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魚公主 第8頁

從來沒有人敢威脅他呢,不過這難得一見的新奇感卻讓駿為又咧嘴一笑了。

「笑什麼笑?牙齒白呀!」她再瞪了他一記,端起盤子徑自進屋。

他在後頭笑得更大聲了。

可惡!她氣得牙癢癢的。

只是在二十分鐘後,當她看見汪季泉滿臉笑意與殷勤地把那名「俞公子」引領到她們面前時,她的怒氣登時化成了驚駭。

「怎怎怎……怎麼是你?」她差點被口水嗆死,目瞪口呆。

駿為一臉莫測高深地對著她微笑,還故意露出強健雪白的牙齒。

我的牙齒就是白,怎樣?

「抱歉,我要去喝一杯水。」她腦袋一片空白地轉身。

身後是涓涓笑聲若銀鈴,汪家夫婦根本對她的離去視而不見,還有駿為溫柔笑問涓涓可否共舞一曲的話語。

她的胃該死的更痛了,而且一股莫名其妙的孤寂感也悄悄地攀升上心頭。

嘉嘉突然強烈地想要回高雄老家。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嘉嘉穿著彩虹拖鞋啪啦啪啦地走進廚房,準備做早餐給「先生、太太、小姐」外帶一名菲佣吃。

汪夫人對她可以說是人盡其用了,支使她比支使佣人還痛快,三不五時就差遣她去刷這個、刷那個的,

嘉嘉根本無所謂,反正她一點都不介意在刷完了馬桶後,立刻泡咖啡給他們喝。

今天很反常,才早上八點,汪家夫婦就和涓涓在客廳里大聲說笑,興奮得像是昨晚中了大樂透一樣,

「他好帥好帥喔!」涓涓一臉痴醉地道,「我一定要嫁給他,而且我要穿最漂亮的公主裝結婚。」

「妳放心,爸爸一定會給妳準備最美的結婚禮服,讓妳成為最美的新娘子。」汪季泉笑得合不攏嘴,顯然對昨晚的發展滿意得不得了。

「老公呀,听說俞家好有錢好有錢呢,你想他們給我們的聘金會不會是一棟大別墅和游艇?」汪夫人興匆匆的問道。

「我看不只,至少也有三棟房子和三艘游艇。」

嘉嘉翻翻白眼,這對夫妻真是超沒創意。

吧脆一點要個三億現金不是更爽?錢最好了啦,送禮自用兩相宜。

「爸爸,你什麼時候幫我買禮服?我想今天就嫁給他。」涓涓高興地道。

汪季泉有一點尷尬,他安撫地模了模女兒的頭,「這種事是沒法子急的,不過我相信俞駿為一定愛上妳了,所以他絕對會很快就提出交往的要求,說不定很快就會跟妳求婚了。」

本來在廚房里煎著蛋皮、烤著吐司,心情很郁卒的嘉嘉驀地雙眼一亮。

她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悄悄來到門邊偷听清楚一些。

「可是你不是說我可以嫁給他的嗎?」涓涓生氣了。「你說是相親的,昨天相完了,今天就可以結婚了啊!」

「乖女兒,相親只是第一步,接著是交往,然後很快就可以結婚了,妳要相信爸爸。」汪季泉努力安撫女兒。

「我不要、我不要……爸爸騙人……哇!」涓涓一坐在地上蹬地耍賴,哭得驚天動地。

汪季泉急出一頭汗來,汪夫人更是慌了手腳。

「哎呀!寶貝女兒,妳先起來,妳听媽媽說呀……」

「不要、不要,你們都在騙人,我不管……我要嫁給他啦!」

原來這件婚事是汪家一頭熱,嘉嘉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俞駿為說過的那句饒富深意的話--

我可以跟妳保證,這不會變成事實。

她心頭的糾結倏地一松,整個人沒來由的快樂了起來,每個細胞都在歡唱--

他們不會結婚!他們不會結婚!啦啦啦……

嚇!她猛然被自己的反應嚇到。

要死了,他們兩個結不結婚千她屁事啊?她干什麼高興成這樣?

嘉嘉心頭怦怦亂跳,連忙沖回爐子前繼續料理早餐。

「魚嘉嘉,魚嘉嘉!」汪季泉突然大叫。

「叫魂哪。」她鏟起煎得香女敕女敕的蛋皮放進盤子里,和火腿、吐司一同端了出去,一早就不給好臉色看。

汪夫人不禁惱怒了起來,「妳這個野丫頭,說的話能听嗎?妳早上到底有沒有刷牙啊?」

「當然有,我用的牙膏牌子還是跟夫人您的一樣,怎麼了?很臭嗎?」她不懷好意地冷笑。

汪夫人一窒,氣得揚手就想打她。

涓涓看傻眼了,也忘了要繼續耍賴哭叫。

汪季泉急忙攔住老婆,惡狠狠地瞪著嘉嘉,「別忘了妳現在是人在屋檐下,如果再敢對我太太不客氣的話,別怪我沒有把妳當女人看待……別逼我教訓妳,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動手的。」

嘉嘉冷冷地開口,「我知道我是人在屋檐下,不用你再提醒我。先生、太太、小姐,吃早餐了。」

她放下早餐後,轉身就往雜物間走去。

「等等,妳要去哪里?」他怒聲問道。

「我去把自己關起來,省得礙了兩位的眼。」她還樂得有時間做塑料花呢。

「妳中午陪涓涓送便當到駿為的公司。」他下令。

她回頭看著他,淡淡地道︰「是。」

「去買大飯店的便當,要跟駿為說是涓涓自己做的。」他再次叮嚀。

「你怎麼不叫你女兒自己講?」

「我叫妳講妳就講。」他又動怒了。

她聳聳肩,「隨便你,你說要怎樣就怎樣。」

看嘉嘉頭也不回地走進雜物間,汪夫人忍不住尖酸刻薄地道︰「老公,我真是討厭死了那個死丫頭,你為什麼偏要叫她來我們家?我看了就不順眼,尤其她那個死樣子,一副自以為是的嘴臉……」

「妳也知道涓涓需要她的幫忙,妳放心,等涓涓順利嫁入俞家享受榮華富貴後,我一定會叫她滾回高雄去的,一輩子都不出現在我們面前,妳說好不好?」汪季泉討好地安撫著妻子。

透過薄薄的木門,他們的話一字不漏地鑽進了嘉嘉的耳里。

她手里緊緊捏著塑料花,小臉盡是淒楚受傷之色。

這就是她的父親……她的親生父親……沒有親情,沒有愛與關懷,有的只是想盡辦法在她身上榨干最後一絲絲的利用價值。

嘉嘉閉上酸澀發熱的眼,淚水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雖然她外表堅強勇敢、渾身是勁,像一條色彩斑斕沒人敢欺負的熱帶魚,但是……她其實也有她的脆弱和渴望。

從小到大,她不是沒有深深期盼過父親的疼愛和保護,她想象中的父親是會抱著她坐在他的腿上,邊抽煙斗邊笑吟吟地跟她說著童話故事;再不然就是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用溫暖的大掌模模她的頭,輕聲安慰她一切都沒有問題,天塌下來也有爸爸頂著……

可是她的父親跟別人不一樣,她的父親只有每個月用施舍的態度丟個幾千塊進媽媽的帳戶里,並且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打電話到高雄又凶又罵。

印象中,媽媽永遠在期待父親的到來,每一個夜晚她總會偷偷哭泣。

嘉嘉可能到死也不會明白,為什麼媽媽會這樣愛著一個狠心可惡的壞男人到臨終的那一刻?

「這是最後一次了。」她擦干眼淚,低聲的對自己發誓。

這是她這個「女兒」幫他那個「父親」所做的最後一件事,這件事結束後,她再也不欠他什麼,也不再對他有任何一絲絲的希冀了。

嘉嘉依然穿著她的TT恤、牛仔褲,淡紫色的衣服上印著「你說你的,我做我的」的標語,背後則是「再吵就咬人」。

這些有著特殊標語的T恤是她和浪漫在念高中時,用特別彩膠筆自己做的,圖案也是自己畫的。

當初她們倆合作在學校園游會上大賺一票,靠這個賣了一、兩萬塊,後來剩下十幾件,她和浪漫就分了它們,平常沒事就拿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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