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深吸了口氣,捧著夾得紅腫淤血刺疼的小手說不出話來。
他瞪著她可憐兮兮的小臉和慘兮兮的小手,最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輕輕將她抓進房里。
「坐好。」他將她放在單人沙發椅內,輕柔地捧起她受傷的手檢查。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他整顆心都揪起來了。
她的手受傷得不輕,四根指節不但淤血還擦傷破皮了,紅腫得跟小紅蘿卜沒兩樣,連動都動不了。
強捺下深重的憐惜感和愧疚,他保持冷靜地將她的手輕放在沙發扶手上,交代道︰「不要動,我去拿冰塊和急救箱。」
她絕對不會動的,因為一動就痛到快斷氣。天啊!她淚汪汪地想著,古人說「十指連心」,果然不是蓋的!
但是被夾成這樣她一點也不後悔,至少關烈肯讓她進門了,而且還對她好溫柔。
「唉。」如果他深深打著結的濃眉能夠解開的話,那就更好了。
他皺眉就表示在生氣,而她多希望他不要再生她的氣了?她喜歡看他對著自己笑。
胡思亂想間,小豐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拿來急救箱,直到她受傷腫痛的手指上傳來一股沁入心脾的冰涼感,她才回過神來,情不自禁舒服地申吟了起來。
「噢,好濕好涼喔!」她嘆息,冰塊紆緩了悸痛。
必烈月復間卻驀地一緊,眸色深沉了起來,暗暗地咕噥了一聲。
可惡,她的申吟听起來是那麼樣地……蕩人心魂。
必烈的眉頭蹙得更緊,他像是在跟自己生氣,惱怒地用力撕開干淨的繃帶。
「關烈……」她小小聲開口。
「怎樣?」他凶惡地抬頭瞪她。
「呃……是不是應該先用生理食鹽水清洗一下傷口?」她更小聲地提議,唯恐他的怒氣更熾。
沒想到他並沒有發作,反而眼神溫柔了下來,「對不起,妳說得對。」
她張口結舌地傻望著他。
「妳一定覺得我很野蠻。」他自我調侃,撇了撇唇角後,動作溫柔地替她上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輕柔搽觸著。
「不會呀。」她幾乎因感動而哽咽了,強自吞咽了好幾下才得以開口。「是我的錯,我一直給你帶來麻煩。」
他怪異地瞥了她一眼,「妳真這麼覺得?」
「對呀。」她嘆了口氣,「我真的很糟糕,做什麼都不行,就連話都講不好。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渴望能夠像你一樣好。」
他沉默了起來,俊臉透著一抹深思,半天後才道︰「每個人不一樣。」
「我知道。」她眸光熱切真摯地望著他,「但是如果我有你千分之一的好,我就好快樂、好滿足了。」
「傻瓜。」他終于微笑了,「我也不過是個凡人。」
「錯,是一個很堅強、很勇于向自我極限挑戰的凡人。」小豐沒有受傷的那只小手緊握住他的,誠懇地道︰「你家很有錢,但那並沒有妨礙你追求你的夢想,也沒有怠惰了你的心智;其實你大可以不必那麼辛勤地練功,到達頂尖卓越的巔峰,但你還是做到了,不是為別人,而是為自己。」
必烈震撼住了,不敢置信地凝視著她。
她……說什麼?
「我相信沒有人要求過你做什麼,只要靠祖蔭就足以功成名就,但是你完成了自己的目標,你為自己的人生定位,你得到了你所想要的,你也真真切切地了解你是誰。」她光芒閃閃的眸子陡然黯淡了下來,聲音也轉小,「我真的很羨慕你可以做得到。」
他深深凝望著她,訝然在她天真傻氣莽撞的小臉上看到了一抹深刻的失意。
他為她的聰穎體貼甚感驚喜,卻又為她的落寞失意震蕩悸疼。
「我就不知道我能做什麼。」她輕咬著下唇,目光直瞪著受傷包扎起的小手。「我們家是跆拳道世家,我曾祖父、祖父,甚至爸爸都是跆拳道高手,但是到我這一代就破功了。我是個女生,全身上下沒有一根練武的骨頭,我爸已經對我徹底失望了。」
雖然她成天傻不隆咚莽撞搞笑,但她也知道爸爸是失望的,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他會拿出去夸耀與感到驕傲的女兒。
必烈輕輕包扎好她的手後,用雙掌溫柔包覆住她的手,靜靜傾听。
說也奇怪,在這一刻,他對她所有的防備,煩厭和戒心統統消失了,相反的,他好似能夠踫觸到她真切的內心和想法,他彷佛能夠和她心靈相通──
在那個愛笑魯莽的外表底下,她是個渴望被認同的怯弱小女人。
小豐振作了一下精神,不想要被同情,不想被感覺到是個可憐兮兮愛抱怨的可憐蟲。
她勉強擠出一朵笑,「這樣也好,大家都不會再對我抱持什麼期望,但是我自己做不到,並不表示我不能去崇拜很厲害的人呀,而你就是我最最崇拜的人了。」
很奇怪的感覺。
但是關烈卻感覺到她相似的一句話,昨天和今天帶給他的感受卻完全不同了。
他不再覺得她單純只是個追星族fans了,她的贊美莫名地帶給他一陣愉快滿足的悸動。
必烈的胸膛發熱著,有一絲尷尬地微微一笑,「多謝捧場。」
小豐回以嫣然一笑,怯怯地問︰「你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嗎?」
「我沒有生過妳的氣。」大男人自尊作祟,他死鴨子嘴硬,低哼道︰「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當然不是。」她笑得好喜悅、好開心。
必烈陡地發現被她這樣強烈地崇拜著也不錯,他似乎做什麼說什麼她都很支持很高興。
他不禁失笑了。
「傻瓜。」他揉揉她的頭發,「妳真的很傻,這麼笨一定常常被人騙吧?」
「才沒有。」她又嘆氣了。「根本沒有人願意降低水準品味來騙我,我又不是才貌雙全的美女。」
「才貌雙全的美女就不會被騙了。」他故意捉弄她。
她忍不住哀怨地偷瞄他一眼,「所以我才要拜師學藝呀,有你這種大高手教我,我一定很快就能夠學得一身好武功,就算有人騙我,我也能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以妳的腦袋,應該會被拐騙去充當打手還很高興吧。」他就是不願意給她好評價。
「你到底要不要教?」她開始使出那一記大賤招,小臉扭曲扁嘴要哭。「嗚嗚嗚……我手都被夾成這樣了,你還忍心不教我,嗚嗚嗚……」
「教,我教。」他不禁長嘆一聲,心都軟了下來。
他怎麼舍得不教?在他將她的手夾得這樣血肉模糊後?
小豐吸吸鼻子,破涕為笑,「謝謝。」
必烈白了她一眼,又好氣又好笑地道︰「這樣有什麼好高興的?為了學藝把手夾爛了,值得嗎?而且妳的手起碼得休養個一個星期,能夠學多少功夫?」
「你可以先教我腳功的部分啊。」她笑得好開心,抹了抹鼻涕,興致勃勃地道︰「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學?」
「明天。」他微微皺眉頭,黑眸透著關心。「妳這樣真的可以?」
「絕對沒問題。」她就算用爬的也要爬來。
「那麼……」他在心中迅速計算了一下自己的空閑時間。「妳在下午兩點過來吧,我四點還有事,兩個小時對妳來說已經差不多了。」
「啊,才兩個小時。」她失望得不得了。
「妳想要第一天就把骨頭操散嗎?」他微挑眉,不悅地道︰「別忘了妳的手傷。」
「好──吧。」她勉強答應。
起碼她的目的已經成功了一半,他總算答應教她跆拳道了。
至于接下來炊雪傳授給她的主意……
小豐臉蛋迅速走紅起來。
扁想就渾身燥熱,真不曉得炊雪一個黃花大閨女是打哪兒學來這麼激情的招式的,可是為了搶到關烈這個炙手可熱的萬人迷,她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