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敢頂撞他?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喬眠風一怔,沒料到她竟敢如此,「無論你願不願意,都得去!」他的語氣一轉,冷冷的說︰「我會吩咐小桃替你準備好衣服首飾,明天早晨你若不準時出現,我就責罰她!」呵,這一套是跟祖女乃女乃學的嗎?不能直接對付她,就拿她身邊的人開刀,表明欺負她心軟。
「好……」她听見自己的聲音發顫,「我去了,爺不要後悔。」
「怎麼?難道你敢當著格格面前放肆?」喬眠風凝眉,擱下筆看著她。
「我是說,如果我去了,妨礙了爺跟格格聊天,爺不要嫌我討厭……」
小寧強吞哽咽,只覺得眼淚又要冒出來了。
「到時你在旁邊坐著就行了,格格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不問你,就自個兒觀賞風景,對了,船上肯定還有吹曲的‧你也可以點喜歡听的。」喬眠風邊說邊低下頭,提起筆又開始寫著什麼。
他怎麼可以這樣?就算不愛她,多少也該顧她的感受,顧及青梅竹馬感情,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他真的那麼討厭她嗎?爺還有什麼吩咐嗎?如果沒事我先退下了。」小寧咬著唇,低聲道。
「這里有一碗藥,我特意叫廚房熬的,你把它喝了。」喬眠風指了指一旁的桌上。
藥?什麼藥?「我沒病……」她頓時迷惑。
「這是預防生孩子的藥。」他解答。
霎時,她恍然大悟。這是……讓她避孕的藥?他就這麼討厭她嗎?連孩子都不願意讓她生嗎?
一切都可以忍受,唯獨這個,她忍無可忍!
「我不喝!」小寧听見自己叫道,「憑什麼讓我喝?難道我不是喬家正式娶進門的人嗎?難道我就這麼下賤,不配擁有喬家的子嗣嗎?爺這麼做,祖女乃女乃同意嗎?」
天啊,她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這麼大聲說話,憤怒的聲音震得她自己的耳膜都發疼。
「我尚未娶妻,不能說現在就讓你懷孕,」喬眠風沒事人一樣,還在握筆寫著什麼,完全不理會她的失控,「否則,將來說不定會惹出什麼亂呢,你乖乖的先忍耐一下,又沒說這輩子都不讓你生孩子。」
他此刻是什麼表情?一直低著頭,她實在看不見……他敢正視她,與她四目相對嗎?
小寧只覺得淚水傾瀉而下,沖去了方才還明亮的胭脂。
「你喝不喝?」喬眠風冷絕的道︰「好,要嘛你就喝藥,要嘛從此你不要與我同房!」
「我……不喝!」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屈服,哪怕從此以後他再也不親近她,但這殘存的一點點尊嚴,她要保留。
淚水流進嘴里,又咸又苦澀,她轉身奪門而出,不想讓他看到她這般狼狽的模樣。
就因為她太愛他,他才會這樣為所欲為,任意糟蹋她的感情…如果親近成為罪責,那就離他遠遠的好了。
她本已卑賤的人生,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第5章(2)
小寧不知道,在她轉過身的那一瞬間,喬眠風終于忍不住抬眸,深深凝視她的背影,筆尖一滴墨汁墜到紙上,化為污跡。
其實,紙上什麼字也沒寫,只是通篇亂畫而已,心煩意亂的他,唯有這樣才能佯裝冷漠。
游湖本來是一件輕松愜意的事,坐在畫舫里,心情本該何等暢快,但對小寧而言,再明媚的天空也仿佛陰沉,面對微波輕風,只有無限惆悵。
「寧夫人有心事嗎?」
「她只是在听曲子呢,」喬眠風睨了小寧一眼,代為回答,「格格不必介懷,她一向如此,不愛說話。」
「是嗎?」
「那不愛說話,想必,是見了我不自在吧?」
永玉格格的每句話都像利刃似地向她刺來,翩翩她不能閃躲,而爺又不肯護著她……小寧心中越發憋悶。
「我最近身子不太好,格格別介意。」她勉為其難的答道。
「身子不好?難道是懷孕了?」
此言一出,她不由得一震,喬眠風似乎也有點驚愕。
「不,我沒有懷孕,怎麼可能呢……」小寧連忙答道,雙頰稍稍紅熱,頗為尷尬。
想到那一碗避孕藥,她就如坐針氈。
此刻,爺是否明白她的心情?他若明白,好歹出言替她打個到場啊,怎能任她受永玉格格奚落?
她真的很絕望,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深愛的男子是這樣的人,虧她這麼多年來一往情深,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去做……
忍不住抬眼偷偷望著他,他依舊那副鎮定的模樣,不動聲色,讓她的心一陣冰涼。
「都成親了,怎麼可能不懷孕?」
「夫妻感情不好?又或者,寧夫人患了不孕之癥嗎?」
說完,她兀自哈哈大笑起來,弄得小寧更是全身難受。
「格格說笑了,我與小寧成親沒多久,想要子嗣也沒那麼快。」喬眠風答道。
他終于肯開口幫她說話了嗎?這樣任由她被奚落,他心里高興嗎?默默啃著瓜子,小寧不願意多想。
「寧夫人,你知道這河道通往哪里嗎?」
「我很少出門,不太知曉。」她老老實實回答。
「怎麼?寧夫人在京城長大,卻不知道這河道通往哪里?平時,喬爺也沒帶你出來逛逛?」
「我從前……只是個小丫頭,怎麼能隨便出來逛呢。」小寧垂眸,用力咬著唇。
還以為對方放過她了,原來,又是在變著法兒嘲笑她,她就是丫頭,沒什麼好掩飾,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那麼成親後,喬爺也不帶夫人出來玩玩?」
「爺太忙了,所以也沒怎麼出來……」這是在諷刺他們夫妻感情不好嗎?呵,說的也對,她和爺的確很不好……
「你們男人啊,真是的!」
爺和格格好親密的模樣,她這個寧夫人在跟前反倒成了外人,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子打情罵俏。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沉到何地,不要看到令她傷心的畫面……
「這河道流出京城,一路南下,听說會經過山西。」喬眠風忽然道。
小寧一怔,不由得抬眸,他……是說給她听得嗎?山西,她的故鄉……
這就是所謂從小培養起來的默契嗎?只要他一句話,不用明示,她便懂得其中含義,天地間,只有他們兩人懂。
她突然覺得心里稍稍平靜,對他的怨懟似乎也少了些。
「喬爺知道的真多!」
「河岸上常有許多小販,我想吃冰糖葫蘆,喬爺,可否替我買一串?」
這個刁蠻女子,又在搞什麼鬼?
「爺,還是讓我去吧,反正坐著也是無聊,」小寧連忙道。
「有男人在,那需要我們女人忙呢!」
「爺去吧,我倆說說話,怎麼,寧夫人不會不舍得喬爺吧?」
對方都把話說成這樣了,她還會拒絕嗎?何況,對方是格格,命令不可違。
「冰糖葫蘆是吧?」喬眠風在一旁笑問,「我知道還有一些好吃的,豌豆黃、芝麻糕什麼的,這就去一並買來吧。」
「煩勞喬爺了,」永玉格格點頭,招來手下,備了一葉小舟,給他乘坐。
喬眠風迅速踏舟而去,小寧望著他的背影,心下不知為何一陣忐忑。
「別依依不舍的,一會兒人便回來了。」永玉格格諷笑道。
她回過神來,端著杯子喝茶,讓氤氳的水汽遮住自己的臉。
「昨天晚上,我父王還跟我說起喬爺的好呢!」
喬爺雖是漢人,相貌品行卻比許多八旗子弟強,若是進宮求求皇上,給我倆賜婚也不是不可以。
賜婚?小寧猛的一頓,茶盅險些滑落。
「怎麼,不想跟我成為一家子?」格格狡笑道。
「所有妻子都不希望丈夫納妾,不過你本身便是小妾,難道還指望一輩子獨霸喬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