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婚了 第6頁

他認為她所有的心情都只是女人的情緒,沒有意義。

這次,不知道是他扮失蹤的第幾回,呂可娣已經懶得去細想了。

她的心情頓時惡劣起來,「我去睡覺,你要‘回家’還是去上班都不用來跟我說再見,就醬子。」

「你趕我啊!」能回家的興奮突然消失了不少。

呂可娣沒理她,身體告訴她再去補個回籠覺,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床,她就不得不嘆氣。

要是她的床也像昨天躺的那張床就好了。它有股味道,很淡的清香,很舒服,很舒服的。

霎時,她皺緊眉頭。她居然覬覦別人家的床,她一定是被昨天所有的不順遂搞瘋了。

「可憐的孩子!」荷眼看著她走掉,皺皺鼻子,她的戀床癥越來越嚴重了。

看著盛開的花海,她縴指不客氣的摘下一朵花,挑著蕊白的部分往小嘴送去,精明的腦子里面打著什麼主意,沒——人——知——道——

*-*-*

一個人要是連自己是誰,連自己的出身都搞不清楚,那活著有什麼意義?

幸好,她喜歡燒盤子。泥土沒有人性那麼復雜,只要人專心一意的對待它,它就能變成你像要的樣子。

通常,呂可娣只要專心工作,就不大會分心。

如同現在.拿著炭筆,抱著一本超大的寫生簿,她就著小凳子坐在墨海棠花前面,彎著腰,幾個筆劃,一朵朵形狀優美的花卉即躍然紙上,頭上寬大的藺草帽被海風吹得卷起層層波浪也不能影響她。

讓海棠移神換位,花魂不死,可以有許多功用,如永遠被瓖進人間煙火的食盤里面,當那些買了碗盤的人拿著從她手上燒制出來的盛器吃飯時,那種幸福,就夠她滿足的了。

奧伏羲從自家廚房的窗戶看見外頭那個小身影,沒看見小凳子的他直覺認為她在那里蹲了很久,他記得太陽還亮晃晃時她就在那兒了,現在嘛,他抬頭看了下漸暗的天色,再看看時鐘,已經快六點了。

為什麼他會知道她一直在那里?是因為自從他到廚房沖泡今天的第一杯咖啡,直到忙完事情回來洗杯子時,她都還在。

她的「蹲功」驚人!他下了結論。

洗過杯子,他拉下窗簾,熄燈,踱步離開。

依然坐在小凳子上的呂可娣,並不知道有人的眼光曾經在她身上停駐過。

也許是漸黑的天色影響了她,她開始分心的結果,畫不出墨海棠花真實的模樣,死板的東西,不是她想要的。

丟下炭筆,她伸伸懶腰,這才發現海天一色的海岸線已經一片昏暗,路燈也一盞盞亮了。

這對她來說其實是陌生的。因為她通常這時才剛要起床,準備她一天的「開始」,今天卻從頭到尾不對勁,早上雖然爬上了自己的床,卻輾轉睡不著,即便把整瓶的鮮女乃喝個精光,眼皮子就是不肯合作。

她的腦袋瓜里面蕩漾著樹木芬多精的清香,對陪伴自己好幾年的床移情別戀,甚至覺得自己睡的是張稻草床。

她想,是那張屬于別人的床嚴重干擾了她,但是,她從來都不是貪心的人啊!

她竟然對一張床……更正,別人的床,一見鐘情了。

也許只是錯覺吧,而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去確定一次,要不然她一定會以為自己有病,還病得不輕,足以進醫院了。

于是她站起來,放下手邊的東西,轉身跑去奧伏羲家,門敲了很久,沒人應門,伸手用力一推,門居然是虛掩的,她隨即踏進屋里。

一屋子溫和的燈光溫暖的籠罩了她,呂可娣略帶驚艷的摘下藺草帽。

雖然客廳的角落還有散署的牛皮紙箱,有些雜亂,卻一點也無損這屋子給人的好感。

早上匆忙的趕著逃走,她壓根沒注意到整間屋子的設計,水藍為底的牆壁,配上春芽般淺色的女敕綠天花板,最神奇的是一整片牆的海底世界直抵天花板,栩栩如生的海底生物,岩礁、海藻、銀色的白沙、如珍珠般的水泡……叫人沖動的想去模一下是幻還是真?

同樣是跟她家一樣的隔間,他的屋子就顯得有品味許多。

呂可娣看得發呆,考慮了半天,早就忘記莽撞跑進人家屋里是多麼沒禮貌的一件事,伸出指頭就要去試探一下——

「你已經在那堵牆壁前面站了五分鐘,超過膜拜的最高忠誠度了吧!」還是不見絲毫溫度的聲音。

聞言,她駭得整個人轉過身,手指頭尷尬的對著奧伏羲,好一會兒才收回,深深藏進左手手心里。

雖然她什麼都沒做,卻好像覺得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她那孩子氣的行為落入他的眼。「你二度造訪,一定有什麼要指教我的吧,新鄰居?」

他的發打散了下來,有幾綹落在眉毛下方,拿掉墨鏡的眼楮像兩窟深幽的井,見不到底,眼瞳是純然的黑色,像兩丸黑玉,深不可測,偶爾閃動的光芒,如星子。

他的輪廓很深,恰到好處的身材,瘦卻不見骨,特別的是他有一雙大手,很大很大,仿佛全世界都能輕易地在他手心運籌帷幄。

他悠哉的斜靠門框,穿著開領休閑服,淺色長褲配上復古的吊帶,渾身散發的魅力無法言喻,簡單的說,是個叫任何人看了都會「哇」叫上好大一聲的男人,然後舍不得眨一下眼楮,直到消失不見為止。

雖然臭臉依舊,卻沒有昨天那麼張牙舞爪。

「呃,你的門沒鎖,我剛剛敲了很久,我不是來闖空門的,對不起……」盡避這麼說,還是詞不達意,畢竟跟人溝通實在不是她的強項。

「講話要擷取重點,不要隨便浪費別人的時間。」他老氣橫秋,像是很習慣對別人訓話似的。

「噢,我的重點是……這壁畫,真漂亮、太漂亮了!」她用力的深吸了口氣,然後吐出來,勇敢的面對他,「壁畫是次要重點,噢,你可以請我喝杯水嗎?我太緊張了,說不出話來。」

奧伏羲好一下才吸收她急轉直下的話語,他遲疑了會兒,「咖啡還是茶?」

「不不不……只要開水,礦泉水也可以。」水,應該是最簡單,最不麻煩人的。

奧伏羲轉身走進廚房,打開淨水器準備取水。

「這樣是不行的,就算是過濾的水也還要煮沸才行,這樣的水才會真的可口。」呂可娣跟了進來,哇,這歐式的廚房比水晶還要干淨,寬敞舒適,雖然地上許多打包的東西還沒拆開,但所有的家電用品一應俱全,好好哇!

他拿杯子的手怔了瞬間,濃眉聳了聳,接著便打開冰箱,從里面抓了瓶礦泉水給她。

「謝謝。」她笑逐顏開,拿礦泉水貼著自己的臉頰,繼而發出舒服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打開瓶蓋,小口的喝起水來。

很純粹的小女人,臉上沒有很復雜的濃妝,像一塊清淨的鵝卵石。趁著她喝水的時候,奧伏羲沉沉的目光在她身上作了一番巡禮。

可是,她那雙兔子眼和黑眼圈是怎麼回事?看來似乎更嚴重了。

「水喝完了?」

「唔。」

「接下來?」整理了一整天,他精疲力盡,余下的時間只想休息,不想浪費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看起來她不太受歡迎,也難怪啦,搬家這麼繁瑣的事情,又多她這麼個閑雜人等來煩他,就算是神仙,臉色也好看不起來。

她是成熟的成人,有話直說。

「是這樣的,我想請問……」她還不知道這位芳鄰貴姓。

「奧。」他吐出個字,有看透人心的異能似的。

「奧先生。」

他點頭。

「我想請問你那張床,也就是我昨天睡過的那張床,你肯出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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