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美女嬌聲抗議起來,可是溫文儒雅的他臉上笑意蕩漾,語氣又是那麼溫柔和氣,她們也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依言離開。
但是在離開前還是偷模了他好幾把,並且假藉外國人示好方式之名,吻了他的頰邊好幾下。
靜權神經緊繃著,僵著笑目送她們離開,直到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真是好桃花運,美人恩哪。」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他頭皮一麻,急忙陪著笑臉道︰「我的同事們都很熱情,她們……呃,妳不是說要去買飲料嗎?我的口正好有點渴了。」
「渴?」荔女英眉一抬,冷笑道︰「去喝自來水啦!」
話一撂完,她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對不起,妳听我解釋……」他無能為力地看著她再次甩上房門。
靜權苦惱地捂住額頭,長長地申吟一聲。
唉……
什麼東西嘛!
荔女氣沖沖地跑出醫院,還險些在下樓梯時摔了個四腳朝天,幸好及時抓住了一旁的扶手,否則可能會直接住進靜權隔壁的病房。
也因為這一耽擱,她整個人冷靜了下來,頹然地走向一旁的機車棚,有些無力地坐在自己的機車上。
她在生什麼氣呢?房大頭的空服員同事有多美、有多嬌,跟她有什麼關系?她為什麼為了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大發脾氣?
這樣說不定他還會以為她是在爭風吃醋呢!
「鮑荔女,妳清醒一點。」她揪著自己滿頭的紫發,差點扯斷一大叢。
忽然間,背包里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喂?」她沒好氣地接起,大吼一聲,「誰啊?」
幸虧來人早已習慣她的獅子吼神功了,所以只發呆了三秒鐘就出聲。
「荔女,是我,陸姊呀!」
荔女一怔,然後訕訕地笑道︰「陸姊,對不起,剛剛有沒有嚇到妳?我好象太大聲了。」
「托妳的福,我現在膽子也被訓練得很大了。」
陸香儀現年四十歲,雍容大方明媚動人,是她的忘年之交。
「不好意思。」
「呵呵,干嘛這麼客氣?妳現在在哪里?我剛才到店里找妳,他們說妳這兩天休假了。」
「是啊,說來話長。」
陸香儀笑嘻嘻地開口,「是這樣的,我想問妳晚上有沒有空,我要介紹一個好對象給妳認識。」
她有些遲疑,「晚上?晚上我……」
她下放心房靜權一個人待在病房里,他現在扭到腰,也不好常常下床做這個、拿那個的,再說他獨自在那里孤零零的,也沒個人說話,雖說有電視……
荔女臉頰倏地紅了起來,啐!她擔心他那麼多干嘛?
「妳晚上有事嗎?」
「沒事!」她稍嫌大聲地叫道,挺直腰桿,「我今天晚上可以。」
「那太好了,七點我去接妳好不好?妳現在在哪里?」
「妳說地點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妳確定?」陸姊想了一想,笑咪咪道︰「要不,我讓他去接妳……」
「不要,不要,我可以騎機車去,到時候如果見機要落跑也比較方便。」她打哈哈。
陸姊大笑,「好好好,不過妳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給妳介紹恐龍男的。」
「只怕人家比較怕我是恐龍妹吧。」她撓撓耳朵,坦白道。
「哎呀,不會的,妳怎麼把自己講成這樣?哈哈哈!」
她翻翻白眼,陸姊還不是笑得很爽?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德行,起碼也是暴龍級的,平常不說話還好,可是只要一開口,或是一遇到路見不平的事,胸中那股熊熊火焰燃燒起來時,連自己也控制不了呀!
若是平常,她是很討厭這種以吃飯為名行相親之實的約會,可她今天就是豁出去了,想要給房靜權一點顏色瞧瞧,好證明這世上不止他是搶手貨而已,她可也是一個香餑餑咧!
佛羅倫斯西餐廳里,燈光美,氣氛佳,服務有禮,酒醇菜香,是大家一致對它的評語。
但也許荔女今天穿了一件超級別扭的裙子--天啊,簡直要了她老命的洋裝長裙--所以一整個晚上她坐立難安,總有想要跳起來沖出餐廳的沖動。
陸香儀還是那麼美麗,說話又幽默,坐在她旁邊那位竹科有為青年看起來也挺有為的,講兩句話就要賣弄一堆計算機與英文專有名詞,好象唯恐人家不知道他先生是在新竹科學園區里工作的。
她強忍著打呵欠的念頭,努力微笑听他講話。
「……我就告訴他們,加一條RAM沒有問題,但這是個人原則問題,他們拿多少錢請我做多少事,額外的當然得另外算錢,妳說是不是?」他抬起下巴,振振有辭得意洋洋地道。
荔女眼角在抽搐,笑容也快僵了。
「是是是。」無聊,誰有精神听他講安裝計算機時的雜七雜八事?她寧可去健身房練拳頭打打沙袋。
她偷偷覷了陸香儀一眼,害怕自己的想法被她發現,沒想到卻偷瞄到陸香儀也在打呵欠,只不過是巧妙地用玉手遮掩住。
「噗!」她忍俊不住,急忙憋住。
年輕有為青年愣了愣,有些慍怒地看著她,「有什麼問題嗎?我最討厭講話的時候被打斷。」
「對不起,你說、你說。」她強忍一絲不悅。
什麼嘛,自己講話內容空洞乏善可陳也就罷了,還腔得咧!
如果不是看在陸姊的份上,她豈止打斷他的話而已?打斷他一根肋骨都是小菜一碟呢!
「荔女,抱歉,我這佷兒就是這樣有點大男人。」陸香儀連忙解釋,不忘白了白目的佷子一眼。「不過其實他心地很好,身家背景又好,又有學識和才能,我認為你們倆可以多親近親近,就算是做朋友也很好哇。」
荔女深吸一口氣,正要勉強皮笑肉下笑地講些客套話時,沒想到有為青年搶先開口。
「那當然,看在姑姑的份上我會給鮑小姐電話的。」他頓了頓,老實下客氣的說︰「鮑小姐,我這個人一向是有話直說的,如果妳想要進我們家門,恐怕這頭荒誕難看的紫發得弄回原來的發色,還有妳應該去穿耳洞,看來也比較秀氣點,我媽喜歡比較秀氣有氣質的女孩--」
「你瞎說什麼?」陸香儀心一緊,慌忙揮揮手,試著打圓場,「哎呀,荔女不用為了誰而改變自己,其實象她現在也很好呀,又性格又有特色……」
可是已經太遲了。
荔女生平最恨人家叫她秀氣一點!
批評她的頭發也就算了,居然還一針戳中她的罩門,她決計不能原諒。
她倏地站了起來,「你搞錯了吧?」
「哎呀。」陸香儀不忍卒睹地捂住眼楮。
有為青年沒想到從頭到尾笑意迎人好脾氣的她突然發飆,不禁呆了一呆。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就算你想要娶,本姑娘還不爽嫁咧,你以為你是鑽石單身漢,你家是第一家庭啊?我呸!今天若不是因為陸姊是我麻吉,我早一拳打扁你的丑鼻子了。」
有為青年听得又氣又急,指著她的鼻頭「妳妳妳」了老半天,氣得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怎樣?」她斜睨了他一眼,轉頭對陸香儀抱歉地一笑,「我失禮了,但陸姊是知道我個性的,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想這位『鑽石單身漢』要找的是『黃金女郎』,可惜我不是。」
「荔女,妳先坐下來慢慢講嘛。」陸香儀忍不住罵著佷子,「你看你就是這副臭脾氣,又得罪人家了,還不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