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給我滾出去,我當沒有你這個兒子!」韋應華怒火狂燒,眼底卻閃過了一抹失望和被拒的難堪,他大吼大叫著,「你還回來干什麼?走啊你!」
晨莊往後退了一步,眼神復雜、傷痛地望著父親,「爸,不是兒子要忤逆不孝,只是這是我的人生,我有自己的方向,你是我的父親,我愛你一輩子,但是我不能夠讓你為我安排一輩子啊!」
「天下父母心,難道我會害你嗎?」韋應華怒吼。
「你的出發點是愛,可是卻沉重得讓我難以承受,我不會快樂的,你知道嗎?」他渴望父親了解。
韋應華只是跳著腳,憤怒傷心著兒子的不听話,「我生你做什麼?我還不如養個雞蛋,破殼了還有只雞啾啾叫!你呢?讓你去念了那麼多的書,就是讓你來違抗父親的嗎?」
晨莊臉色黯然了一瞬。父親果然還是沒有改變。
案親想要掌控他的每一個腳步、每一個動作,雖然是出自父愛,卻難月兌霸道之氣。
今天恐怕是談不出什麼好結果了。
他轉過身,就要離開。
「你滾!你滾!」韋應華在他身後暴跳如雷。
慶媽圓滾滾的身子陡然沖了出來,抱住了欲往外走的晨莊,「少爺,你別走哇!老爺,您何必要這樣呢?您不也是很希望少爺回來的嗎?怎麼還要把他趕出去呢?」
韋應華忿忿地道︰「我沒有兒子,他不是我兒子!」
「慶媽,沒用的。」晨莊溫柔地看著老女乃媽慌急的臉,「爸爸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有誰勸得了?我先走了,改天再回來看你。」
「走!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韋應華像個憤怒的孩子一樣直跳腳。
慶媽眼底充滿不舍和恐懼,她拼命地抱住了晨莊,「少爺,你就不能看在老慶媽的份上讓讓老爺嗎?老爺給你安排的都是條條好路哇,那位周家小姐我也見過了,人最是溫善和氣的……」
「慶媽!」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道︰「我已經有心愛的女朋友,她叫葉芳繽,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你一定會好喜歡、好喜歡她的,今天……我就先走了,讓老爸先冷靜下來再說。」
「少爺啊,你為什麼偏偏要讓老慶媽為難呢?」她淚如雨下。
晨莊莫可奈何地看著女乃媽,既心疼又無奈,「慶媽,不是我讓你為難……你別想這麼多了,我改日再來看你。」
他輕輕地掙開了老女乃媽,回頭深深地凝視父親一眼,「爸,我永遠是你的兒子,我還是會回來的……帶著我的妻子,一起回來孝順你。」
「我不希罕!你給我滾!」韋應華重重一跺腳。
晨莊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大踏步走出家門。
慶媽看著這對執拗的父子,老淚縱橫得不能自己。
不成!她絕不能讓少爺和老爺再吵下去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忠心服侍了這麼多年的幸福家庭瓦解!
現在能讓他們父子倆重新言歸于好的惟一契機就是讓少爺結婚……
少爺若娶了那個溫柔可人的周小姐,那麼周小姐一定可以勸得少爺回心轉意,接下老爺的事業……那麼一切問題都沒有了。
老爺開心,少爺也幸福……
她毅然決然地抬起頭,迅速地下了個決定。
她絕對不能讓少爺娶別人,否則這個家的裂縫將會擴大到無可彌補的地步。
☆☆☆
晚間。
芳繽靜靜地捧著一碗玉米濃湯,窩在電視機前。
電視里上演著喜怒哀樂,一出愛情戲上上下下震蕩了好幾回,愛人的和不愛的在里頭時哭時笑,演盡了人生。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湯喝,自覺這些日子下來瘦了一圈兒。
她不也像那電視劇里的人一樣,隨著劇情安排忽悲忽喜,嘗盡了痛楚和冷暖滋味。
芳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放下手里的湯碗,她實在食不下咽。
驀然,門鈴聲響起。
她的心先是高高被拎起,隨即緩緩地降落,神色掠過了一絲苦澀。
不可能是他的……
門鈴又響了。按得稍嫌急躁了些,說不定是阿細。
她懶懶地走到了門邊,撳下對講機,「哪位?」
「芳繽!」
是那個令她又愛又恨,朝思暮想、盼望又低咒過千萬次的聲音!
腦袋轟地一聲,像是有一個雷落了下來。她口干舌燥,有十幾秒鐘的時間不能思考。
好半天,她才舌忝了舌忝干燥冰冷的唇瓣,澀澀地道︰「你……來做什麼?」
對講機傳來一聲幽然嘆息,充滿了悔恨和無可掩飾的愛意,「對不起。」
「你究竟來做什麼?」她的小手冰涼。
「求求你讓我見你一面好嗎?我必須當面對你說……而且我想你,好想、好想你。」他的聲音沙啞、充滿痛楚。
她的心怦然狂跳,腦袋一陣暈眩,連日來的傷心絕望已經掏空了她,她再也不抱希望了,「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芳繽,請听我解釋……」
「我給過你機會了,你給我的是整整兩個星期的空白和折磨,我再也沒有力氣听你解釋,你也毋需再對我解釋,從今以後不管是富家公子還是平凡市民,你都跟我沒關系了!」她非常用力地按掉了對講機,不理會手指的隱隱作痛,飛快地沖回了沙發。
她迅速的把自己蜷縮得好緊、好緊,雙臂緊緊地環抱住身子,仿佛這樣就能夠抵御掉外界所有的侵襲力量。
在失蹤了兩個星期之後,他為什麼又要在她面前出現?
她緊緊地抱住身子,拒絕讓心思再飛回他身上,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回頭找她了!
電話鈴聲催命般地響了起來,嚇了她一跳。
她悚然抬頭,緊緊地盯著那具叫囂不休的電話,心髒怦怦跳動。
芳繽顫抖著手拿起了話筒,屏息傾听。
「芳繽,求求你讓我見你一面,我現在就在樓下的路燈旁,如果你……」
她飛快掛掉電話。
「不要再打來了。」她嘴唇輕顫,心兒狂跳得無法辨識出是喜是怒。
電話果然靜寂了幾分鐘,她的心一直往下沉去……
突然又響起來的電話鈴聲再一次震動了她,她拼命地跟理智拔河著,一方面是喜悅,一方面是憤怒。
她氣自己為什麼要充滿期待和欣喜,可是又難免有種種的復雜思緒涌上心頭。
絕不能再理他了……可是她的眼楮仍情不自禁地緊盯著電話,小手也有往前移動的跡象。
「不!」她頓時往後縮了縮,瞪著鈴聲不斷的電話,一臉視若蛇蠍。
電話鈴聲還是沒有停止,她索性拔掉了插頭,剎那間鈴聲嘎止,四周一片靜悄悄。
她吁了一口氣,很快地跑回臥房,用被子緊緊地包裹住身子。
韋晨莊,快滾離我的腦海!
☆☆☆
一早,芳繽睜著一雙熊貓眼走下樓,打開了門。
外頭刺眼的陽光差點刺得她失明,她的眼楮腫得跟什麼似的,半點兒都刺激不得。
等到她稍稍適應了外頭的光線,眼楮也不這麼刺痛了,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陡然來到她身邊。
她的瞳眸漸漸恢復焦距,卻被佇立在她面前的男人驚得後退了兩步。
晨莊一夜未眠,守在她樓下就是為了等待她出門上班,他已經沒有辦法等到她去港皇酒店時,再去找她了。
所以他寧可一整晚守在樓下等待她。
「芳繽。」他滿臉風霜憔悴。
「你……你……」她瞪著他。
「請再听我說一句話。」他急切沙啞地道,神色透著懇求。
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一臉防備,「你說。」
他深深地、專注地凝望著她,「我愛你。」
芳繽大大一震,含淚瞅著他。
他輕輕地走近,低頭俯視著她,低沉有力地道︰「我愛你。我花了兩個星期的時間反反復復思考你的問題,你問我明不明白愛情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