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唷,BOSS,你……」一個象牙紙鎮無誤的砸中陳經理光禿禿的額頭,血絲馬上從破皮處滑落。
陳經理惶恐得不知所以。
「BOSS,饒命!」他顧不得傷,腰折成兩半的哀求。
「里海油管架設的機器還有工程師,以及俄羅斯所有重要人員都將在下個星期三以前會抵達,土地的事你最好在這星期搞定,要不然,後果不用我提醒。」對于打傷人他一絲愧疚也沒有,腦子里面只有工作。
「我知道。」人說伴君如伴虎,他這主人遠比虎豹可怕多了。
陳經理連滾帶爬的離開。
男人不再理會他的部下,扭過頭,光潔的牆壁上是最新科技的電腦所投射的立體圖。
那上頭,用電腦模擬出來的山丘河谷平原是一塊讓人非常眼熟的地方,最讓人矚目的點插了枝紅旗,仔細的瞧,那紅旗下用德文標示著郁家花園……
這樣的夜很不尋常,月亮是火紅的,恍若在昭告著什麼,平常的蟲唱蛙鳴卻奇異的消失,整個大地詭譎的彌漫著讓人心浮氣躁的不安。
火光看不出是從哪個角落點燃的,比比啵啵的燒灼聲是花園里花蕊的痛苦吶喊,被煙燻醒的守園人睡眼朦朧的村小屋里探出頭,瞌睡蟲馬上被熊熊的火焰給嚇醒,抓起鐵桶,乒乓的制造出聲音。
罷入睡的郁倪穿著睡衣瘋也似的跑出來,後頭尾隨著火安琪還有郁心、郁二十四。
郁倪情緒緊繃的大叫,「姐,打電話叫消防車,爺,你進去屋子里待著,我去救火!」她說完就要往外沖,不料,手被人給拉住。
「我去。」火安琪把腳上的鞋子月兌下給她套上,自己赤著足往花園去。
郁倪—怔,「我也去。」要她站在這里便等,她會先瘋掉。
她步伐急促的隨後跟上,穿著他的鞋,從腳底穿透上來的溫度讓她心中一暖。都這節骨眼了,他還能為她考慮到這麼微小的細節,那種奇異的柔情像水一般,滲入她因為緊張而快要蜷縮起來的四肢百骸。
「爺,電話就麻煩您打。」郁心緊握郁二十四的手一下,將從睡夢中清醒的弟兄們集合一起,分配任務。
幾分鐘後村子里的壯丁熬孺、郁心旗下的騎兵們全部拿起弓刀,砍掉大片的芭蕉葉捆成棒拼命打火,郁心更是以身作則沖進火場。
可惜,在干燥的季節,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再加上天公不作美,惡作劇的風這時鼓足了吃女乃的力氣囂張的吹,火勢添了翅膀,以萬夫莫敵的睥睨姿態席卷一切。
幾百度的高溫,空氣滾燙得連皮膚都燙出水泡來,人置身在強勢的火焰里比海砂還渺小,花園的作物完全搶救不及,蔓延的速度哪是人力搶救得了的。
而老天好似覺得這樣還不夠刺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宅子也傳出可怕的爆炸聲,一幢好好的四合院轉眼間夷為平地,煙硝四處竄飛,郁倪捂著吸入過多濃煙的鼻子還有薰紅的兔子眼望向宅子,不敢置信。
「爺爺……郁心!」她一開口,威力無比的煙霧立刻穿鼻入肺,嗆勁兒直達腦門,眼淚馬上流出來。
忙著救火的她不知道郁心還有郁二十四早就加入搶救行列,奮不顧身就往冒著火的花叢撲,想橫過田埂去救人。
然而,人在火窟,火舌乘機舐上她的發,等到她驚覺,背後已是燒燙難忍,她痛得丟棄撲火用具,想把身上的衣服月兌掉,然而,更慘烈的火焰夾著面目全非的玫瑰梗整排朝她壓了下來。
被火紋身的玫瑰在郁倪眼前飛散,她徒勞的用手去擋,火勢狡猾的從她兩旁逸去又包圍住她,她被困死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里……
區區的消防車滅不掉這樣的大火,只能盡人事的噴灑水花,幾個小時後,靠著日光城調來的滅火隊才撲滅這場燒了大半夜的火。
火抉坐鎮指揮,他冷靜精湛的決策、神武睿智的姿態,讓這些從來沒見過大人物的小百姓們忘記灰頭上臉的辛苦。
三小組的特勤部隊以地毯式的方法找尋在火海中失蹤的郁家三人。是的,郁家祖孫三人同時在這場火里不見了,不知是死是活。
火觴則跟著火雪城自動盯住火安琪,兩人左右包抄,為的是以防萬—……這萬一,只是身為兄長的他們的一片揣測,跟著就對了。
火家四兄弟讓這些鄉下老實人開了眼界。
每一個都不是凡人,盡避打了整夜的火,能見到這些恍若天神的人間奇男子,所有的辛勞都有了美麗的回報,但是一想到相處幾十年的老鄰居就失蹤在火里,善良的人們又難掩痛楚。
雖然天亮,大片的陰霾蒙住灰蒙蒙的天空,余煙裊裊的花園燒了大半,殘花敗枝看了叫人心酸無比。
火安琪拖著虛浮的腳步回來了,跟隨左右的哥哥們一個扭了手、一個拐了腳。
「你們兩個……」火抉想不出來為什麼兩個身強體壯的弟弟會鼻青臉腫,全身髒得像在泥巴里打滾過的豬。
「還不都為了這家伙。」火觴用舌頭頂了頂牙齦,該死!都腫起來了。
「安琪沒事就好,剩下的回家再說。」看著跟游魂差不了多少的火安琪,溫柔的火雪城把受難的遭遇當吃補,至咽下肚子。
「人呢?」火抉又問。
「可能……凶多吉少。」昨夜火勢磅礡,怕是跟花樹一同化為灰燼。不過火雪城礙于火安琪不敢明說。
火安琪撿起腳下的一朵殘花,缺了數片花瓣的玫瑰楚楚可憐,高枝散葉,他把花兒拈著,眼看刮來的風將剩余的花瓣片片吹落,零丁的花蕊光禿得可笑,他悲傷得幾乎要死去。
他有心的,他的心終于嘗到被撕裂的痛苦。
如果可以放聲大哭該有多好,要是郁倪在……她一定會大聲的鼓勵他用力的哭。
他想哭,眼楮卻干涸得什麼都流不出來。
「火抉,又完了。」無時不盯這火安琪的火觴翻翻白眼。
「你才完蛋。」火抉沉黯的眼掃以一記回馬槍。
「我是說安琪又縮回自己的世界去了。」也許更嚴重。
火抉示意火觴繼續說下去。
「你以為我跟雪城一個扭到手、一個腳受傷是怎麼來的?都是他堅持要下河谷,差點沖落懸崖得來的,你有幸沒見到他發狂的樣子,下次……呃,沒有下次,我不玩了。」
火觴碎碎念。
「那個女孩對他似乎很重要。」火雪城瞧著蹲子抱著頭的火安琪。「也許我們之間,包括爸媽都沒有人能這樣翻攪他的感情。」
「這些都不重要了,先把安琪帶回家,其余的往後再說。」火抉彎下腰試圖拉起火安琪。
他沒反抗,死去般的順從。
大家同聲一嘆。
郁倪並沒有死……
冷涼的水泡著她的身軀,只有鼻子和眼楮還稍稍露出水面,乏力的身子載浮載沉……
她的意識不是很清楚,只曉得自己在火堆里亂竄,狂亂的火快把她烤焦,呼天不應喚地不靈,不分東西南北的結果是夾著滿身火焰跌入山溝里,是山溝里的淡水救了她一命。
飄浮的意識,麻痹的身體,她看不見自已被燒黑的肢體,也感覺不到胸口有個還冒著血水的洞,沒有冷熱,沒有痛感,她污穢的臉頹然的歪倒,意識好像要跟剝離……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
「哎唷,水里有個人,不知這是活的還是死的。」
是……誰在說話?郁倪艱苦的睜眼,眼楮馬上被灌進水。
「郁心?」
「隊長嗎?可是她穿便服。」
「不管,救人要緊。」
人影錯雜,不知道有幾個人……她好累啊!郁倪又團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