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愁 第14頁

她疼得捂住鼻子蹲下來,眼淚跟著滾出來。

「我的媽呀……」鼻子……被撞到了。

嗚嗚嗚,她怎麼這麼命苦?

好不容易劇痛稍稍歇止,她抹了抹眼淚,齜牙咧嘴地忍不住踹了那門一記,「好壞,干嘛這樣欺負我?難道嫌我還不夠倒楣嗎?」

厚厚的雕花門文風不動,哪管她在那邊跳腳?

樂樂嘆了一口氣,揉揉隱隱犯疼的鼻子,「慘了,真的跑不了了。」

難道她就注定這麼莫名其妙老死在越然宮嗎?為什麼這兩天柳色宮也要關她,越然宮也要關她,她就這麼惹人嫌嗎?

「公主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她想起了琴悅宮,又忍不住想起了奏琴公主,「她打從溜出宮和傳公子相會回來後就怪怪的,成天愁上眉頭,這兩天也不知道好些了沒有?我又不在她身邊,也不能陪著說說話、談談心……不知道公主會不會主動到一江春水堂去找苗苗公主解悶,她老是這樣憋著可怎麼行呢?」

樂樂焦躁地在花廳里走過來又走過去,踱步踱得地毯都快著火了。

走著走著,早上才吃的一碗雞粥不知不覺中也消化殆盡了,她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響了起來。

「好餓……」她頹然地坐在地毯上,吁了一口氣,背重重往後一靠。

她沒注意到背後靠的是一座大紅古董架,被她突如其來這麼一使力,櫃架微微晃了那麼一晃,放置在最高處的一只白瓷薄胎小茶壺失勢滾了下來……

咚地一聲,它不偏不倚砸中了樂樂的腦門,隨即啪地破片四散!

「哎喲喂呀!」她被砸得往前一撲,險些痛得暈過去,「我的頭……我的頭……」

幸虧她的頭發烏黑豐厚,早上又偷懶地隨隨便便就用根銀釵挽了個發髻別在腦門處,所以不至於被重重打下來的小茶壺打得血流滿面,可是實在也砸得她夠疼了。

她齜牙呼氣地模了模腦袋,痛到淚珠兒差點又忍不住賓出來,不過這情形實在太離譜也太倒楣了,所以樂樂在一陣暈眩過後,忍不住反而笑了出來。

「哈哈哈……」她看著四散在身邊的雪白薄碎片,模著頭情不自禁哈哈大笑,「有看過比我還倒楣的宮女嗎?連坐在地上都會被古董砸中頭,我真是夠倒楣了,哈哈哈……被古董打中頭,哈哈……咦?」

迸董?

她倏然回頭,一路仰望上去,這是個放置古董的紅木櫃子,所以上面擺放的各色瓶瓶罐罐就是一個又一個價值連城的古董……

天哪!剛剛的重擊還沒事,此刻的樂樂卻突然有種昏倒的沖動。

讓她死了吧!

「我打破了一個古董,這下子就算把我賣到豬肉攤切一切、稱一稱也還不清了!」她捂住臉頰,滿面驚恐。

啊……

第六章

「茶好喝嗎?會不會太燙了?還有哪邊酸呢?要不要我幫您捶一捶?」

奏越乎里捧著熱騰騰的香片,腰上靠著軟墊,頭上還被放了一方熱帕子,兩腳妥妥貼貼地擱在熱水盆里,室外稍稍飄起的微涼秋意瞬間消失無蹤。

不過這也溫暖得太過火了吧,尤其是……奏越忍不住狐疑地打量著蹲在面前忙來忙去的小人兒,俊眉微微挑起。

嗯哼,有問題喔。

他還以為一下朝就會看到一個愁眉苦臉的樂樂,眨著汪汪淚眼口口聲聲要離開,沒想到他才剛剛踏進越然宮,就看到這丫頭腰彎得快踫到地上去了,接著殷殷勤勤陪小心,一下子問他忙不忙,一下子問他累不累,接著又把他硬拉到軟綿綿的椅上,一會兒放軟墊,一會兒放枕頭的……

「夠了、夠了!」他看到樂樂又捧來一條熱帕子,準備要換掉他額上漸漸冷掉的帕于,忍不住笑了出來,握住她的小手,「我又不是病人,就別再忙了。」

「太子爺,外頭那麼涼,您下朝回來又不是坐轎子,自然會冷啦,如果不好好補一補的話會受風寒的。」她想掙月兌小手,為他換上熱帕子,可是他的手掌好有力氣,穩穩地包裹著她……

樂樂心中怦然,可是又怕越掙他的手會越握得緊,最後只好飛紅了兩頰,急急低下頭來。

奏越倒是沒有想太多,只是被她的話逗笑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上個朝還要坐轎?而且外頭不過是初秋微微起涼風,你當下大雪了嗎?就算下大雪了,屋里也不用放了這麼多盆的火吧?」

她把花廳四邊都擺滿了熱烘烘的炭火,唯恐他著涼,可就不怕他中暑嗎?

「呵,呵。」樂樂乾笑了兩聲,趁他不注意急忙縮回了手,「我伯您冷,所以就多燒了兩盆。話說回來,您是我們國家最重要的太子爺,您的身子就是百官萬民的福氣,所以多保養點是不會錯的。」

這丫頭今天真不是普通的怪。

奏越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突然對我這麼好,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企圖吧?」

樂樂才把帕子放進熱水盆里,聞言驚跳了一下。

「企、企圖?」她一听都快哭出來了,緊張地拚命吸氣、吐氣,好不容易冷靜些了才轉過頭來擠出一朵笑,「哪會有什麼企圖呢?太子您多心了。」

只要他的眼楮千萬別往古董櫃上的最頂端望去,她就阿彌陀佛了,哪還敢有什麼企圖?

「你對我這麼好,該不會是想要我現在就讓你回琴悅宮吧?」他有點悶悶不樂。

她把帕子擰乾了擱在水盆旁,絞著小手低低道︰「不……不是的。」

他的語氣听起來為什麼那麼失落?好像她做了什麼教他失望的事。

奏越听見她的回答,不知不覺又開心了起來,「這是不是代表,其實你對我這麼好是發自內心的,不單單只是為了要哄我放開你?」

樂樂愣了一愣,「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他緩緩起身,微微傾彎下腰凝視著她,雙眸閃閃發亮,「你是真心想待我好嗎?」

樂樂腦子轟地一聲,雙頰滾燙酡紅了,他的眼神和貼近的氣息教她好緊張,心好亂呵。

「太子,您為什麼這麼問呢?」她逃避地低下頭來,希冀這樣就能躲開他懾人的眸光。

怦通、怦通,外頭突然擂起了大鼓嗎?聲聲震撼人心……不不,這鼓好像是打她胸腔里擂出聲來的……

四周陡然變得好熱,熱到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不敢抬頭看著我?」他輕柔地抬起了她的小瞼。

她口乾舌燥、頭暈目眩,就是不敢將眼神與他的交會,「我沒有不敢看您,只是沒必要。」

太子為什麼要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和眼神對待她?他會讓她誤以為……她是他無比憐惜疼愛的一個人兒,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兒。

奏越凝視著她被紅霞染得美麗無比的小臉蛋,心思只是很單純的想探索出,她的一顰一笑因何如此教他無法調轉開視線?

是因為她頰邊笑起來那朵小小的酒窩嗎?還是因為她大眼楮飛揚起的那抹亮晶晶?抑或是她迷迷糊糊時的可愛神態?

他輕輕地描繪著她細女敕的臉龐,不敢置信地低嘆,「就是這樣小小的一張臉蛋,無論是笑、是哭、是眨眼、是嘟嘴、是皺眉……都恁般教人難以忘懷,為什麼呢?」

以前他初識苗苗時,也曾驚艷於她的天真樸拙,可是就從來沒有此刻這種著迷渴望到愛不釋手的沖動。

他也很喜歡可愛有趣的苗苗,但是一樣可以瀟瀟灑灑地放手,可是對於樂樂,為何單單是放她回相距不遠的琴悅宮,他的心底就是千百個不願意?

他一定要弄清楚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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