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妹子 第19頁

他眼底的遲疑和猶豫再清楚不過了,多多胸口一震,急忙咽下喉頭倏然涌起的苦澀

「也就是你還不想成親。」她扳著小手,強忍著眼眶別紅。

「像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秋雪沉聲傾訴,「無拘無束、逍遙自在,行不行合婚之禮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彼此有情,這就夠了。」

他的說法一點兒也沒錯,而且江湖游俠不慣受到拘束也是應該的,只是對多多來說,女孩兒家最憧憬的就是找到心愛郎君,然後鳳冠霞帔、八人大轎,風風光光地嫁入夫家……

就算婚禮小點兒,吹鼓手少點兒也沒關系,但是她好想好想穿著大紅嫁衣,嬌嬌羞羞地嫁給他,然後等待洞房花燭夜的那一晚,他用喜秤替自己撩起紅蓋頭……

「唉!」是她太貪心了嗎?

恩公與她兩情相悅就已經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事了,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人的果然是無窮無盡的嗎?

「好好兒的怎麼嘆氣了?」秋雪蹙眉,關懷地問。

「沒有,我是說……你說得很對,」她不能當個太貪心的人,否則老天爺會把她現在所擁有的幸福和福分給拿回去的。像是害怕失去他,多多緊緊環抱著他的腰,臉頰兒緊貼在他胸前,吐氣如蘭、聲若蚊蚋,「成不成親不要緊,只要你心底有我,這就夠了。」

他擁緊了她,不禁微笑了起來,「我很高興你也是這麼認為。」

多多怔怔地偎在他懷里,心底滋味分不清是酸、是甜、是澀……

想著想著,她不禁又想起了愛愛和盈盈出嫁時那喜氣洋洋的大紅嫁衣,還有胭脂點綴下的如花笑靨。

幸福地坐上花轎,在眾人的祝福聲中被騎著白馬的良人迎娶回家……

剎那間,那幕幕景象在她眼前饃糊了起來,多多這才發現自己眼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成一片淚霧婆娑……

*

月夜燈下,多多掏出了懷里那個繡工精致的圍兜。

總是想著要還給他,卻總是忘了還給他。

她沒理由跟這個素未謀面的沈姑娘吃醋的,可是每當她一想起恩公臉上那抹深深的承諾和責任,她就止不住心底陣陣的酸楚。

假如找到了沈姑娘,沈姑娘卻藉此表明要跟著他呢?

恩公說他答應過沈姑娘的哥哥,要將圍兜交給她做心證,除此之外,他還答應了她的哥哥什麼嗎?是不是答應過要照顧她一輩子?或者是……

多多煩躁地捂著雙耳,痛苦地閉上眼楮。

「好煩……我該怎麼辦?」

她不該胡思亂想的,可是不確定的事太多太多了……打從認識他之後,她的一顆心就這麼時時懸著、上上下下忐忑難安。

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吃飽飽等賭錢,天塌下來也不管的傻多多了。

在這時候,她好希望好希望愛愛或盈盈在這兒,听听她說自己的害怕、擔心,還有千頭萬緒的心事……

「愛愛,盈盈,我好想你們。」

不要只是時時飛鴿傳書來問候她好不好,不要只是時時托人帶精致名貴的禮物給她,這些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她只想要找個人好好傾訴一番……

至少告訴她,她該怎麼做?

*

易家銀莊

氣派非凡的大戶莊業在數來堡可以說是比比皆是,但是像易家銀莊這麼氣派輝煌到近乎俗氣的倒是很少。

易家經商多年,但總是難掩暴發戶氣息,無論門上、簾上、區額上到處請名家墨客寫滿了題字或詩畫,還是怎麼也掩飾不住那股用金子、銀子砌成的銅臭味來。

好比說,賞花的亭子紅柱上,明明清清雅雅地寫著「花間尋幽忘煩憂,葉底題詩香滿樓」,可是下面偏偏又用金子貼黏成了一個大大的「福」字,金光燦燦好不刺眼。

而易家不光是家中的擺設這麼氣派華麗,就連門風也是這麼囂張又跋扈。

罷剛打外地巡視產業回來的易家老爺易開冠穿著大金色的錦袍,腰間用十幾片黃金瓖成的圍帶東著,底下還叮叮咚咚掛了好幾串的玉佩和翡翠,更別提那粗短的十根手指頭根根都戴著金子打造的扳指了。

通常易家老爺遠在十里外,人們就可以知道是他來了,因為光認那「金光閃閃、瑞氣干條」的光芒,像是頂了個大太陽在頭上,簡直就是他的正字標記,全數來堡上下人等統統見識過了,相信只要見過一次這種「日出」奇景的人,一輩子都很難忘掉的。

而此刻,坐在金瓖玉的大大太師椅上,肥肥胖胖的易開冠老爺用金牙簽剔著牙,一邊皺起眉毛來。

「寶貝女兒,你說什麼?」

易朵嬌滴滴地望著他,嘟起小嘴,「我說,我要你幫我把史藥錢賭坊給整垮!」

「為什麼?史藥錢是哪兒得罪我的小朵朵了?」易開冠老爺對這個心肝寶貝可以說是疼到心坎里去了,他和夫人多年膝下空虛,易朵雖是他在十二年前經商途中領養回來的,可是他一見這嬌女敕的小娃兒就喜歡,好不容易捧在手心上疼到了這麼大,自然是舍不得她受一絲絲委屈的。

也因此,易朵被寵成了嬌生慣養的性子,和他的脾氣如出一轍。

「還不是那個錢多多,竟然跟我搶男人。」

易開冠被女兒的話嚇得拚命眨眼楮,「搶……搶男人?朵兒你……你……」

她不耐煩地看著父親,「哎呀,就是我喜歡上一個公子了,可是錢多多百般的阻撓,簡直煩得不得了,爹,你都不知道,那個公子真的長得很俊又氣派——」

氣派?

說到「氣派」兩字,這可是易開冠老爺最喜歡的了,他臉上的擔心一掃而空,興致勃勃地湊近前去,「當真長得很氣派嗎?」

「女兒的眼光怎麼會錯?」易朵一揚柳眉,自信滿滿。「而且他的武功很高強喔,咻一下就不見影兒了,爹,比你養的那一票撈什子保鏢厲害上千百萬倍呢!」

「這麼猛?」易開冠老爺撫著短短的胡須,眯著眼楮笑了起來。

「爹,改天我帶你去見他,你一定滿意得不得了,」她捧起了金杯啜了一口茶,眉開眼笑,「所以爹,你一定要幫女兒。」

「他們家有錢嗎?」這是第二重點。

「錢?」易朵皺起了眉頭,「爹,咱們家的錢還不夠多啊?他有錢沒錢又有什麼關系?沒錢更好,沒錢就不會仗著銀子跟我大小聲,到時候呀,保準對我們易家是服服帖帖的,什麼事兒都听我們的,那豈不更好?」

「嗯,女兒你說得有理。」易開冠老爺一挺胖肚子,得意地笑道︰「想我易家累積下來的錢財八輩子也花不完,我家女兒又長得如花似玉,這小子若能娶到你,還真是他上輩子燒好香燒來的福氣呢!」

「爹,你總是愛這樣夸獎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的。」易朵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謙虛。

他們父女倆你一言來我一句,興奮得不得了,好像秋雪已是他們家跑不掉的金龜婿兼甕中鱉了。

「女兒呀,可是你真要對付史藥錢嗎?再怎麼說那可是個好玩的地方,若是整垮了,對咱們數來堡是一大損失,還有……」他沉吟著,終于考慮到現實面,「它的背景和靠山很硬哩,當家娘子里頭的史愛愛和藥盈盈嫁的非富即貴,要是她們知道我把史藥錢整垮——」

易開冠老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是生意人,這點腦筋還有。

易朵卻是不管不顧,氣惱地跺腳,「爹,難道你怕了她們啦?不過就是一個小小賭場,有什麼好怕的?」

「女兒呀,你不知道,史愛愛嫁的是八府巡按大人,藥盈盈嫁的是富可敵國的郝家莊少爺,都是狠角色呢!」易開冠雖說囂張跋扈,可是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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