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命,他會不會太迷人了點?會不會對她太好了點,而她……又會不會太喜歡他了點?
再這樣下去她會越來越難以自拔。
可是她要嫁的是億萬富翁呀。
但是她又從來沒有被這麼呵護撫慰過,這種滋味真是該死的好極了!
「別把電池的電用完,晚點我再打給妳。」岫青沉著地命令。
「遵命。」掛掉電話後,她唇畔笑意彎彎蕩漾開來,怎麼管都管不住。
天啊,她該怎麼辦?她好像真的失足掉進愛河了?
可是害她溺水的對象偏偏不是她這輩子立志要嫁的億萬富翁?
炊雪內心強烈掙扎了起來。
教炊雪驚異的事情發生了。
當巴士下了交流道,她好不容易攔到一輛出租車趕回家里時,卻听到天空有陣嗡嗡然的聲音漸漸遠去。
什麼啊?這麼晚了空中警察還在巡視喔,烏漆抹黑的能看得到什麼?而且不會太辛苦了點嗎?
忽然間,她發現家家戶戶燈光都亮著,還有人對著她家探頭探腦指指點點。
啊現在是怎樣?
她臉色一沉,哭紅的鼻尖看起來更紅了。「討厭的左鄰右舍,非但不幫忙還看熱鬧,我發誓一定要嫁個億萬富翁,風風光光的回來讓你們看個痛快!」
鄉下人本來都是很熱情友善的,可是就她家方圓五里內的這堆人最惹人厭,不是八卦廣播電台,就是冷嘲熱諷公會的會員,專愛欺負她年邁又好脾氣的父母。
平常租書不給錢也就算了,弄丟了書還理由一大堆……
炊雪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不是算舊帳的時候。
因為著急,所以她也沒有想太多,拎起行李袋就沖進客廳。
「媽,現在爸……」她呆呆地看著坐在老舊藤椅上的高大男人,半晌後不禁揉了揉雙眼。
咦?還在。
她該不會已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到出現幻覺了吧?怎麼會眼前都是他的身影?而且他還在笑,笑得那麼性感。
「妳終于到了。」岫青緩緩起身,來到她面前凝視著她的雙眸,「怎麼?暈車嗎?」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這話是從她喉頭勉強蹦出來的。「還比我快?」
他但笑不語。
就在這時,她母親滿面堆歡地端著一大碗紅燒豬腳面線冒了出來。
「阿青啊,你先吃個消夜止止饑,不好意思,臨時沒準備什麼好菜。」她放下碗時才注意到女兒,「咦,炊雪,妳回來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全家和樂融融」。
阿青?誰啊?這又是怎麼回事?
爸爸住院了,家里應該是一片愁雲慘霧,怎麼會變得好像是女婿來拜訪,丈母娘歡天喜地煮豬腳面線慶祝。
這實在太難理解也太難接受了,炊雪完全傻在當場,最後還是被岫青扶到藤椅坐下。
「媽,爸呢?」她撫著快錯亂的頭,在一堆亂麻中搶最重要的問。
「他在醫院,阿青去問過醫生了,原來妳爸爸跌倒只是扭到了腰,現在阿青讓院長親自替妳爸治療。」西門林罔笑眼眶還有紅紅哭過的痕跡,不過此刻已經讓笑容取代了。「說起阿青真是了不起,他甚至還坐直升機來耶……哎呀,咱們左右鄰居全村子人都跑出來看了,真威風。」
搭直升機?
炊雪忽然發現自己好似跌入一個不平行的宇宙,什麼東西都顛倒過來了。
Howard只不過是個小小員工,跟她一樣,怎麼有能力搭直升機?
她心念一轉,自以為會意的說︰「原來你打電話跟空中警察隊請求支持呀……不對,空中警察哪有在支持這種事?」
「不要再一直逼問他了,人家特地趕來幫咱們這麼多忙,妳連口面線都沒讓人家吃就直問個不停。」西門林罔笑不滿意地瞅著女兒,連忙又對他道︰「不好意思,見笑了,我們家阿雪有的時候就是嘴太急,話太快,你可要多包含。」
「伯母,炊雪很好。」岫青輕瞥了她一眼,止不住唇角的微笑。「她這樣子已經很可愛了。」
炊雪雙頰瞬間漲紅起來,又羞又窘地道︰「你們到底在做什麼?麻煩哪一位好心人士跟我解釋一下好嗎?」
「阿青,你吃,我來講就好了。」西門林罔笑直催著他快吃,然後翻出一只塑料袋,把一本本陳年武俠小說塞進去。「妳爸爸就是為了偷吃我煮的紅燒豬腳,不小心在廚房摔了一跤,我就跟他說火候還沒到,他偏不听,結果摔得乒乒乓乓嚇了我一大跳,還以為他摔斷骨頭了哩,正好妳表哥來拿會錢,就幫我送他去醫院,我實在擔心害怕得不得了……」
「所以妳才哭著打電話給我?」炊雪大大松了一口氣,無論如何,爸爸現在人平安無恙是最重要的。
事實證明,她家和她這輩子恐怕是無望榮登年度賺人熱淚之悲慘家庭排行榜了,因為他們早就被歸類到搞笑烏龍出狀況風雲榜那一欄。
什麼東西啊,害她在巴士上眼淚掉整缸,這輩子還沒有哭得那麼慘過,還恬不知恥地向他哭訴……
她猛然望向他,心里感動極了。「謝謝你,雖然我爸沒什麼大礙,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趕到嘉義來幫我,還請院長親自幫我爸爸治療,我……該怎麼報答你呢?」
岫青愉悅地吃著傳統又美味的紅燒豬腳面線,聞言濃眉微揚,輕輕一笑,「別客氣,我說過我會照顧妳。」
言者無意,听者有心,炊雪心髒怦然一顫,話說得結結巴巴的,「你是說……你是說……」
「伯母,您的手藝真好,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豬腳面線了。」他大口大口吃完,心滿意足地放下湯碗。
西門林罔笑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你喜歡吃就好,還要不要?鍋里還有。」
「真的可以嗎?」他黑眸一亮。
「當然、當然,還有一大鍋呢,慢慢吃,不夠的話我再去煮。」她快樂地端著空碗飛舞進廚房。「難得你這孩子不嫌棄……」
炊雪看著這一幕,很高興他和媽媽一見如故,可是心頭卻不由得苦澀了起來。
他真是個好人,只可惜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對象。
他只適合迷戀和作春夢時垂涎用,在現實生活中卻無法滿足她貪婪龐大的胃口……生平首次,她深深痛恨著自己的愛慕虛榮。
如果她選擇的是他,那麼一切就輕易且簡單多了,但是……
「你真的很好。」她落寞感觸地開口,「只要朋友有難,你便二話不說趕來,還安排照拂好了那麼多事。」
「怎麼了?」岫青微一警覺,如星般明亮的眼眸專注關懷地盯著她,指尖輕柔地撫過她清秀美好的頰,「妳為什麼難過?」
她淚水涌現,透過模糊濕熱的淚霧望著他英挺的臉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好像已經太喜歡你了,可是我不能。」
炊雪的前一句話讓他一顆心驀然飛揚激蕩了起來,可是下一句又立刻將他打入無邊無際的孤冷里。
岫青像是中了一記悶棍,臉龐微微泛白,他想擠出鎮定的笑容,卻發現自己連呼吸都凝固住了。
「為……為什麼?」
不!他該問的不是為什麼,因為他應該對炊雪一點遐想也沒有,完全沒有任何企圖與男女情感。
他半年前才因失去至愛而傷郁至今,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又愛上了一個小女人?
這個沖擊對他而言太強烈也太陌生了,可是他怎麼也無法對她的「我不能」一笑釋懷。
為什麼?
炊雪淚眼迷蒙,多想要忘情地撲進他懷里緊緊抱著他,把所有的矛盾痛苦掙扎全部拋向天外,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