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零折扣 第5頁

是誰自作主張把公司的地下室提供給人拍片的?拍的還是五十年代「養鵝人家」那一類的忙舊電影,他打賭她身上那件衣服足足有四、五十歲那麼老了!

「小姐,你誤會了!我不是當董事長。」財務部經理驚魂甫定,連忙彎下腰要扶起她,不忘偷瞄正牌的董事長一眼。

糟糕,董事長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微微蹙起的眉頭就已經夠令人心驚膽戰了。

「你不是?!」戴春梨愣愣地仰望著他,一時震驚過度。

「對啊。我不是。」財務部經理剛剛跟在董事長身邊報告到一半的年度預算數字,被她這麼一搞全忘光光了。「呃,你要不要先起來再說?」天啊!她果然是個大白痴!

戴春梨又羞又愧,剎那間真想一頭撞梁自盡算了。

雷行雲注視著這個不知打那兒,出來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只見她似乎就要哭了,卻還是強自忍住,怔怔地望著他身邊的財務部經理,好似深深期待他會突然變成「雷董事長」。

若以雷行雲平素的習慣,對于這種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會視而不見地擦肩而過,他的時間實貴,短短幾分鐘就能夠賺進千萬元,根本不需要為任何人任何小事駐留。

度假別墅的事情早已定案,自然有人會去處理,他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去理會一筆小小的交易問題。

他會走向他新買的法拉利,在車上進行一通重要的視訊對話,敲定那樁亞太跨國交易案後,便驅車回陽明山豪宅換過禮服,再趕到「世紀大飯店」參加一場商業酒會。

他的確已經邁步走向停放法拉利的專屬車位,可是那個小小的、溫柔的聲音帶著明顯顫抖地飄進他的耳膜──「老爺爺,可以麻煩您告訴我,我該去哪里才能見得到雷事長嗎?」

「呃……」財務部經理遲疑著,不敢自作主張告訴他,其實剛剛走過她身邊的正是董事長本人。

「我不會打擾他很久的,我只是想要求他,放過我們家的田,我們家的高麗菜就快要采收了,下一季也量好了……」戴春梨的聲音里充滿了深切的憂傷和懇求。「雷董事長如果喜歡我們那兒,不管任何時候他都可以去,他愛吃多少新鮮股甜的高麗菜個管開口,我們都會摘下來請他吃……」笨蛋。

雷行雲英俊臉龐浮起一抹不屑一顧的諷刺神情,可是不知怎地,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突然有點想再听听她清甜柔軟的聲音會說出多麼滑稽古怪的笑話。

「真的!只要雷董事長不嫌棄,他甚至可以在我們家睡一晚,梨山的好山好水好空氣,一定會讓他睡得非常舒服。再說,他蓋了度假別墅也不見得有空常常去梨山住啊,與其浪費那個錢,不如把那筆巨款省下來多種種樹,為地球暖化盡一份心力……」地球暖化?她連這個都可以扯進來?

他喉頭類似被嗆到,隨即震驚地發現原來那是一絲忍俊不住的笑聲。

雷行雲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笑意感到震驚,濃眉一皺,立刻就想大步離開,可是身後卻響起了財務部經理憧急的驚叫聲──「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你不要死啊!」他陡然一凜,想也不想轉身沖了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他低聲問道。看著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瘦小身軀時,胸口微微一緊。

「她突然就昏過去了。」財務部經理一臉慌亂。「董事長。這……」真是嚇死人,上一秒還在說話,下一秒就砰地往後倒,身上背著的東西還掉滿地。

「送醫。」雷行雲斷然道,大手一伸就將她撈起。

在將她攔讓抱起的剎那,他這才感覺到懷里的女孩竟然輕得令人心驚。

他的視線落在她白皙得近乎剔透的臉蛋,生平頭一次,他發現這世上居然有女人是不化妝的,而且素淨的肌膚彷佛是一輪靜靜躺著的月光……他忽然低咒一聲,他幾時變成一個肉麻兮兮的詩人了?

「董事長,那她的行李……」財務部經理猶豫的發問。

雷行雲皺了皺濃眉,看著散落一地的帆布袋、小布包、水壺,袋子里甚至選賓出一顆番石榴。

她究竟是從哪座山鑽出來的?

啊。對。是梨山。

「都扔進我車里吧。」他勉強抑下煩躁,因為時間已經很緊迫,而他最痛很計劃之外的失序。

「董事長的車?!」財務部經理睜大眼楮,還以為自己耳背听錯了。

董事長的愛車平常連踫都不讓人踫一下,今天居然頗意接納這堆雜七雜八的行李?

如果不是這位昏倒的女孩看起來實在太樸素了,還真讓人一時會誤以為董事長是被艷女迷惑得失去理智。

「要不然扔你車里也行。」他冷冷瞥了財務部經理一眼。

「不敢、不敢。扔董事長的車好。」財務部經理吞了口口水,忙不迭道。

雷行雲將戴春梨抱進駕駛座旁的座椅上放好,本來想系上安全帶就好了,可是又怕坐得直挺挺的她在昏迷中會因為緊急煞車,而一頭撞破他的擋風玻璃,最後還是幫她把椅背調向後頭平躺。

在發動引擎踩下油門時,他有點迷惑自己為什麼明明知道這會是個不必要的麻煩,卻還是把這個麻煩載著走?

在駕駛著法拉利流暢地飆出停車場之際,他終于想到了最合理的原因──就算是為「地球暖化」盡一份心好了。

雷行雲原來是打算把她送進急診室,然後放下名片就走人。

但是才開到半路上,就听到身邊昏厥中的女孩喃哺說著什麼「高麗菜」、「花瓜」,接著是一聲絕不會錯認的饑勝咕嚕嚕聲響起。

他不餓。那麼就代表──雷行雲的眸光閃電般掃向身旁那個不斷囈語著「高麗菜」、「花瓜」,甚至是「稀飯」、「咸魚」的家伙。

般半天。她是餓昏的。

「真會找麻煩。」他啼笑皆非,手中方向盤立刻改變方向,改往回陽明山的路駛去。

三十分鐘後,法拉利停在一棟豪宅門口,他下了車,輕而易舉地抱著那個昏厥過去的「餓死鬼」,大步走進屋里。

避家老杜穿著漿燙得筆挺的英國管家制服,高瘦的身軀直挺挺地侍立在門邊,在看到主人抱著一個女人踏進門來時,灰眉難得地微微上揚。

「少爺。這位是?」

「街友。」行雲二話不說把懷中人交到一臉愕然的老杜懷里,自顧自的上樓,口里交代道︰「讓她睡客房,等醒了後弄點東西給她吃,今天晚上我要參加酒會,讓她在我回來前離開。」

「是。」老杜不以為然地聳高灰眉。

少爺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他就在雷家服務了,對于這位少爺的性格可以說模得一清二楚,他不會喜歡人家質疑他的決定。

但是老杜偶爾喜歡踩邊線,誰教少爺可是他從小看到大的?老爺甚至在臨終前還不忘叮嚀他︰「老杜,得想辦法讓我那個倔強的兒子有人性一點,還有,告訴他遺詔就在正大光明牌匾後頭,如果看到『傳位于四爺』的時候,記得要絕清楚此于非彼……」嗚呼,老爺甚至還來不及耍完最後一次寶就駕鶴西歸了。

但這也讓老杜更加確信,從此以後少爺就是他的重責大任,他有責任和義務讓少爺找尋到生命中真正的幸福和喜樂。

也許邢個重大突破就是在今晚,因為少爺終于帶女孩子回家了!

老杜發誓待會兒等少爺出門後,他一定要去放鞭炮謝神。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雷行雲在樓梯中間停了下來,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個女孩跟我一點私人關系都沒有,我只是在公司地下停車場撿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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