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繽捧著一杯現榨柳橙汁啜著,情不自禁地愉快低嘆,「好享受的生活,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昂貴的早餐。」
這家氣氛優雅的餐廳,早上都是經營著美味的歐式自助餐,近百種的菜色被擺放在長桌上,一齊散發出誘人香氣。
她的盤子里擺滿了水煮鮮蝦和炒蛋,還有燻肉三明治和綠色花椰菜。
晨莊拿著餐巾為她拭去了唇邊的些許油漬,笑著道︰「慢慢吃,任憑你吃到滿意為止。」
「你最近生意很不錯喔,請客請到這麼高級的地方來。」芳繽放下果汁,叉起了女敕黃色的蛋入口,「唔,好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炒蛋。」
「我們家有個老佣人慶媽,她做的炒蛋才真是世界一流。」他說完後才自覺失言。
芳繽著實有些訝異,「你家還有請佣人啊!」
晨莊清了清喉嚨,微笑道︰「也不算是,慶媽是我的女乃媽,自小拉拔我長大的,其實我們全家上下都不拿她當佣人看待。」
「如此勞苦功高,的確該視為一家人。」她點頭贊同,並沒有懷疑什麼。
就在晨莊松了口氣之際,一道嬌滴滴的聲音驀地響起。
「芳繽,你怎麼會在這里?」嬌麗一身粉紅香奈兒,驚訝地看著她。
她身旁還有個相貌端正的男伴,一臉耐心斯文地等待著嬌麗。
芳繽也嚇了一跳,驚喜地站起身來,「咦?你不是去紐約了嗎?」
「下個月才要去,本來手續都辦好了呢,可偏偏……」她的臉蛋破天荒地紅了紅,睨了身邊的男伴一眼,「就他嘛,說他下個月也正好要到紐約出差……我就等他嘍!」
耶?新男朋友喔!
芳繽笑著左瞧右瞧,瞧得嬌麗好不羞窘,「你在看什麼呀!」
「不錯、不錯,新認識的男朋友對不對?」芳繽頻頻點頭,「嗯,是個好男人,值得你把握。」
嬌麗臉紅了,她身邊的男伴也露出一絲笑意,伸出手來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杜郁明,嬌麗的朋友。」
晨莊也爾雅地一笑,伸出手來與社部明交握,「韋晨莊,你們好,我是芳繽的朋友。」
「你好。」杜郁明的表情陡然閃過一抹思索之色。
嬌麗這才發現好友身旁還有位出色卓絕男子,她瞪大眼楮道︰「芳繽,你們……啊?你也交男朋友啦?」
芳繽笑意盈盈,輕揚柳眉,「我的動作總不能比你慢嘛!」
「真有你的,居然沒有通知我一聲,好朋友是當假的呀!」嬌麗捶她一記。
「你還不是一樣。」她抿著唇兒輕笑。
「不如大家一道兒坐吧!」晨莊大方親切地表示。
嬌麗甜笑,「不知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怎麼會呢?」晨莊望向芳繽,笑意盎然,「芳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何況一起坐也熱鬧些。」
杜郁明突然叫了一聲,他的眸光透著恍然的光彩,「您是大企業家韋老的公子,二十六歲就拿到商學博士的韋晨莊?」
大家都愣了愣,其中尤以晨莊的臉色最是復雜。
他勉強一笑,心慌地瞥了芳繽一眼,「是的……你怎麼認得我?」
杜郁明有些興奮地道︰「你自從今年自歐洲返國後,就從未在香港的社交圈出現過,若不是前些日子剛巧在歐洲的電腦雜志里看見一篇關于你的報導,恐怕我也是對面相見卻不相識啊!」
嬌麗不曉得芳繽居然有一個來頭這麼大的男朋友,她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芳繽,原來你是會咬人的狗不會叫,居然偷偷結識了這麼不得了的男朋友……韋老我知道,他是受英國女皇頒封為爵士的大企業家,麾下的跨國商業集團何等龐大……你實在太厲害了,一下子就把人家的獨生愛子給釣走了。」
芳繽臉色微微一白,她震驚地望向晨莊,一瞬間腦袋瓜里空白一片。
他是韋爵士的兒子?
老天!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晨莊看見她的模樣,臉色也變了,「芳繽,我可以解釋。」
嬌麗和男友互視了一眼,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他們不約而同地道︰「我們還是先走好了,你們慢慢聊。」
現在這種情況,還是把場地留給他們倆好了。
只不過他們這對笨情侶還是闖禍了,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嬌麗要走前還不忘拉了拉芳繽的袖子,怯怯地道︰「對不起喔……不過你還是先听完他的解釋吧!千萬別沖動啊!」
芳繽臉色有些蒼白,還是勉強微笑,「放心吧,我們不會當場打起來的,你們要走了嗎?」
「是啊。」嬌麗偷偷地望了晨莊一眼,再對芳繽說︰「我們還要趕到別的地方去,你知道的,要趕很多場……呃,回頭我再打電話給你,拜拜。」
「拜拜。」
待他們倆逃難般地迅速離開現場,芳繽這才手腳冰冷虛軟地坐了下來,不敢置信地抬眼凝視晨莊。
「為什麼從不說你是韋爵士的兒子?」
為什麼不說?難道認為她的身份配不上他?或者……他只是想要玩玩,她不過是他大少爺閑暇時拿來嘗一嘗的小點心……
這樣的想法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快告訴我,你不是這樣想的!求你!
晨莊深邃的眸子充滿祈諒,他臉色蒼白地道︰「因為我怕你……」
懊死,他怎能告訴她他心中的擔憂?
害怕她一旦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她將會改變原來的純真樸實,一心向錢看齊。
他說不出口,面對她質疑心痛的眼神卻又無法撒謊。
「芳繽……」他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又梗住了。
芳繽這輩子從未像現在這一刻,這樣迫切地希望能夠解讀出別人的心思。她想要看透他的心,她要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看待這段感情!
老天!為何她偏偏看不穿他的任何思緒?為什麼?
芳繽的眼淚緩緩地滾落,這是她自母親去世後第一次流眼淚,更是認識晨莊以來,第一次落淚。
他的心髒頓時像被火燒了一個大洞,痛得幾乎停止呼吸,「芳繽……不……求求你別哭……」
她以手背輕輕地抹去了淚水,卻發現越抹越多,簡直無法抑止。
芳繽死命的帶著最後一絲自制,起身飛快地往外走。
她要到一個沒人煙的地方,她要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再這樣下去,她會窒息死在這兒。
晨莊急忙追隨在她身邊,匆匆地掏出了錢付了帳,幾乎趕不及地沖入電梯。
電梯里還有其他人,晨莊看著沒有血色、強自咬著唇,卻止不住微微顫抖的芳繽,他懊悔、痛苦、內疚得要命。
這電梯下樓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好不容易出了電梯來到外面,他急急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芳繽!」
她倏然回頭,淚霧佔滿了原本明亮愛笑的眸子。
「放開我。」
他怎麼放得開,焦慮急切地道︰「請你听我解釋。」
她就站在那兒,淚光迷蒙地望著他。
「沒錯,我是對你隱瞞了我的真實身份,但是我並不認為那會對我們之間構成什麼問題,我還是我,不因為我是章家大少爺而有所改變,反倒是……」他眸光閃過一抹猶豫。
她心底開始燃起了一簇希望之焰,「反倒是什麼?」
他說他的心沒有改變,他說……
他凝視著她,痛楚毅然地道︰「反倒是你,我害怕你變。」
她一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勉強道︰「有太多女人一旦知道了我是韋家大少爺後,她們就開始死纏著我不放,開始盤算著嫁入我家能夠擁有多高的地位,穿金戴銀一輩子不用愁……」
換作其他時候,她會同情他的遭遇,可是在這麼震撼的時刻,他的言下之意卻是他不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