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扮家家酒 第6頁

紫君未塔一般的身高杵在人群里醒目且搶眼,他的長相整個成都沒有人不知道,一般平常老百姓只求口飯吃,對他這樣特殊的人既不敢招惹,也招惹不起,見到他一人一馬,自然的讓開條路,自動得不得了。

看看戲,不打緊的吧,成都雖然因為頻繁的商業而人文會萃,種族繁多,但是一般人的平均身高都算矮小,像他這樣的身高穿著,後面又跟著一匹看起來很難馴的紅鬃烈馬真不多見,一男一馬,一女一鵝,相映成趣。

一人一鵝逛累了,尋了賣酸梅湯的攤子歇腳。

「兩碗酸梅湯。」她可是很照顧大黃,什麼都有它一份。

「小泵娘,酸梅湯去暑解渴是很好,但是喝多了可是會鬧腸胃喔。」光頭的小徒弟看著有趣,怕兔兔不知輕重壞了肚子。

「我要給大黃的。」她個頭小,完全看不到貼著酸梅湯大字的壇子,說起話來卻是字正腔圓,珠圓玉潤。

小徒弟狐疑的瞟了眼肥嘟嘟的鵝,有些不悅,「我們這信遠齋的酸梅湯只賣人喝,畜生閃邊去。」

咦,哪有這回事!「兔兔就是要給大黃,你想怎樣?」她擦著腰,仰著頭,一副頑抗到底的表情。

小徒弟拿起杓子舀了水就要潑,趕人,這招百試百靈。

也難怪他眼楮長在頭頂上,這信遠齋雖然就一個不起眼的門面,卻比沿街叫賣的酸梅湯價錢要多上一倍有余,到這來的人不是文人學士就是富家公子哥,整天耳濡目染,謙遜沒學到,勢利眼卻學了十成十。

「給她,她要什麼給什麼。」

紫君未只出個聲就讓小徒弟不敢輕舉妄動,其他喝湯的人看見他的出現,一下鬧烘烘的信遠齋靜得連根針落地都清晰可聞。

他那頭金發城里的人沒有不認識,加上他慣寵的馬他走到哪跟到哪,瞧,這會兒它不正眯著馬眼鄙視他們。

說是無法無天也不為過。

「紫爺。」小徒弟哪敢有二話,清了上座,恭敬的送上四碗冰鎮酸梅湯,連小點心也張羅了四色,態度不敢有點怠慢。

他這次倒是學乖,連烈馬的份也給算上了。

有人出頭對兔兔來說沒什麼不好,她也不客氣,把酸梅湯喝個精光,但對小點心卻是看也不看。

她剩下的,一馬一鵝皆覬覦著,卻礙于紫君未凌厲的眼神不是很敢放肆。

紫君未雙臂交叉在胸口,君臨天下的低俯著眼看兔兔吃東西,仿佛這就是他的責任。

他沒開口,信遠齋里頭也沒一個客人敢喘氣。

「呃,你站那麼高,兔兔覺得壓迫感很重,吃不下去。」她嗯嘴,萬般委屈的模樣。

紫君未莫測高深的看了她一眼,這才在長條椅上落坐。

可以想見整個店里頭的人或多或少都松了一口氣。

就算坐著,他的高度還是很驚人,兔兔還是要很吃力的仰高頭才能看清楚他的臉。

罷才她急著離開高塔,只把他當軟墊用,現在兩人的距離並不比那時近,她卻有心情打量他。

其實,他的臉並不凶惡,眉宇是很斯文的那一型,只是不說話時冷峻的神情太過冷酷,至于他的眼神兔兔不會形容,因為……很復雜,有像動物們的溫馴柔軟,也有冰冷無情,很不好描繪的一個人就是。

苞動物相處久了,她感覺得出來,這個熊樣的大男人沒惡意,還有一股子她也說不出來的感覺,所以,她很放心。

「你身上一兩肉都不到,東西都要吃掉。」她那小鳥般的胃口是怎麼回事?對她,紫君未有一大堆疑問。

「吃了會吐。」她搖頭,吃不下,也不想吃。

「這不是葷食。」她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葷都不能沾?什麼鬼道理!

「我還有重大任務,不是專程出來吃東西的。」食物對她來說從來都不是生命里最重要的,肚子是要填飽,但也僅僅這樣。

「哦,什麼任務?」

「我要去找嬤嬤。」感覺上,嬤嬤很久不出現了。

「我說知道你就跟我去嗎?」

兔兔想想認真的點頭。

「那跟我走吧!」

探身就要下桌,想不到被紫君未一撈,上了他粗壯的胳臂。

「呀。」她輕呼。為了怕跌倒,不得不緊緊抓住他的肩頭。

「我不會讓你跌下來的。」他說話總是平鋪直述,卻別有一番值得他人信賴的味道。

兔兔咯咯笑,這一笑,如春風吹過大地,紫君未看不見她愉悅的表情,卻從座上客人如痴如醉的臉上看到注解。

「再看,我就讓人把你們的狗眼挖出來當彈珠彈!」他的陰騖只消拋個眼,就讓人發抖打顫,冷汗涔涔。

噤聲、低頭、把眼楮別開,這是眾人唯一的選擇。金發、紅馬,眼前的人可是成都最大的惡勢力,官商都怕他,他們只是混吃等死的小老百姓,惹不起。

「你不是普通的凶耶。」兔兔覺得紫君未以大欺小。

紫君未什麼都沒說。

這是吃人的天下,弱,只有被人欺凌致死沒有第二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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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家啊?」好大,嬤嬤應不會在這。

平常人家不會把兵器、木塔、銅人、算盤水鐘通通擺在屋里,但紫君未倒是一視同仁得很。

「這些都是什麼?」

「我發明的一些小東西,不是很重要的。」他不是敷衍她,對他來說這些只是小部分的發明,真的有趣的,還在他手中。

他帶著她一一看過、玩過。

兩人來到大廳的酒池肉林她又問︰「好臭!你家的水池太久沒清,是不是僕人們偷懶,還是你發放的工錢太低才沒人願意幫你做事?」

「這是男人喝酒作樂的地方。」紫君未掀起一字眉,對她的批評起先很有心的听著,慢慢發現她的話還真不少,沿路回來除了一開始還安靜了好一會,就一直是滔滔不絕的,像幾百年沒開口講過話一樣。

這也怪不得她,一想到她一個人不知道在塔里關了多久,他就覺得氣悶。

「那女眷飲酒作樂的地方在哪里?」

「沒有這種地方。」太韶堡全部是男人。

「你是酒鬼?」不然要那麼大的池子游泳嗎?

這是什麼問題?「造酒池肉林是要給囚犯紓解身心用的,誰的表現優異,不鬧事,不煽動打群架,就可以出來自由活動一天。」

「你不像牢頭,還住這麼華麗的地方。」

「我跟犯人其實沒什麼差別,真的要分,在于他們住的是稍微狹窄的鐵牢,我住的是大一點的籠子。」唔,她在罵他嗎?紫君未若有所思。

「原來我也是囚犯,兔兔住的是塔,高高的牢。」她並不是傷心,只是不明白她認識的人好像都在坐牢。

「你不是囚犯,也許是因為某種原因家人才把你放在那里。」

是嗎?風嬤嬤跟大白鵝是她的家人喔。

「不是因為他們不要我?」

「當然不是!」鎮守山對兔兔的棄而不顧讓他懊怒。

「我問你,你睡覺睡很久嗎?什麼時候醒過來不再昏睡的?」那塔他環顧過,其中生活的痕跡很淺,吃食的碗筷都是嶄新的,被枕卻挺老舊,用了很多年似。

「我不知道,最近身體比剛醒的時候靈活多了,有很久的時間它都不能動。」他知道她睡了很久很久嗎?

牛頭不對馬嘴也是睡覺太久的後遺癥嗎?她醒來後的毛病顯然不少。

他不再追問。

「我告訴你喔,我只能出來一下子,我答應嬤嬤不出塔的,她要知道我偷跑,肯定會拿這樣的眼楮瞪我,瞪得我渾身發抖。」兔兔頑皮的用指頭把眼尾撐開,又把風嬤嬤形容的跟巫婆一樣,其實心里樂得有機會可以道人小小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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