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緊緊握住受傷的拳頭,用完好無傷的那一手壓住正在流血的手肘,希望血不要再繼續態流,免得他更加憂心。
「只是痛而已,你不要太緊張啦。」她煞白著小臉,還一路安慰他。
「閉嘴,休息,妳不要再勞神了。」他緊抿著唇,心情無比沉重。
不知怎地,雖然她跌了個七葷八素慘不忍睹,但是……卻讓她見識到了他體貼的一面。
嘉嘉胸口卜通卜通劇烈狂跳著,一時之間羞澀和酸酸甜甜的異樣滋味蓋過了身體上所有的不適感。
傷也忘了痛,頭也忘了暈……她目不轉楮地盯著他輪廓深邃如外國人的臉龐,盯著他側面看來依舊挺拔迷人的鼻梁和唇形,頓時莫名地口干舌燥起來。
駿為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挺拔身軀抱著只有一百六十公分高的嘉嘉,大步地奔進急診室。
在醫生診治,護士包扎的期間,他一直守在她身邊,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她,見她被消毒藥水疼得揪起了小臉的時候,也情不自禁地攬緊著眉心,甚至緊張到額角微微沁出汗。
「咿……」她痛得倒抽口涼氣。
他滿頭大汗,對護士叫道︰「麻煩輕一點……輕一點……」
「我會的,你放心。」護士好辛苦地維持著帥哥在跟前還得面不改色。
「俞先生,你放心,你女朋友不會有事的,但是明天恐怕會全身酸痛到幾乎動彈不得,泡個熱水澡能稍微改善一些情況,這幾天最好不要拿重物,盡量多休息多喝水。至于計算機斷層掃描看來,初步排除有輕微腦震蕩的可能。」醫生鉅細靡遺地交代。「但如果明後天會感覺到嗜睡或頭暈、想吐,那麼最好還是到醫院觀察看看。」
嘉嘉正要張口解釋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卻被他搶先一步--
「好的。」他鄭重地點點頭,面露一絲感激之色,「醫生多謝你。」
「不用客氣。」
雖然傷口還是一陣陣發刺疼痛,但是上了藥以後已經好多了,嘉嘉就要起身。
「妳要做什麼?」駿為瞪著她,大手緊握住她的手臂。
「我要回去接涓涓。」她嘗試著移動身體,邊抽涼氣邊忍耐。
「妳受傷了。」他沉下臉,「不準,我叫她自己回去。」
「不行,涓涓不太認識路回家。」話一沖口而出,她馬上就後悔了,「呃,我是說……」
駿為疑惑地蹙起眉頭,不解地道︰「怎麼可能有人不認得自己的家怎麼走?她今年都幾歲了?二十七八九總有吧?」
「涓涓小我一歲,十九。」
他差點跌落下巴,「她長那樣還比妳小一歲?」
怎麼可能?那個艷女郎怎會只有清純十九歲的年紀?
駿為真的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或是太久沒有回台灣的緣故,連少女們的年齡都猜不出來了。
「我天生矮子樂好不好?」她沒好氣地道。
「我不是指妳矮,我是說……」他在腦中搜尋著該怎麼解釋這種詭異的情形。「她太成熟,妳又太青澀,妳們兩個根本就是外表與年齡不符。」
「那又有什麼關系?」她有點不是滋味地道︰「反正涓涓長得夠美就好了,你管她幾歲。」
「我不踫未成年少女。」他索性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不費吹灰之力地抱著她大步走出醫院。
嘉嘉只得環緊他的頸項,才不會一不小心自「高處」摔落。
「少來了,對你們男人而言,美貌才是最重要的,年齡哪有什麼差別?」她說完這句話後本能地做出防備的動作,免得又被他罵。
沒想到他並沒有生氣,而是輕笑了起來。
「不要把我跟那些沒有品味和腦袋的家伙相提並論。」他一本正經地道,「否則我會哭的。」
她的心髒又胡跳一氣了,連忙低下頭避開他深邃迷人的眸光。
「嗯,麻煩你載我回你們公司,我必須安全地把涓涓帶回去。」
他皺起眉頭,「叫她自己回去,妳並不是她的奴隸。」
「你錯了,我是她的保母。」嘉嘉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我對她有義務和責任,不能拋下她不管。」
「誰說的?」他瞇起眼楮。
她欲言又止,最後吁了一口長氣,有些心急地懇求道︰「讓我們彼此省些麻煩好不好?我渾身又酸又痛,而且很累,我現在只想把涓涓安全的帶回家,然後躺在床上睡他個三天三夜。」
駿為看出來她有很多內情沒有透露,但是也不願逼迫她,只好勉強答應了。
「妳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她咽了咽口水,忍痛點頭。
听她這麼說,駿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他們倆沒有任何關系,任何一絲絲多余的舉動都算唐突。
「後天我帶妳回醫院換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皺起眉頭,「妳可不可以別這麼固執?」
「受傷的人是我,沒有理由麻煩到你。」
「隨便妳!」他忿忿地轉過頭,發動引擎踩下油門。
懊死的,她為什麼一定要這麼牙尖嘴利、冥頑不靈?世上有哪個女孩子像她這麼不知好歹?他俞駿為可不是天天都有那麼大的興致討好一個女人的。
嘉嘉也生氣了,不知道他干嘛又發起飆來?她自認沒有做錯什麼,難道不想勞煩他也錯了嗎?
真是超級難討好的家伙!
後來他們兩人各自板著臉,在回到公司後,看見涓涓不但把便當吃個精光,還姿勢隨興地癱在沙發上睡起大頭覺來。
嘉嘉一見之下,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又發急,死拖活拖地把她弄醒了後,在駿為鄙夷冷笑的目光下,匆匆逃出了總經理辦公室。
討厭討厭討厭!她討厭死了收拾這種爛攤子!
坐在出租車上時,涓涓邊打嗝邊茫然地對她道︰「嘉嘉,妳干什麼把我拉走?我還要跟駿為一起吃便當呢。」
「便當不是已經被妳吃完了?」嘉嘉捺著性子提醒她。
「呃?」涓涓愣了一愣,隨即不在意地揮揮手,「可是爸爸說叫我送便當給他吃啊。」
「但是便當被妳吃完了。」
「可是爸爸說……」涓涓的腦袋又犯直了,執拗地道︰「要把便當給駿為吃啊,這樣他就會喜歡我了。」
嘉嘉忍不住往後一躺,完全投降了!
「隨便啦。」她申吟了一聲。
渾身作痛已經夠受的了,她實在沒有精神體力向涓涓解釋這個那個的。
這麼一折騰下來,她們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嘉嘉餓得前心貼後背,忍著痛去烤了兩片吐司,並且還要應付多莉亞對她傷勢的哇啦哇啦追問。
「我走路跌倒了。」她擠開擋在廚房門口的黑胖多莉亞。「借過。」
「妳嘰呱哩咕先生罵。」多莉亞在後頭碎碎念。
「反正他不會罵妳就好了,妳操什麼心?」她倒了一杯水,拿著果醬夾吐司走向雜物間。
涓涓則是捧著大盤的草莓吃得汁水淋灕津津有味,看著電視上的港片笑得開懷。
老實說,嘉嘉有時候還挺羨慕她的,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有寵溺她的父母,還不用面對外頭的競爭或惡意的嘴臉,汪家的財產至少可以照顧她一輩子吃穿不愁,她的美貌更能為她拐來一個同樣榮華富貴的婆家。
每個人的命運都不同,她還是相信自己的雙手。
靠雙手打拚才能夠闖出一片天來,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不用再被逼做自己不願意的事。
嘉嘉躺在一堆塑料花之間,更加堅定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