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就認命吧,這輩子你只能是個窩囊廢!」
「看在爹的面子上,只要你安安分分當個窩囊廢,我們絕對不會讓你餓死。」
「是啊,我們就當賞個乞丐吃頓飯,可是,你若妄想爬到我們頭上,別怪我們對你心狠手辣。」
整整一夜,吳子鈺腦海不停重復兩位嫡兄昨夜半路攔截他後的言語攻擊,細細琢磨一番,他還是一片混亂,但至少確定一件事——傅雲書出事了,還是他捅出來的婁子。
棒日一早,他立刻找上陳姨娘,因為擔心他身邊有夫人的眼線,除了從小苞在身邊的兩名小廝,就只有姨娘知道他與傅雲書合作。
陳姨娘得知發生的事,立馬從身邊的人著手查探,很快就找到懷有二心的耗子,而吳子鈺也不管夜深了,急急忙忙沖到劉穆言府上——
「越之兄知道子璇兄出事了嗎?」
「誰說子璇兄出事了?」
吳子鈺將兩位兄長的冷嘲熱諷細細道來。「這是我的疏忽,若非姨娘的院子出了賣主求榮的耗子,將子璇兄準備做海上買賣的事說出去,子璇兄也不會遭人暗算。」
劉穆言擺了擺手,很豪邁的說︰「用不著自責,這種事豈是你能預料?不過以後要當心一點,有一只賣主求榮的耗子,難保不會出現第二只。」
「你放心,」吳子鈺拍著胸膛道︰「這兩日姨娘會將我們身邊的人仔細查一遍,再也不會從我這兒透出一點點風聲,可是,子璇兄都出事了,我們還要做嗎?」
「做啊,為何不做?這可是賺大錢的生意,要不,你那兩位兄長為何如此擔心我們搶生意?」劉穆言一臉不屑的撇了撇嘴,「你看看他們,吃得又肥又懶,哪舍得分給別人吃?還是說,你不想賺大錢?」
「我想,但也要有那個命啊,子璇兄也不知道如何了。」
「死不了。」
頓了一下,吳子鈺激動得好像要撲過去抱住劉穆言,「子璇兄真的平安無事?」
劉穆言看了屏風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北城關外的大雪都埋不死他,一條小小的河流又豈能淹死他?他啊,是大齊的傳奇,能死嗎?」
吳子鈺松了一口氣,「他沒事就好!」
「他還要做大事,當然不會有事。」
「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接下來你只要做一件事——盯緊你那兩位兄長,隨時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每日向傅崝報告。」傅雲書帶著傅崝從屏風後面走出來。
吳子鈺驚愕的瞪大眼楮,張著嘴巴,可是久久只能吐出一個「你」字。
「我還活著。」傅雲書微微一笑,接著在鋪著虎子皮的圈椅坐下。
「子璇兄可是威震北夏的閻羅將軍。」劉穆言笑道。
吳子鈺回過神,用力點點頭,「對哦,我怎麼忘了呢?」
暗雲書叫傅崝向吳子鈺行禮打聲招呼,當面指示以後由他負責連系事宜。
「吳兄怕了嗎?」
「怕,若說不怕那是騙人的,從小在他們的欺壓下長大,他們吆喝個幾句,我就兩腿打顫,他們說不讓我吃飯,我更是嚇得說不出話。如今長大了,知道他們不敢對我拳打腳踢,也不敢餓我的肚子,在他們面前,倒也能穩穩的站住,不過大聲回他們幾句可不行。」吳子鈺忍不住自嘲的一笑。
「人會怕,是因為有所顧念,沒有顧念就不怕了。」好比他,相較于五年多前英勇奔赴戰場,如今就顯得膽怯,只因為有一妻一兒,不放心他們獨自面對未來。
「姨娘教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顧念她。」
「你有個好姨娘。」
吳子鈺點了點頭,「我想為姨娘爭一口氣。」
暗雲書贊許的點點頭,轉而問︰「吳兄還有興趣開茶館嗎?」
「有,如何不想呢?其實,我真正想開的不是茶館,而是糕餅鋪子。每回受氣,姨娘總是親自為我做糕餅,因此我格外喜歡糕餅,覺得那是娘親的滋味,我想結合姨娘的糕餅開一間茶館,可是在商言商,姨娘的糕餅遠不及淮州幾家有名的糕餅鋪子,想要讓姨娘的糕餅成為我茶館的特色絕不可能,只能打消這個念頭。直到有一日,我無意間在花婆婆的小攤子吃到很特別的九層糕,才又動了開鋪子的念頭,可惜找到可以致勝的法寶,凌大夫卻不肯跟我合作。」
「若你想開糕餅鋪子,我可以幫你,一旦事成了,我會讓你如願開成糕餅鋪子,不只開在淮州,還開在大齊每個州城,如何?」
嚇了一跳,吳子鈺不敢相信的看著傅雲書,「我費了那麼多心思求凌大夫,凌大夫始終不肯點頭跟我合作,你如何讓凌大夫跟我合作?」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說到做到。」
「真的嗎?」吳子鈺還是半信半疑。
「我和凌大夫有點交情。」
這下子吳子鈺再也沒有懷疑了,連忙站起身,拱手一拜,「謝謝子璇兄成全。」
劉穆言若有所思的看著傅雲書,他知道凌大夫為好友治病,可是,這就讓他們變得有交情了?
待吳子鈺離開後,劉穆言迫不及待問︰「你與凌大夫何時有了非比尋常的交情?」
暗雲書將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間,「天機不可泄露。」
劉穆言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無法相信他們有不可告人的關系。就他所知,凌大夫是寡婦,為能行醫,最怕招惹閑言閑語,因此說話強悍而犀利,頗有英雄好漢的作風。「你們什麼關系也沒有,無非是想誘騙吳子鈺為你賣命吧。」
「我看吳子鈺還有赤子之心,才想幫他完成心願。」當然,這其中也有他的私心。
「好吧,你是真心想幫吳子鈺,可是,你與凌大夫究竟是什麼關系?」劉穆言實在太好奇了。
「時候到了,你總會知道。」
「時候到了?那是多久?」劉穆言真想踹人,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人性子很急。
暗雲書輕聲一笑,「皇上讓你在外面磨了好幾年,你也該學習靜待時機。」
劉穆言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這種事要不要說,不過是你一句話,何必靜待時機?」
「你想知道就耐著性子等吧。」
「你……」
「若能說,我會說,不能說,就是時機未到,明白了嗎?」
這會兒劉穆言總算閉上嘴巴了,不過,那把好奇之火更旺盛了,他們究竟什麼關系?若是將兩人放在一起……想想,還真不能不夸一句「郎才女貌」,可是,他們會是那種關系嗎?雖說子增的閻羅將軍之名乃因屠了人家幾個村落,不過若非他冷心冷情,大概也不會得到認可,所以,說他看上凌大夫,還真教人難以置信……好吧,忍著,靜待他給個答案。
站在小屋外,看著暗無燈火的屋子,凌玉曦知道傅雲書又跑出去了。
這幾日傅雲書很忙,入了夜就不見人影,看樣子是開始忙著干大事了。雖然知道他有皇命在身,可是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個兒的身子不宜過度勞累……她干麼擔心他?他不愛護自個兒的身子,那是他的事,與她何干?
凌玉曦嘆了聲氣,走到栗樹下的石椅子坐下。
她明明不想在意這個男人,可是不知何時開始,就是無法對他炙熱的目光無動于衷,甚至接受他的說法——
他們的和離不算數,也不再排斥跟他回侯府……當然,她還是堅持回侯府必須由太夫人開口。
「你在等我。」傅雲書的聲音听起來很開心,這是當然,有她等門的感覺真好。
凌玉曦起身轉過去瞪他,「我不是在等你。」
「不是等我,難道采草藥?」傅雲書笑著抬頭看了一眼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