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這個是可以吃的嗎?」賴瑞教授好奇地嗅了嗅自己收到的禮物,那是四四方方的紅色紙盒,上頭繪著美麗又顯得富貴的花朵,有點甜甜的香味。
「教授,你喜歡吃甜食,這是中國傳統習俗嫁女兒時分贈親友的特制糕點,里頭包了松子、豆沙和蓮蓉,外酥內女敕美味可口極了,你嘗嘗看。」
「中國糕點……」賴瑞教授眼楮亮了起來,口水瘋狂分泌,迫不及待打開來捏了一小角塞進嘴里。「唔唔……好吃。」
「芳,我的是什麼?」蒙妮卡興奮地打開盒子,拉出一件寶石紅的緞質繡花肚兜,「頭巾嗎?還是領巾?我的天!我從來沒看過這麼美麗的領巾──」
「那是中國古代的‘維多莉亞的秘密’。」範八芳對她曖昧地眨眨眼楮。
蒙妮卡驚呼一聲,嬌羞地笑了起來。
維根目光緊緊跟隨著蒙妮卡,不自覺也跟著傻笑,隨後才記起範八芳在身邊,他訕訕地抓了抓頭,有點尷尬地開口,「芳,那個……你不在的這些天……對不起。」
範八芳看了看蒙妮卡紅通通的臉蛋,再看了看他通紅的耳朵,忍不住為他們高興。
「維根,你完全不用跟我道歉,我了解。而且我很開心,你們的確是最適合彼此的人。」
維根滿眼感激又溫柔地注視著她,半晌後清了清喉嚨道︰「芳,我永遠愛你如手足。」
「我也是。」她輕輕笑了,拍了拍他的厚背。「永遠都是好兄弟。」
看到朋友獲得幸福總是開心的。
包開心的是,她又可以回到熟悉的領域里,全心全意尋找喀雅娜古墓。
在埃及燦爛的陽光下,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被曬黑了的笑臉,不知怎地,她心頭卻微微一緊,想起了那張英俊性感的容顏。
想起他滿臉發光,殷切地笑著說︰「記得三天後我在這里等你!不見不散──」
她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感和心疼,緊緊地爬上了胸口。
回到埃及的第一個夜晚,範八芳失眠了。
月光撒落在孤寂大地上,她裹著毯子獨自坐在營地某個小石堆旁,手里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靜靜地望著月亮。
他說不見不散,今天,他還會到約定的地方等她嗎?
也許不會。
像他那種被女人寵壞的萬人迷,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又何必苦苦痴戀著一個只跟他有過一夜……呃,兩三夜,三四夜情的女人呢?
尤其她又不可愛,身材也不辣,只有一顆還算聰明的腦袋。
可是他怎麼可能會迷戀上她呢?
她喝了一口熱咖啡,突然覺得太苦了,連忙吐回馬克杯里。
「咦?我舀了太多匙,泡得太濃了嗎?」她困惑地低頭看著杯里的黑色液體,不明白熟悉的香醇為何被苦澀取代了?
他一定沒有當一回事,他一定也像她那樣把兩人之間的約定忘了吧?
月亮默默懸掛在遙遠的天際,顯得分外蒼涼迷惘。
接下來幾天,範八芳讓自己忙著挖挖挖,把自己累到精疲力竭才爬上簡便的行軍床上,倒頭就睡。
累到腦子無法思考,這樣她就不會想起他,想起他的唇、他的笑眼、他專注深情地凝視著她……
要命,她的頭快裂成兩半了。
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不過是一時激情而已,如果她連這一點都不懂,那就真的白白讀了那麼多年的小說了。
她拚命想催眠自己,讓自己跟過去幾天一樣困倦到睡著,可是今天晚上卻失靈了,她累到全身骨頭快散落一地,可是腦子卻無比清晰地想起了發生在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唉,她多想此刻是躺在他寬厚溫暖強壯的身體上,而不是這張硬邦邦的行軍床!
範八芳看了眼腕際的精工表,午夜十二點十五分,帳篷外頭只有陣陣風聲吹過。
她想念他的聲音和暖呼呼的胸膛。
「慘了。」她申吟了起來,雙手頹然地捂住臉龐。「我該不會真的也喜歡上他了吧?」
不可能!
她現在已經回到埃及,應該迷戀的是志同道合的孟教授才對,但是不管她怎麼逼迫自己,就是沒辦法跟過去一樣,找盡理由和機會跟孟教授相處。
甚至今天上午孟教授問她,還記不記得關于太陽神黃金鏡上的某一個符號時,他過度靠近的身體引起她一陣莫名的排斥和抗拒,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她閃電後退兩步拉開距離,直到抬頭看到他困惑且受傷的神色,她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
「一定是太陽太大的緣故。」她揉揉隱隱作痛的鬢角,下了結論。
明天!明天睡醒以後,她要在全身上下抹遍了防曬乳液,然後戴帽子、蒙面、用黑紗把自己整個裹起來,也許這樣她就會恢復正常了。
秉黑紗沒用,把自己包成木乃伊也沒用,當孟大衛試圖走近她的時候,範八芳甚至想挖個沙坑跳進去,把自己活埋算了。
為什麼現在她看到孟教授斯文臉上那抹局促表情時,就有種想要揍他一拳的沖動?
可不可以不要再眉毛下垂,眼楮下垂,嘴角也下垂的滿臉抱歉了?
「芳,你怎麼了?」蒙妮卡湊近她身邊,關心地問︰「你平常看到孟教授不是很開心嗎?可是這幾天怎麼老是躲他呢?」
「很明顯嗎?」她大吃一驚。
「有一點。」
「糟糕。」她嘆了聲長氣。
「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不確定。」她想搔頭,卻發現頭上戴著白色帆船帽;那頂被尚諾嫌到臭頭的帆船帽。
可惡!她為什麼會對一個嘴巴那麼刻薄的男人念念不忘呢?
「有需要的話,一定要找我聊聊喔!」蒙妮卡關懷地看著她。
「我會的。」她深吸一口氣,勉強笑笑,隨即轉移話題道︰「對了,蒙妮卡,听說你昨天發現一只瓖寶石的銅盒,上面有刻字嗎?」
「沒有,但是上頭也有一個圖門法老王專屬的鷹首蠍身印記,我猜想這個會不會是圖門法老王送給喀雅娜的珠寶盒之一。」蒙妮卡談起這個,雙眼熠熠發光。「芳,我覺得我們距離喀雅娜的古墓好像越來越近了,也許我們將會是史上第一支成功發掘出喀雅娜古墓的考古隊!」
「我也有這種感覺耶!」範八芳心有戚戚焉地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竟然把那只失竊的黃金鏡上的銘文都記起來了,真奇怪,我平常的記憶力沒有好到這種地步。」
「說不定是喀雅娜的靈魂在冥冥之中指引你哦!」蒙妮卡打趣道。
「哎喲,這樣講我會全身發麻,我可不想遇上喀雅娜的詛咒。」她打了個寒顫。
「哪那麼倒楣啊?」蒙妮卡笑著拍拍她的肩。
如果以她最近帶賽的運氣看來,她可一點都不敢打賭。
「我在A3地區工作,有空再過來。」蒙妮卡拎著一箱工具,笑咪咪道。
「加油!」她嘆口氣,低下頭用小鑿子小心翼翼地敲松露出地面的深黃色岩石周圍的硬土……也許這又是她挖過的第一千零一塊礦野石頭。
沒意義、無價值、遍地可見。
只是對于考古學家來說,就算是一小塊看似不起眼的石頭,都有可能是古代遺跡的一小部分,如何分辨判別就要靠經驗了。
以賴瑞教授多年來的研究,這里距離古尼羅河非常近,傳說受寵的喀雅娜就住在可以跳望古尼羅河的城中,所以死後也要葬在這個她與圖門法老王度過人生最幸福燦爛時光的地方。
縱然盜墓者多如牛毛,卻從沒有人能夠真正找到喀雅娜的陵墓和寶藏,傳說中那座喀雅娜之城也消失無蹤,沒有人確切知道它究竟在古尼羅河的哪一處流域,尤其時光歷經了兩千五百年,這當中有無數次沙漠狂風侵襲,往往一夕之間就有可能埋掉一整座城池,所以尋找喀雅娜之墓就更加困難重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