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 第22頁

「沒事了。」

「對啦、對啦!我大哥不會有事的!」吃味吃到要翻掉的人出聲了。老是讓他這樣的單身漢看別人親熱,真是不公平!

阿房這才想起還有第三者。

「下山吧,你還走得動嗎?」

「嗯,可以。」看見管孤鴻平安無事,她的心情放松下來。

「我不介意貢獻出自己的美背給阿房姑娘使用。」管惟獨就是愛看他大哥橫眉豎眼的樣子。

「我要是一腳把你踢下山,你會不會覺得這樣比較快?」管孤鴻可不會允許別人來染指他的專權。

「不用、不用,我雙腳健全,我先走了……我想山下的大家一定很想念我,我先走了。」他很識趣,帶著其他人先下山。

兩人相視,會心一笑。

路不好走,被大水還有雜本土石沖刷過更是寸步難行,但是兩人互相扶持,一步堅定過一步。

「這樹林好漂亮,我沒來過。」驚險已過,樹稍臨風,不知名的鳥聲調啾,清冽的空氣叫人心曠神恰。

「以後我要常跑山上修水道,你可以同來。」

嘩……「那我要趕快同春綢說,請她幫我做一雙結實好穿的鞋子。」

避孤鴻不得不笑。她真是實際又老實的個性,別人想的是如何的風花雪月,她想的卻是一雙鞋。

也罷!就因為這樣,才彰顯得出她可愛吶。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里。」山道上,鑽出個泥人,是渾身狼狽的段飛龍。

別說他本來就長得其貌不揚,被大水還有泥濘糟蹋過以後更不能見人,幸好是在大白天看到,要是晚上,連「魔神」都會被嚇跑。

避孤鴻用身體掩住阿房。

「你想不到我會在這里出現對不對?嘿嘿嘿……」段飛龍猥瑣的笑。

他一直笑,直到皮肉抽筋,卻不見管孤鴻回應,半晌大概也覺得無趣聲音戛然而止。

「你犯了很大的錯誤。」管孤鴻實在不想跟這種人講話。他明明警告過他別再出現的。

「胡說!你仗著人多,我斗不過你,現在這里就剩下你跟我,我要我應得的金銀珠寶,還有你的命!」

避孤鴻搖頭。「你不知道量力而為也是一種美德嗎?我想……你這種人身上不只嚴重缺乏,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吧,是我的不對,我要求錯誤!」

「你別跟我講那些無用的道理,我不听!」也听不懂啦。他晃動手上的小刀,「我還要來討回你傷了我琵琶骨的帳!」

「天堂有路你不走。」

「就算老子要進地獄也要拖著你一起去!」段飛龍雙眼泛紅,經過一連串非人的折磨,是要發狂的前兆了。

為什麼他會失敗得這麼徹底?可恨吶!

「那要看你的能耐了!」管孤鴻穩如泰山。

阿房不用吩咐,有自覺的躲到大樹後面。她不能幫管孤鴻什麼,卻也不想變成累贅,造成負擔。

要說武功深淺,要論道行高低,段飛龍怎麼都比不過管孤鴻。

但是,他被私欲蒙蔽了眼楮,為執著而執著,不用說,比畫過幾下,他就很難看了。

一而再的落敗讓段飛龍僅剩下少少的理智完全失去,眼看殺不成管孤鴻,他索性豁出去,帶著小刀以拼命三郎的姿態橫沖直撞。

要是他多點腦筋就好了。

火牛陣用在破城,是因為火牛眾多,造成的震撼還有分心作用十足,他就一個人,打也打不贏人家,難道他曾經練過鐵頭功,頭頂功夫比別人好嗎?

避孤鴻在微微的錯愕後往旁邊一閃,掠過段飛龍的攻擊。

而不長腦子的人學蠻牛直撞失效,止不住去勢的同時,並不知道前方等著他的是一個險峻的陡坡,那坡,摔下去輕則重傷,運氣差點再沒人搭救,當然就不知所終了,這兒可是樹林深深,林里面野獸多得跟螞蟻一樣……

段飛龍的叫聲在山谷間回蕩了很久。

避孤鴻跟阿房走了很久的路才回到黑山堡。

巨大的建築依舊安然轟立著。

不意,城堡大門驀然打開,如潮水般的人從里面蜂擁而出,歡愉的笑聲直朝著他倆席卷過來。

他倆相視一笑,加人了人群……

***

是夜。

阿房累得筋骨酸疼,趴在床上眼皮正在做最後的掙扎。

「我知道要當黑山堡的大當家夫人很辛苦……」管孤鴻望著天花板,人卻是對著阿房說話。

「唔——」

「未來,還有很多事要做……」他還在說。「嗯……是啊,明天還有好多的事要做。」一想到百廢待舉的一切,他又有點睡不著了。「雖然需要重新開始,我還是覺得必須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他的語氣逐漸恢復以前的決斷。

這事他很早就擱在心底了。「……孤鴻,明天還有好多事要做,說這些……哈……做什麼?」阿房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太多、太多事情,她數都數不完,收拾善後不容易啊,不過,剛剛不都說過了,他怎麼老重復?

男人有男人的事,女人也沒有閑著,大水淹過的土地要恢復舊狀,得花上多少精神力氣啊?誰都偷不了閑。

還沒開始動手,想起來……很累,然而,有什麼卻自阿房的心底慢慢茁壯發芽……是歸屬的感覺吧,這兒是她的家,再累,都值得。

?她有一個家,是真正的家喔,有很多、很多愛護她的家人。

「阿房?」管孤鴻還試著要說什麼。

?她把臉深深埋進他的懷中,手腳自動汲取屬于她的獨享的溫暖,「你是我的。」

他把她摟緊。這還需要說嗎?

她對!他豁然頓悟,她跟他還需要說嗎?

月兒依稀,星兒依稀,依偎的人兒,夢兒淡淡。

他也合上眼楮。一切盡在不言中——

***

一串長長的鞭炮劈哩啪啦響徹雲霄。

嗩吶低低高高的聲音隨著花轎輕輕的消失在翠綠山林間,直到花轎蓋都看不見了,阿房仍然舍不得收回眼楮。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麼流淚了?」一件喜氣的花袍子罩著管孤鴻龐大的身軀,在他身旁的阿房顯得無比嬌小。

「風砂太大……」她垂下臉,簪在發鬢的山茶花吐露著芬芳。

「是舍不得嗎?」牽著她的手往回黑山堡的道路走,涼秋的輕風吹在身上非常舒坦。

「我是替宜家高興。」經過四年才把自己推銷出去,很不容易的,都已經二十六高齡了。

走入渲染了滿山遍野深淺不一的紅葉中,他們不急著回去那座貼著山腰的城堡,兩雙足印淺淺的點過山路。

「你想……宜家會幸福嗎?」她仍不敢確定。

「一定會的。」管孤鴻真心的保證。宮宜家如願的嫁入侯門,最起碼,她的願望成真,那就是幸福的開始。

「我想也是。」她嘴邊有一個滿足的微笑。

這四年來宮宜家一直住在黑山堡,管孤鴻基于愛屋及烏的心態,對于出嫁的她可是備了極其豐厚的嫁妝,讓她在婆家絕對能抬頭挺胸做人。

坐在花轎里的宮宜家偷偷拉起了喜帕,布幔外的黑山堡變小了,她的人生要在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她的心,喜多過于憂。

她多年的夢想實現了,她應該喜出望外,誓言不再回這塊她待了數年的荒地,怎麼眼眸不听使喚的頻頻追望?

布幔外一直往後退的景色無名的勾起她的淚。

搖搖晃晃的轎身突然沒有預兆的停了。

怎麼回事?她用手指挑開了轎簾。

隱約的聲音從簾縫偷渡進來,「捷報傳來!听說戰爭要結束了……大喜啊……」燎亮的聲音,是前方的探子。

她沒听清楚轎夫回應了什麼,匆匆的踏踏馬蹄往山上奔去,然後轎子又重新晃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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