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寶貝嚇了一大跳,臉色煞白。「我才不要,愛情麻煩得要命,還是錢比較實在。」
「他左手捧著愛情,右手捧著錢,就差沒有單膝跪下來跟妳求婚了,妳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嫁給他就愛情跟面包都有了,真不知道妳還在想什麼?」含笑連連搖頭,一副她沒救了的同情表情。
「人有不如我有,人家給的隨時會收回,只有我自己爭取來的才會長久。我要賺錢,我要開店,我要成為台灣有名的精品服飾連鎖店的女強人!」她握緊拳頭,不斷高喊口號加強信心。「我一定可以的。」
「那愛情呢?婚姻呢?小孩呢?難不成妳的服飾店會叫妳媽媽?」含笑懶洋洋地白了她一眼。
寶貝沒好氣地道︰「妳從小到大的志願就是嫁給有錢院長當少女乃女乃,妳是不會明白我的心情的。」
「啐!妳當我是生來就無大志的嗎?嫁人有什麼不好?嫁對人了可以吃得飽穿得暖,還能無憂無慮過日子,不見得苦干實干得像頭牛一樣才叫作幸福。」含笑慵懶地拍了拍她的肩,「而且千金易得,真愛難求啊。」
「愛情是什麼?不見得他對我朝思暮想,我對他念念不忘,就叫情,就可以靠這個長久過一輩子。」寶貝努力讓自己清醒,不要被感動沖昏頭了。縱然心頭深深渴望著那一個男人,但是她的感覺有可能是錯的,有可能是一時迷戀罷了。
而且他根本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的內心有多黑暗--
她是個自私自利的膽小表,甚至到現在還不敢告訴他,自己就是那個打暈他的人。
也許他會笑笑,不當一回事,可是慢慢他就會發現,她的談吐粗俗,行為粗魯,她沒念過多少書,從沒出過國,她唯一有耐性看完的叫漫畫。
她是個奸商,以小利謀暴利,甚至連自己親生的老爸要花什麼錢都要被她控制。
他遲早會發現,她根本沒有他想的那樣美好,根本不值得他用美麗的花、珍貴的珍珠和滿滿的柔情來呵護。
「寶貝,怎麼擺攤子的時候就不見妳這麼悲觀?」含笑皺起柳眉,忍不住想狠狠地把她搖醒。「沒有人可以跟妳保證誰會跟誰一輩子,但是如果妳不去爭取不去嘗試,就沒什麼會是一輩子的事。」
含笑的話或多或少敲中了她頑固大腦里的某一點--她心一震,還來不及思索,外頭又響起了張父歡天喜地的叫聲。
「寶貝--阿鎮來了!」
她想也不想地跳了起來,神色慌張地拉開窄小的衣櫃……
「妳要干什麼?」含笑又好氣又好笑,上前把她拉出來。「逃避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但是逃避可以『逃避』問題。」她拚命想擠進塞滿冬夏季服飾的衣櫃。「躲得一時是一時,他那麼君子,想必不會失禮地隨便打開人家的櫃子--」
不像她,含笑和香好的櫃子里有什麼東西統統都教她模透了。
研究研究現在時下女孩的服飾喜好嘛……要命,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空想些有的沒的?
「人是會改變的。」一個溫柔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房間,帶著一絲忍俊不住。「我有明師指導,進步神速。」
寶貝半個身子尷尬地卡在衣櫃門里,紅著臉硬著頭皮訕訕轉過頭來。
「哈哈,你剛剛……听到了多少?」她心髒卜通卜通狂跳。
翟鎮但笑不語,只是走近她,伸手把她扶拉出衣櫃,然後溫文爾雅地跟含笑打了聲招呼。「含笑,妳好。」
「翟先生,你好。」含笑笑咪咪的,眼楮曖昧地對寶貝眨了眨,腳下往門口移動。「你們倆好好溝通溝通,吃晚飯再叫你們。我爸待會會帶幾樣拿手小菜過來,晚上誰都不準跑,要來拚高梁。」
「拚……不要吧?」寶貝額際浮現三條黑線。
「沒有人問妳的意見!」含笑對她吐了吐舌,砰地關上門。
「收到珍珠了嗎?」翟鎮低頭凝視著她,又笑得害她心兒亂跳。
「呃,嗯。」她不敢看他,眼兒亂瞟。「可是你為什麼送我珍珠,還一天送一顆?」
他張口欲言,最後還是抿唇神秘一笑。
「干嘛笑得這麼奇怪?」她懊惱地瞪了他一眼。
「趁還不到晚餐時間,陪我到處走走好嗎?」他對她伸出手。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
走在黃昏鄉間的小路上,滿天晚霞暈染得大片天空橘紅絢麗,和尚未完全褪去的淡藍色天幕,美得像一首詩,
就連空氣中淡淡的青草味道,也別有一番動人韻致。
寶貝帶他走到了田僑里民們賴以為生的廣闊田地,站在田埂上,她一樣一樣跟他解說農作物。
「那頭種的都是稻子,這里種的是俗稱美濃瓜的香瓜,不過今年雨水太多,收成不是很好。」她聳了聳肩,小臉閃動著豁達的光芒。「不過我們都習慣了,種田就是這樣,用心賣力去做,成與不成大半也要看老天爺的意思,要恩賜多少就恩賜多少。」
風調雨順就豐收,過旱過澇就欠收,自古皆然。
所以她不喜歡種田,寧可去做精打細算的擺攤生意,她喜歡每天都有收入,每一筆小錢慢慢攬成大數目。
雖然如此,她還是很喜歡這片土地。
翟鎮靜靜地听著,大手牽著她的小手,心滿意足地漫步在晚霞滿天間。
「我發現村子里的人們很快樂,但普遍生活過得很清苦。」半晌後,他說出觀察所得。
「嗯,精神豐富物質缺乏,其實有時候也挺煩惱的。像隔壁阿弟仔很會讀書,但礙于家境清寒,供不起他讀大學,所以他今年高中畢業就必須去做工,幫助貼補家計。」她心生感觸地道。
他挑高一眉,「他們家可以拿田地去向銀行貸款,栽培投資這個孩子繼續念書,也許以後他會有極大成就。」
「這里的田不值錢,而且大家都很怕跟銀行打交道,尤其這是祖先留下來的田地,若很有價值,干脆賣一賣改善生活還比較好,可惜這里的田土質不太好,附近雖然有條大馬路,但是誰會買這窮鄉僻壤的地?」她無奈地道。
田僑里住的並不是真正的「田僑仔」,而是一群苦哈哈的老農夫。
可惜她沒能力,不然把這大片田地買下來蓋生產高級服飾的廠房,那也不錯呀!算是造福鄰里呢。
翟鎮專注地環顧了四周的地理環境,英俊的臉龐陷入了沉思。
人家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寶貝卻是被他此刻認真而透出智慧的思索神情惹得脈搏狂悸,心頭怦怦跳。
「對了,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你不用上班嗎?可以天天晃來晃去?」她終于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看起來真的有點游手好閑的意味。」他失笑道。
「難道你真的是有錢人家的二世祖,每天閑閑就是游山玩水?」她神色古怪地側睨著他。
真要是那樣……很沒出息耶!
「咳。」他被口水嗆到,很快清了清喉嚨。「我有職業。」
「是嗎?做什麼的?」她滿臉興奮與好奇。
「妳猜我可能是做什麼的?」他打趣地問。
「如果你的氣質不是這麼好的話,我光看你長得這麼漂亮,一定會猜你是國際紅牌牛郎。」寶貝據實以告。
「牛……」他這下子不是嗆到,是噎住。「我?牛郎?」
她實在太看得起他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方面的……才華。
「可是我相信你應該是企業家的子弟,只是你又這麼閑,所以還懷疑過你是不是寫小說的。」她抓抓頭,咧嘴訕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