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妹子 第6頁

他通身上下貴氣蒸騰,又是這麼傻乎乎的,在這臥虎藏龍的數來堡里走動實在是不保險……哪天給人剝皮當包子餡兒剁了,恐怕他老兄連做鬼也還說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咧!

「喂,你是外地人吧?」她偏著頭問他。

他睜大眼,「你知道?」

「我可是這數來堡的地頭蛇,東南西北恐怕還沒有我不認得的,瞧你這麼眼生,又這麼愣頭愣腦,不是外來客是誰?」她瞅著他,「你姓啥名誰?何方人氏?來數來堡做什麼的?」

她活像個公差在問案或調查戶口,難得子言還是好脾氣地一一回答了。

「我姓君名子言,取其君子一言九鼎的意思。」他仔細地解說給她听,「京城人氏,至于為何到數來堡……自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你很想知道?」

她一叉腰,「那當然。」

自然得打探個清楚,她好指點他一二,要是做生意就教他如何趨利避奸,要是純游覽就教他何處尋山覓水……省得他傻乎乎一個二愣子在數來堡逛來逛去,給人有劫色騙財的下手機會。

「為什麼?」他笑問。

「怕……你會給人騙啊。」她理直氣壯道。

「那為什麼你怕我會給人騙呢?」他還是一個勁兒地微笑,有一絲好奇。

為、為什麼?

她結結巴巴起來,「這個……嘛……為什麼嗎?就是因為……因為……」

是啊,她為什麼那麼關心他?怕他給人騙了?

想她乃是天生愛錢如命的賭坊當家小娘子,一向拐起人家的賭金面不改色,可是今朝怎麼偏偏替個大羊枯擔起心來了?

看著他黑亮亮、明燦燦的英挺鳳眼還睜得滾圓,等著她的回答,愛愛一時回復不出,竟惱羞成怒起來。

「因為……」她索性叉腰潑辣地吼道,「我怕你身上的銀兩早早給別人騙光了,那以後我遇見你就沒得討銀子了,我會這麼關心都是為了你身上的錢……這個答復你滿意不滿意?」

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愛愛聞言又是一陣怒氣沖腦—隨便說說,他還真信了?她在他眼里,就是這麼個下三濫的小癟三乞兒嗎?

「隨便你了,管你會不會給人騙、給人搶、給人奸了,那都跟本姑娘沒有關系!」她哼了一聲,氣呼呼扭頭就走。

子言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她怒火滔天地走了,還是有點弄不清楚方才自己是說錯什麼了。

「看來這數來堡可不簡單哩。」他嘆了一口氣,打寬袖里取出一柄漢玉扇來,緩緩地扇將起來,「罷了,還是先去飲一盅香茶再說。」

夏天盛暑,在這大太陽底下還得出來討生活,小乞兒們火氣大也是應該的。

只不過……

他悠然地回想著那紗帕拭淨後的雪女敕俏鼻尖,突然有點向往將她的臉蛋兒全部擦拭干淨了的情景,不知見到的會是怎樣的一番嬌嗔模樣。

第三章

走訪了一天,一愛愛累得跟只狗一樣,拖著又酸又疼的腰背慢慢蹭回了「史藥錢」賭坊。

黃昏時分,該是萬家炊煙飄起飯香的時候了,可賭坊里還是熱熱鬧鬧、熙熙攘攘,一點兒都沒有疲累的景象。

听到里頭銀子銅錢叮叮當當的聲音,愛愛精神一振,全身的酸疼好像頓時好了一大半兒,她慢慢兒走上樓,還不忘隨手拈了一塊跑堂食盤里的鳳凰酥。

「噯,小兄弟你怎麼偷吃酥餅兒……」跑堂的阿東嚇了一跳。

奇了,就連在史藥錢賭坊里工作了兩年的阿東都認不出她這個老板娘的女兒身來,為什麼君子言卻認得出她是個女的咧?

「阿東,去干活兒。」愛愛沉思著,隨手揮了一揮,「別吵我。」

阿東一愣,「噯你這個小乞兒怎麼知道我叫阿東?還要我去干活兒……你睜大眼楮看看,這可不是你的乞兒窩,可是大名鼎鼎的史藥錢賭坊啊,你……咦?」

「咦什麼咦?」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是我啦,史姓老板娘,怎麼?叫你去干活兒不高興嗎?」

阿東失聲,瞪大眼楮,「愛姑娘?怎麼會是你?你這身打扮……」

「別吵了,你吼得我耳朵一陣轟隆隆的,」她累一整天,耳朵著實受不了阿東的鬼叫,「去去去,要忙什麼自忙去。」

「呃,是……」阿東一頭霧水地模著腦袋徑自去了。

愛愛自上了樓,到澡室里好好地洗了個清清涼涼的澡,換上了一身干淨舒適的金黃色緞裳,隨意將長及臀部的長發綁成了辮子,用一條金黃錦帶束成了朵蝴蝶花,慢慢兒地往閣樓上走。

「阿西,到廚下煩勞李嫂做一碗涼拌黃瓜辣醬粉條兒,還要一碗酸辣湯開開胃,待會兒幫我送上樓來。」

小伙計恭恭敬敬答應一聲,立時咚咚咚趕下樓去傳達。

等愛愛進了閣樓,這才發現盈盈和多多也在,一個正滴滴答答飛快敲算著算盤,一個卻抱著一小籃子的蒸包子大快朵頤呢!

「你回來了?」盈盈抬頭,微微一笑,縴手運指如飛,一點兒也沒有稍稍停頓的意思,「辛苦了。」

愛愛模走了多多的一顆蒸包子,跌坐在軟綿綿的床褥上大嚼起來,「唉,可真夠辛苦的,你們倆倒好,一個數錢數得心花怒放,一個吃喝得好不快活……都不知妹子我在外奔波之苦喲。」

「唉呀我的蒸包子……」多多話還沒說完,連忙捂住嘴巴,不敢再抱怨,「唔,嗯,辛苦辛苦。」

盈盈很快算完了二頁賬目,這才撥齊了算盤珠子,抬眼望向她,「今日有何收獲?」

愛愛很快吃完了那顆小小的菜肉蒸包子,吁了一口氣,「沒什麼進展,不過確定了數來堡沒有開新賭坊,其他原有賭坊也沒有多大的變化,我問過了,每一家的生意或多或少都有小減,算起來我們的生意還是最好的。」

盈盈沉吟,眸光透著深思,「不是賭坊互搶生意,那麼會是官府有動作嗎?」

「可是數來堡上至知府下至知縣,都沒有明令禁賭啊,何況天下如此之大廣還沒听說過哪一州哪一縣,有禁賭之令的,」愛愛思索著,「如果說是知府貪財,要多收賭稅,那也不該這些天都沒個風聲出來,咱們好備金往上打點呀!」

「老賭鬼,小江子,葛老板和高老板那兒呢?」

「老賭鬼被老婆趕出去了,現今不知流落何方;小江子則是被主子派到外地收租去了;至于葛老板和高老板……說也奇怪,他們倆的家人都說他們病了,不見任何外客。」

多多咬了一口包子,忍不住問道︰「听起來很合理啊,沒有什麼不對勁。」

「是沒有不對勁,’,盈盈眸光一閃,淡淡地道︰「但是今天連藍老大和海老板也沒來……他們倆是史藥錢賭坊開張以來天天報到的老客,同時都不來報到了……絕對不只是巧合了。」

「好奇怪,這些人是怎麼了?難道同時戒賭了嗎?」愛愛支著下巴。

「這怎麼可能?」多多眨眨眼,就連她也知道要慣常來的老客戒賭,簡直就是要猴子不吃香蕉,老虎改吃素一樣難嘛。

「不行,咱們一定要弄清楚這當中的緣由,本來賭坊開著就是賺天下財,不逼不迫不勉強,都由著賭客自個兒上門來,如果賭客真戒了賭,那也是他家的福氣,」盈盈挑眉,認真地道,「可是如果是有人半路阻攔,故意擋道兒壞我們的財路,那麼咱們可就不能由著人家宰割了。」

「就是說,」愛愛也義憤填膺地道︰「咱們光明正大開賭坊,既不偷又不搶,旁人憑什麼來壞我們生意?我一定要揪出那個幕後主使者,好好地教訓他一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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