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戲珍珠 第8頁

可是看著他英俊無儔的臉龐,她又罵不下去,只得緩緩地吸了一口氣,「你真的不知道我說什麼?」

「小東西,我足足大了你四歲,人家說三歲一個代溝,所以我們至少有一又多一點點的代溝。」他笑得很諒解,「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差很多就對了?」

「你總算明白我的意思了。」再這樣意思來、意思去的,她到最後都不知道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了。

他還是滿臉笑意,「可是我不介意。」

她一時語塞,「呃,難道你也是那種不挑的人?」

「啊,我很挑的,只不過你剛好是我挑中的那一種。」

「可是……你比較像那種每天開著跑車在大馬路上繞來繞去,再不然就是帶著美麗女伴去酒會跳舞的公子哥兒,你怎麼會挑中我這一種居家型的?」

他突然神秘兮兮地湊近她,「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是一級貧戶,你看到的那輛跑車是世界展望會捐給我的,那些個美麗女郎知道我就只有這張臉皮好看,其實私底下一無所有,所以她們都不會理我的。」

她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

他一臉落寞,「當然,就連你現在看到我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自基督教會拿來,人家捐贈的。」

海藍差一點、真的是只差一點點就相信他了,如果不是看到他低垂的眸底有一絲狡獪的光芒,她差點就相信他,而且還會同情得為他流下淚水。

「你騙人。」

他瞬間笑了,扮了個鬼臉,「小笨瓜,現在才發現。」

「喂,我生性善良耶,哪像你這個賊頭賊腦的賊胚,竟然欺騙你的受害者。」

他再送上一匙雞湯,被她的表情逗得樂不可支,「別氣、別氣,喝口雞湯消消火。」

海藍就算有滿滿火焰山的怒氣,被他這溫柔的舉動也給得漫天清涼了。

費恩慢慢地喂著她,她則慢慢地喝著雞湯,氣氛一下子變得溫馨了起來。

直到食盒見底了,房門陡然被人打開,一道老成持重的聲音掩不住沮喪,先行在門口就僻哩咱啦地響了起來——

「丫頭,你看看這是什麼世道,我只不過是臨投票時不在,他們竟然私底下偷偷地全數通過由我扮演崔鶯鶯……我不服,我要上訴!我要讓社會大眾為我請命!」葛正德氣沖沖地走進來,兩手拎著的東西都差點被他給晃掉了,「真是亂我心者,令日之日多煩憂,我明亮的窗就這麼被那干人給關上了,留給我的只有無止境的黑暗……」

海藍好想在這一瞬間鑽進一旁的小冰箱里,化作一團冷氣消失不見。

她可以感覺得到費恩的眉頭一揚,充滿無比的興味瞅向父親。

「葛伯父,你來了。」費恩含笑的起立迎接。

梆正德愣了一下,有點訕然又有點高興,「你好、你好,你來看海藍啊?」

海藍翻了翻白眼。來她的病房不是來看她,難不成還是尊門來醫院野餐的嗎?

可是費恩一點也沒有不耐煩之意,一樣親切且笑容燦爛,「是的。」

「啊,那你們兩個聊,我只是拿她換洗的衣服來,順道幫她帶了個便當過來。」葛正德眼色極尖,立刻將東西都塞到費恩手上,笑吟吟地道︰「學校還有點事,我先走了。海藍,你要好好陪季先生喔,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海藍還來不及吭半聲,父親就這麼一陣風似地不見了。

這……

「來,吃便當了。」費恩好像一點都不覺得怪異。

「我吃飽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不是今天才認識季費恩的嗎?怎麼好像很熟似的,尤其是老爸……他就這麼放心把她交給季費恩嗎?

「現在都已經七點半了,你只喝一點雞湯怎麼行?到晚上可就沒有消夜可以吃嘍!」他打開便當盒,有點驚嚇地看著里頭的內容物,「這是……」

海藍探頭一看,隨即苦笑,「如果你是外食專家,我爸就是外食白痴,他一向對選菜沒有什麼獨到的心得。」

白色的高麗菜、白色的瓠瓜、白色的冬瓜塊,白蘿卜加白米飯。

她的晚餐真是一片純白無瑕啊!

「令尊……究竟到哪里買到這種清炒又不加任何配料的菜?」起碼高麗菜得炒個肉絲,白瓠瓜得炒個小魚干,冬瓜塊炒個紅蝦米,白蘿卜也可以加紅蘿卜下去炖吧?

海藍聳聳肩,「我已經習慣了,他從我國中一年級得帶便當開始,就給我這種奇奇怪怪的便當,所以國中二年級的時候我就已經學會了煮東坡肉和什錦海鮮燴,二年級下學期開始,我就包辦了我們家的三餐和便當。」

費恩滿臉佩服,「嘩!」

她睨了他一眼,好像對他的驚嘆感到奇怪,「這是很正常的,我是家里惟一的女兒嘛!」

「你們家就只有你和你父親嗎?」

海藍點頭。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你……不孤單嗎?」

她愣了一下,「孤單,始終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微笑了,神情柔和而溫暖,「你忙著付出,都已經忘了黎明出現前的黑夜有多麼幽暗寒冷。」

「你講話的樣子跟我爸好像。」她忍不住笑出聲,「你們一定會很合。」

「你呢?」他的眼神好溫柔,「你也會跟我很合嗎?」

海藍的笑容悄悄地不見了,心兒再度背叛原來平穩的旋律,急促狂跳起來。

第四章

海藍和費恩一直忘情的聊著,直到護士進來趕人。

「護士小姐,她是我未婚妻,我不能留下來陪她嗎?」費恩再度發揮性感的吸引力,只可借護士有心卻無力,怎麼也不能違反醫院的規定。

再說海藍也沒有嚴重到必須有人隨時陪著,所以盡避滿心不甘願,費恩還是不得不離開。

「明天有空就過來看你,小東西。」他非常紳士地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的動作如此自然流暢,海藍臉紅心跳之余也不免會想,說不定這只是他打招呼的方式,就像所有習慣西方文化的人一樣。

就連他親你的嘴,搞不好都只是一個「關懷」的意思而已。海藍在心里拼命告訴自己,可是她還是不可抑止地笑著目送他離去,甚至在他走到門邊,故意回頭拋了個媚眼過來時,還大笑不已。

這一個晚上,她沉入睡夢之前連半個鬼影子都沒有想起過。

一夜酣暢好眠,等到她醒過來時,護士已經過來幫她換點滴了。

她打著呵欠,慣性想起身上廁所時,才發現渾身酸疼得像要碎掉了,而且手上的針管和大瓶的點滴及纏滿繃帶的右手……在在都提醒著她,這一陣子都沒有辦法自在輕松地活動了。

她很困難地下了床,強忍著身子的不適,將腳跟進拖鞋里,然後用左手拎起點滴瓶,開始她漫長艱難的「解放之旅」。

等到全套解放程序都完成後,她又慢慢地蹭回了病床。

到最後終于舒服地躺上病床時,她感激得差點掉淚。

呼!從來不知道上個廁所也需要這麼大工程。

她在病床上心滿意足地微笑了五分鐘,接下來是左顧右盼,再來是抬頭望著天花板,然後是一長串的無聊……

無聊、無聊、無聊……

她瞪大著浮現紅絲的眼眸,完全體會出失眠人的痛苦。

無聊得要命,沒有衣服可以縫,沒有書可以看,沒有食譜可以研究,沒有地可以掃,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她到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再打開電視機。

幸虧這頭等病房的電視機收得到第四台,她至少有HBO可以看。

整整一個早上,她都只能看電影打發時間,直到接連三、四個鐘頭的「阿拉伯的勞倫斯」結束後,她的眼楮已經酸澀得像從沙漠打滾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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