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啼笑皆非,這丫頭這麼快就感覺到賓至如歸了嗎?
「起來。」他沉聲道。
她總算清醒過來,在看到滿臉下悅的他時,又露出了那種花痴般的垂涎表情,「嗨!」
聆蘭連忙撫撫衣衫、頭發,興奮難耐地痴望著他笑。
磊原忿忿地坐下來,深吸一口氣,開門見山的問︰「你為什麼冒充我未婚妻?」
她一愣,尷尬地笑笑,「呃……」
「我遇過很多自動巴上門來妄想麻雀變鳳凰的女人,但是還沒看過像你這麼直接的。」他略挑一道濃眉,眼神有著明顯的輕視。
她眨眨眼,有點受傷,「你誤會了,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覺得跟小孩子逞凶斗狠很有成就感?」他戲譫道。
他眯起黑眸的模樣更加凶狠了,她悄悄地吞了口口水,「是……是這樣的,我原本是去幼稚園找我姊姊,沒想到在門口遇見了一票小朋友欺負小杰,他們競相罵他是沒有人要的孩子,爹下疼、娘不愛……而且還罵他媽媽是狐狸精。」
磊原深邃黝黑的瞳眸更幽暗了,粗獷英挺的臉龐頓時像是凝成堅硬的化石不出喜怒。
「所以你挺身而出?」
「是啊,我既不能冒充他媽,也不能裝作是他爸,情急之下就說是他未來的大嫂了。」她很是無辜,急急補充一句︰「還有,那些小朋友說你根本懶得搭理小杰。」
「我是懶得搭理他沒錯。」他冷冷地道。
這句話頓時打啞了她,聆蘭不敢置信地張口傻住,半晌後還遲遲未能回過神來,「可是……可是你並不是不關心他的,至少你還親自去接他下課,這多麼難得啊。」
「你不必急著替我歌功頌德。」他高大的身子往後一靠,閑閑地抱胸打量著她,「今天是司機臨時生病了,我才勉強挪出時間去接人。一
聆蘭呆呆地望著他,不願意相信他是他嘴里所說的那種冷血無情的家伙。
不不不,他不是那樣的人。
雖然他口口聲聲做此宣稱,而且的確一臉很冷酷的樣子,可是她就是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
也許是他在听到有人欺負弟弟時,眼底飛快掠過的一抹震怒,讓她心底在剎那間清清楚楚地了然——
他並不是表面上所展露的那樣粗暴不耐無禮和冷漠,其實他有一顆連他自己都未曾「你在說什麼瘋
「這麼晚了,吳嫂他們都睡了,你想不想吃點什麼?我煮的湯面超好吃喔。」她自顧自地輕笑起身,往廚房走去,不忘提醒他道︰「先去換件舒服點的衣服吧,西裝雖然帥,穿久了也很不自在。」
「你以為你在誰的家……」磊原咆哮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大膽又厚臉皮的女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他家的廚房里。
他喘息著,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質疑和挑戰他的權威。
脖子處系緊的絲質領帶束得他快要斷氣了,不舒服到令他想要把發明領帶這種鬼東西的家伙釘上牆壁。
他不耐煩地拉松領帶,喉頭滾動著一句疑似低咒或粗話的咕噥,不過他最後還是頹然地咽了回去。
「可惡!」他見鬼地干嘛替自己設下「絕不罵粗話」的規定?真正執行起來痛苦到讓他想把什麼東西喀喳拗成兩段——
那個小女人的脖子該當心了,哼!
磊原滿臉挑剔地坐入餐桌椅內,只瞄了一眼就想要毫下留情地恥笑她的手藝,但是當他眼光落在那一大碗嬌紅翠綠鵝黃雪白又泛著誘人香氣的湯面時,所有的不爽頓時崩潰瓦解了一半。
等到她笑吟吟地奉上筷子、湯匙和一杯香醇的黑咖啡時他剩下的那一半下爽更是不知道丟哪里去了。
他僵硬地瞪著那一碗面,內心強烈交戰著。
「來嘛,吃吃看,就當作我今天胡言亂語破壞你的行情和清白名聲向你道歉賠罪的禮物嘛!」聆蘭笑嘻嘻,好聲好氣道。
听她這麼說,磊原的男性自尊心大大受到滿足和撫慰,輕哼了一聲這才接過筷子吃將起來。
嗯,面條香Q彈牙,配料的蝦仁鮮甜,四季豆清脆,蛋皮絲柔軟,湯汁甘美……他一點都不文雅地大口吃著,下到幾分鐘就將一大海碗的面吃得一乾二淨。
磊原著實餓了,晚上那頓商業會談性的晚餐根本不能算是一頓餐,只是一場飽城掠地與防衛戰的場地,尤其那塊血淋淋的三分熟牛排吃得他倒盡胃口。
以前在哈佛念書的時候,有很多食物與樂趣是他至今猶自念念不忘的,例如棒球轉播賽與冰得透涼的啤酒,香酥咸脆的薯片與瑪麗大漢堡,道地的南方炸雞與炖薯泥,唯有大塊的三分熟烤牛排,吃到他胃部消化不良,直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但是牛肉這種食物也真夠奇特,烤老了如嚼驢皮,還非得烤得女敕女敕的才堪稱鮮甜美味。
而這一碗面,奇異地撫平了他一整晚悶惡煩躁的胃痛與心情。
「好吃嗎?」聆蘭屏息問道。
他悶不吭聲地啜飲著香醇濃苦的黑咖啡,慢慢點燃了一根煙散開來,才勉強開口,「還奸。」
還好?她小臉垮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宇?」他突然抬頭問道。聆蘭不敢相信地瞪著他,這個男人……她已經跟他說過幾百次了,他還是把她的名字忘得徹頭徹尾啊!
虧她還冒著被大姊罵到臭頭的危險留下來等他回來
是呀,她今天晚上滿心滿腦都是在等待期待他回來
可是現在他的問話和態度著實太教人難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著了什麼魔了。
莫名地一陣心酸襲來,她匆匆轉過身,語氣僵硬地道︰「我該走了。」
「等等。」磊原一怔,下明白她究竟怎麼了。
怎麼他對著她吼,她還是笑嘻嘻的無動於衷,當他語氣平靜地向她詢問時,她又懊惱生氣走人了?
磊原必須承認,他一點也不了解女人……在床上翻滾燕好時的不算。
「才不是!」她倏地坐直起來,雙眸火光四冒,「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妄下斷語,你……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的大男人!」
「自以為是的大男人?」他差點笑出來,「這就是你所能罵出最難听的話了嗎?我還以為你會罵我蠢豬或是豬玀之類的。」
「我才不是那種出口成髒的人。」她憤慨地反駁。「我是很有格調、很有品的。」
「那麼我想請問,一個有格調有品的小姐沒事老把手放在我大腿上做什麼?」他雖然面無表情,不過聆蘭覺得他頭上好像在冒煙了。
被他這麼一提醒,她這才驚覺自己的手又闖禍了。
聆蘭震驚極了,「這不是我的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怎麼了?我平常不會這樣的!」
他一定在她身上下了什麼符咒,再不然就是下了什麼迷魂藥,她才會做出這種有違本性的舉動。
「少廢話。」磊原不知道自己還在這里跟她磨蹭什麼,語氣不耐的開口,「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舉凡和他上過床的女人無不欲仙欲死,可是等下了床各自穿好衣服後她們個個又開始退縮敬畏起來。
難道他長得奇丑無比,還會吃人嗎?
「媽的!」他不悅地瞪著她,「該死,你害我破戒罵了一句粗話。」
她眨眨眼,不解的問︰「你罵髒話跟我有什麼關系?」
「錯,這只能算是粗話,還談不上是髒話。」磊原糾正她兩者的差別「粗話是不太好听,髒話是非常難听,等級不同效果也不同。」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她也惱了,「管你粗話還是髒話,話是從你嘴里罵出來的,你自己要負責,不能推到我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