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小情人 第9頁

他眉毛挑得更高了,有些不悅地閃過路上一坨乾掉的牛糞,一時間蜜蜜也不敢確定他臉色一沉究竟是因為她的話還是那坨牛糞。

空氣仿佛有些凝滯了起來,她有點心慌地偷偷打量著他的神情。

介權沉默了半晌,語氣澀澀地道︰「你總是千方百計的提醒我,關于我們之間的『距離』。」

並不是這樣的!

他說得好像她很介意他們的身分差距,可是明明就是他……蜜蜜陡地啞口無言了,驚覺到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繞著這個話題打轉,反觀他,幾乎從來沒有提起這個。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她覺得自己變得非常非常地不可愛,語氣酸溜溜尖刻得連自己都討厭。「不過我跟你保證,我會努力改掉這個習慣。」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低低道︰「我記得你以前天不怕地不怕,根本不在意我的身分,也從來沒有任何自卑感,可是這半年來你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老實說,我不是很喜歡你的改變。」

她握緊腳踏車把手,死命地踩著踏板,心頭泛過一陣酸楚。

她的改變是一天一天累積而成的,慢慢地看清楚現實,慢慢地發現夢想和事實的差距竟是那麼大。

她狠狠地甩去沉甸甸壓在心頭上的萬般滋味,揚首微笑起來,「好啦,不要讓這種不愉快的事情毀了我們的假期,我們可是來過開心的四天三夜……啊,我好渴喔,前面巷子口有賣冰的招牌,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刨冰。」

不由分說,蜜蜜領先騎向由暗咕石與石灰泥建構而成的小村落,看到了幾名年輕觀光客坐在冰店外的四方桌上吃冰。

雪花般堆滿大碗,上面淋著厚厚的黑糖漿和水果蜜餞,蜜蜜不禁食指大動,歡呼一聲跳下了車。

介權跟隨在她後頭,有些戒備地打量著盤旋在水果刨冰上頭的蒼蠅群。

他本想要喚住她,阻止她在這麼不衛生的店家吃冰,可是他敢打賭蜜蜜非但不會接受,恐怕兩人還會落個不歡而散。

這是個美好又難得的假期,也是個說服她回心轉意的轉捩點,他還是別節外生枝吧。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他無奈地緊跟在她身後,在她笑嘻嘻的跟老婆婆叫了兩碗四果冰後,認命地掏錢付帳。

由於幾張桌子坐滿了從大島搭快艇來這兒做短暫旅行的大學生觀光客們,他們倆只好端著碗走到旁邊的矮牆上坐著吃。

蜜蜜高高興興地拌著碗里的冰,讓糖水充分混合冰泥後,舀起一匙塞入口中,「哇,好冰。」

介權有些為難地盯著手里那碗被陽光照射得開始融化的刨冰,勉強舀了一匙放入口里,旋即沁透入舌尖喉底的甘甜清涼感卻令他大吃一驚。

「比我想像中的好吃太多了。」他大感詫異。

蜜蜜瞥了他一眼,不禁哈哈大笑,「你沒吃過刨冰?哈哈哈……好俗喔!」

介權沒好氣地看著她笑得好沒形象,小手抓著的湯匙里的冰全灑了一地,他第一個念頭是想糾正她,可是看著她笑得如此快樂自在又耀眼,他的心微微一動。

「我是很俗。」他承認,甚至微笑。「我連這碗冰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這叫四果冰,」她笑咪咪的說,舀起一大匙有著青芒果與紅蜜餞的冰送到他嘴邊,「啊……」

他想也沒想地張口吃掉,「謝謝。」

蜜蜜難掩興奮與激動地看著他蕩漾著笑意的雙眸,他濃密的黑發有一絡被風吹落前額,鬢旁有隱隱汗濕的痕跡……真是見鬼了,他只不過是一身T恤、牛仔褲,還沒形沒象地吃著刨冰,可是這一幕卻害她的胃騷動不已,雙腳酥軟得幾乎癱化在他腳邊。

尤其當他伸出舌尖舌忝了舌忝唇邊的糖水漬時,她竟有股沖動想撲上前代他舌忝下去……

瘋了,她瘋了。

這一定是個有魔力的島,會把人的理智和自制力吸得一乾二淨,並且露出內心強烈貪圖男色的猙獰面孔來。

她口腔迅速泛濫唾液,而且還不是為了刨冰。

停停停!她真瘋了不成?

以前看到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性感舉止時,她心里是會癢癢的,可是也沒沖動成現在這副模樣啊!

看著他渾若無事地大口大口吃著冰,笑吟吟又英俊得要命的模樣,蜜蜜突然很想把整碗冰倒在頭上「清醒」一下。

「你的冰都變成水了。」介權提醒她。

她注意到幾名坐在椅子上的年輕女孩頻頻往這兒看,並且蠢蠢欲動地想過來跟他搭訕,心情驀地變得更壞了。

她忍不住惡聲惡氣地道,「不要你管。你是吃完了沒有?一碗冰要吃多久啊?我要回飯店了。」

介權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指指她還有大半碗「刨冰水」,「我吃完了,可是你確定你不吃了嗎?你不是喊渴嗎?」

她奪過他手上的空碗,跳下矮牆就往店里走去,經過那幾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孩時,惡狠狠地賞了她們好幾個白眼。

看什麼看?

蜜蜜沒有注意到幾名大男孩用驚艷的眼光傻傻地盯著她,只是顧著喝山西大陳醋。

相差六歲,就能夠讓一對男女的代溝差距得這般遙遠嗎?

介權實在想不透她為何又不高興起來,沉沉地吁了口氣,提醒自己她畢竟只有十九歲。

十九歲的女孩青春燦爛、天真動人,但是也任性主觀、我行我素。

每個階段的人仿佛都難以擺月兌生命中的美麗與殘缺,如同他自己……也許他對蜜蜜來說是老了點、悶了點、無趣了點。

他胃里翻攪著不是滋味和酸澀感,牽著腳踏車跟在她身後,在心里暗自揣測著--

她想要分手,是不是因為心中已有了另一個男子?

介權的胸口該死的悶痛起來。

來到藍島的第一晚,他們在燈光美、氣氛佳,和美食中沉默不語,僵硬地對坐而食。

兩人原本說好要開開心心地共度這個假期的,可是世事往往難以成全,尤其他們倆又各自背負太多的感覺和在乎。

蜜蜜氣惱自己為什麼還要為他吃醋。

介權黯然神傷自己或許是二選一下的淘汰者。

這頓飯,固然夜迷離菜色香,還有清甜的白蘭花香包圍著他們,但兩個人誰也展不開眉頭。

蜜蜜在飯前洗了個香噴噴的澡,鬈曲可人的長發用只粉紅色大鈕扣夾子夾在發頂,蓬松的發絲俏皮地落在肩背上,白色的純綿T恤和鵝黃色短褲展露出少女的軟香嬌女敕,就算眉頭不展,她還是白皙嬌艷得像只初熟的水蜜桃。

她是那麼清麗,那麼我見猶憐,只可惜她已經要離開他了,為了另一個男人而無情地掉頭而去。

他的小骯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搗了一拳,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可是面上,他依舊平靜如故,表情淡漠。

男兒流血不流淚,就算吐血也要在沒人處吐。

「不想吃的話,就不要糟蹋糧食了。」他冷冷地道。

蜜蜜一震,這才驚覺自己把面前這碗過橋米線攪得細細碎碎,卻連一口都未夾入口里過。

「我吃不下。」她被他冷漠的語氣刺傷了。「不過你放心,我待會會拿出去喂小狽,不會浪費食物的。」

介權面無表情,只是倒了一杯咖啡慢慢啜飲著。

他也吃得不多,碟子里的菜也只動了兩三筷子而已,倒是特意叫來的黑咖啡已經喝了大半壺了。

她忍不住開口,「你老是把黑咖啡當開水喝,當心胃穿孔。」

她可不是在關心他,她只是……不希望出來度假還得照顧一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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