防備工事中,仍然讓他那狂傲不羈的身影侵入了心房,心在不知不覺中豎了白旗,繼而投降。
她那麼想他,她以為自己要熬不過相思的滋味,然而他來了——
她不要再掩藏自己的心意,即使前方是不可預知的苦難,她都要不顧一切追逐自己的情感。
他們的呼吸重疊,細啜的申吟宛如一匹絲綢,點綴著這兩心相傾、浪漫醉人的夜——
兩人不知是誰結束了這吻,由混沌恢復清蘇,唐詩畫紅著臉想逃。
「別走!」快手重新將她拉回懷抱,輕聲細語。「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我……不是,我只是……」在他的注視下,她又熟紅了酡醉的頰。
是首次,她正視自己對鄂圖曼的感情,不料卻一發不可收拾,毫不知羞地送上自己,這種事太羞人了。
「我喜歡你醉人的樣子,比之前那凶巴巴的德性好多了。」擁在懷中的她美麗嬌人,就連微笑也動人心弦,他不想放她走,只想這樣相偎相依,直到天長地久。
「去你的……」旖旎後恢復正常運作的腦子抹去了差赧的動情激素,幾乎快生銹的髒話又付諸舌尖。
她掩住嘴,不禁一陣埋怨。「都是你啦,害我差點又破戒!」話一月兌口這才為之一凜,方才,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是修煉女的身份,而且還獻吻……老天!
快手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她不對勁的地方。「你怎麼了?」
淚水瞬間沖進唐詩畫慌亂的眼瞳,她如何告訴他,他們的身份懸殊,根本無法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愛上他……但是,看來沒希望了。
「我不想看到你哭泣的臉,告訴我怎麼回事?」她一會兒笑一會哭兒,是打算考驗他的耐性嗎?
唐詩畫把淚眨回去,苦著澀澀的聲音。「我有話跟你說,放開我。」
快手沒有如言放開她,他改擁為握,將她小小涼涼的手放進自己略帶粗糙的大手中,然後一往床上一坐,順勢將她放在膝上。「你說,我洗耳恭听。」
唐詩畫忸怩了下,這麼親密的姿勢,只要看見他,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亂跳,哪還說得出正經話來。
「你這樣,我很難說話。」
「我不覺得。」他好不容易才能抱著她,暫時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他手下加足力道,壞壞一笑,將她泛著幽香的發心頂住自己的鼻。「或者你更喜歡這樣。」
唐詩畫只覺得血液又沸騰了起來,他抵觸在她發心的呼吸短促而濃重,仿佛正呼應著她胸口要迸跳出來的心髒一樣。
她不顧一切跳開他的箝制,努力穩住自己因心緒激蕩而啞了的嗓子。「你就不能正經幾分鐘?」
「要正經?好,沒問題,你回來我不再踫你就是了。」他就在他胳膊可及的地方,他要她心甘情願地回來。
「你保證。」她這會兒當他是帶有顏色的狼了。
他豎起三根手指,咧開迷人的笑靨。「在你說話的這段期間我絕對不動你一根指頭。」
唐詩畫不疑有他,自動地走回他身邊坐下。
快手眯起眼,含笑地問︰「有什麼事非急得現在說不可?」
希望她有足夠說服他的理由。
「這幾天你不在家,我空出很多時間,我回浸心堂去,發現教室已經整修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我也該回去了。」
「回去?」他眯起的眼危險的只剩一條線。
「嗯,我住在這里名不正言不順的,學院已經不知從哪里听到流言,大主教很生氣。」大主教那失望又包含隱怒的臉直灼她心底。
「這就是你想離開的原因?」她著裝的白袍、十字架、念珠在在提醒他們身份殊異的事實。
名正言順?嗯,似乎是個不賴的主意,他想見她穿上別種花色衣服的精彩樣貌,雖然一身素白的她一樣惹人憐愛,但披白紗的她一定又是截然不同的風情。
「難道這理由還不夠?」
「它根本不成理由,你要真愛我,就會為我佇留。」他不想用甜言蜜語或任何激越的手段留住她,他要她正視自己的感覺。
這是極大的試煉,一不小心他將會失去她。
他以前從不曾真心愛過一個女孩,他以為那樣的生活比較輕松,但這次不一樣,是他先愛上她的,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愛她,所以不能逼她做不願的事,他不會出言要她月兌下那身聖潔的白袍跟隨他,他要她無怨無悔。
在快手熾烈的眼神注視下,她堅持許久的心防為之倒塌。
不錯。她愛他,幸福的青鳥向來不等人的,只要遲疑片刻,她握在手中的幸福鐵定不翼而飛。
她的抉擇攸關自己一生的喜怒哀樂,她不敢想像沒有鄂圖曼在她身邊的日子。
「我不想離開你,永遠都不想。」
快手沉重的眼獲得了紓解,她的決定像天降的甘霖,浸婬了他千百萬毛孔細胞,他笑咧一張嘴。「等我從日本回來我們立刻結婚——當然,是在取得大主教和瑪莉亞修女的同意下。」
外表,他是狂浪不羈的,骨子,他卻保守得緊。
婚姻是神聖的,他要眾人的祝福和那張象征婚姻的契約,結婚證書代表的是兩人在同心互許的那一刻堅如金石的情感,他會時時刻刻記住那是她愛他的印記,憑此誓約他將永不遺忘駐留在心頭的山盟海誓,愛她到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