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趁著她還清醒將她帶回去,然後就天下太平了。
他倏然起身,紳士地扶著她,「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她的腳步還算穩,但是身子已經有些微微搖動,「你要送我嗎?」
「我剛剛就是這麼說的。」他咕噥,「來,走好……我不懂女人為什麼都愛穿這麼高的鞋子,幸好我的梅蘭女圭女圭不容。」
海藍永遠都是穿著一雙露出瑩白腳趾頭的涼鞋,清新可愛得像個小女孩。
他不承認自己是老牛吃女敕草,因為他們年紀才差了四歲而已,可是海藍粉粉女敕女敕的樣子實在可愛到極點……
「電梯呢?電梯在哪里?」依依已經搖搖欲墜了。
費恩于心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扶著她這︰「電梯就在你正前方,慢慢走,對,先跨左腳。」
看來今天晚上比他想象中的難過多了。
☆☆☆
海藍整整等了一個晚上,整個人像是化石一般僵在沙發上,盯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從黑夜深沉等到天露曙光。
听到父親臥房里開始有聲響,她僵硬的身子微微一動,連忙起身走向廚房,佯作剛起床要做早餐的模樣。
只是坐了一整夜,她在起來的那一刻還是不自覺地暈眩了一下,險險站不穩腳步。
她的心仿佛也跟著身體一樣麻掉了,一種恍然的空洞感塞滿了四肢百骸,她從來不知道空洞感原來也能夠把人填得這麼滿……
她本能地穿上圍裙,自冰箱里取出昨天就做好的藍莓面糊,打開爐上的火燒烤起平底鍋來。
熱鍋時,她機械化地旋開咖啡罐,舀了三匙咖啡研磨粉放進咖啡爐里,撳下開關,讓咖啡爐自動濾煮出滿壺香濃的黑咖啡。
兵子熱了,她慢慢地將藍莓面糊倒入鐵盤上,滋地一聲,薄薄的圓形面糊緩緩地受熱,邊緣漸漸成了金黃色。
「海藍,你昨晚等到幾點啊?」正德已經梳洗好了,他神清氣爽地走了過來,拉過椅子坐下,「好香啊,今天早餐吃什麼?」
「藍莓松餅和咖啡。」她努力側著身子,不讓父親看到紅腫的眼楮。
一夜未睡,她的眼楮又被熱氣這麼一燻,脆弱得幾乎掉下淚來。
「昨晚他有來嗎?」咖啡煮好了,正德倒了一杯,先喝了口熱騰騰的香濃咖啡。
「沒有,後來我等等也去睡了,他可能有什麼事耽擱了吧!」她將松餅翻面。
正德擔心地道︰「他從來就不是這樣的個性啊,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
她的心陡然一緊,「爸,你想他會出什麼事了?」
「我只是亂猜的,你別太擔心。費恩這麼聰明絕頂,他不會讓自己遇到什麼不好的事。」他連忙安慰道︰「說不定真是公司的事一忙就忘了,你也不要生他的氣喔!」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擔心。」她鏟起了一片松餅置人瓷盤子里,遞給了父親,「要吃幾片?」
「多給我幾片,我今天有五堂課,下課以後還要去體育館排戲。」他哀聲嘆氣,「真慘!」
她努力打起精神,「你們的戲排得如何?」
「其他的都還好,只是台詞背不太熟,走位也亂七八糟,可是最麻煩的是我和男主角,我們兩個只要一演到對手戲就NG,笑得快不支倒地,每次都被訓導罵,他認為我們嚴重地褻瀆了他的心血。」他嚼著松餅。
雖然心里壓著心事,海藍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們要加油,今年的園游會就看你們的了,不是下個月底就要公演了嗎?」
「園游會足足有三天,校長還要我們連續公演三天。」他打了個寒顫,「我明星教師的招牌就要毀于一旦子,真是修行千年,不敵一次犯戒,我好比那白娘娘,被許仙所累……」
「演戲算什麼犯戒?」她再煎了一大片給父親,「再說你的‘心上人’是張生,不是許仙,屆時劇本可別念錯了。」
「唉!這年頭老師這行是越來越難混了。」他兀自碎碎念。
「快點吃飽、快去上課,在這兒怨嘆是沒有用的。」
「你都不會同情我,要是我那好女婿就不同了。」
一提到費恩,海藍的眸光迷離了一下,「他?爸,你覺不覺得我們對費恩可以說是一無所知,我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我甚至不知道他家電話號碼幾號,這個婚會不會訂得太匆促了?」
「你後悔了嗎?」正德敏感地問。
海藍呼吸一窒。怎會後悔?又怎能後悔?她都和他私許終身了,雖然貞操對如今的社會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視的東西,可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愛他,而且他們兩人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再自然不過的舉動了。
「我不是後悔。」她輕輕一嘆,「我只是有點幽怨,還有一點疑惑,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幾乎都沒有告訴我們他的一切。」
「他不是說過了嗎?他父母早年就分開了,他和祖父相依為命,祖父已經過世了,就這樣。」正德想了想,「看費恩的談吐氣質和穿的用的,平常的舉止什麼的,我都相信他是紳士之流的人物,不是那種使壞心眼的人。」
「我沒有說他使壞心眼,我只是覺得他太神秘了點。」她關掉了火,端過自己的早餐坐入座位,神情有些沮喪,「你不覺得嗎!」
「你擔心他是那種國際之寶大盜,或者是什麼雅賊之類的人嗎?」正德喝著咖啡,沒什麼心眼地道︰「安啦!難道你還信不過雪珍珠嗎?它還不至于會給你牽那種亂七八糟的孽緣吧?」
一提到雪珍珠,海藍的心頭更是紊亂成一團,「它真的有這麼神奇嗎?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它不是幫你找尋第二春呢?」
「或許是你有跟它許過願的關系吧!」他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拍了拍女兒的肩道︰「別再胡思亂想了,你看,窗外是何等風光明媚,何苦讓烏雲來籠罩你的心呢?」
海藍本能地望向窗外,果不其然,窗外的風光正明媚呢!
她為什麼要蹲在家里發霉、生悶氣?外面世界多美好,她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為什麼要窩在家里想這些有的沒的呢?
這不像她的個性!
反正他沒來一定是有原因,她又何苦鑽牛角尖呢?
對,就這樣決定了!
海藍一擊掌,「我決定了!」
「什麼?」正德倒被她嚇一跳。
「我要出去玩。」她握緊叉子,堅定地道︰「誰規定家庭主婦一定要窩在家里發霉、等老公回家,不能出去開拓新視野的?」
「沒人說不可以啊!」正德遲疑地提醒,「再說你也還不是家庭主婦啊。」
「所以我要出去玩。」她已經埋沒在衣服和家務里太久了,她要走出去!
「呃……我沒有意見。」
「太棒了!」她匆匆地收拾杯盤,暗暗地嘀咕,「我要去參觀博物館,要去東區血拚,還要去華納威秀看電影!然後叫季費恩出錢!」
「咦?」
「我會一條條地記下來,然後再跟他申請錢。」誰教他無故放她鴿子?
以前他們老師就說過一則笑話,有一個老公離家出走,結果他的太太就拿他的信用卡去百貨公司狂刷、特刷,還登報說再不立刻回家,就把他所有的信用卡都拿去血拚購物。听說那個老公第二天就乖乖地回家,再也不敢無故蹺家了。
她要效法那個太太的精神,要費恩將他所有的金卡和白金卡都辦附卡,他如果再給她莫名其妙地搞這種烏龍出來,她就帶著他的「附卡寶寶」遠走天涯,然後刷給他失血、刷給他爆!
呵呵呵……
她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快樂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