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愛她們。」他淡淡地道。
一句足以解釋一切。
仲祺搖了搖頭,「你還是一樣固執。可是太有原則也不是件好事喔!」
「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你還年輕,有許多未知的可能會發生,要好好把握住。」他語重心長。
「你自己又有多老?不過剛剛滿三十歲,把自己說得跟老頭子一樣。爸爸媽媽現在的想法說不定比你還新潮呢!」
仲遠笑了,「兩位老人家現在好嗎?」
「玩到歐洲去了。你也知道,他們每次到了法國就不想回來,大有在巴黎定居的打算。」
「隨他們吧,忙了大半輩子也該好好享清福了。」
「你呢?幾時也要找個好女孩享享清福?」
「再說。」他笑著搖搖頭,「你總是不死心。但是不要再介紹你的同事給我了。」
「唉呀,被識破了。」仲祺在電話那頭訕訕笑著。
最後,他還是拿到了雪兒的聯絡方式。但是掛上了電話後,他並沒有立刻撥那一組電話號碼。
他深深凝視著那張紙扎,一次又一次地撫觸著上頭的字跡……最後,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將紙扎收進了抽屜里。
等到他準備好該怎麼面對她時再說吧!
他開始專注在計算機前,處理繁重龐大的公務。
第六章
為免因為眼前朦朧而鬧出更多笑話來,若勤還是乖乖認命的繼續戴上她的黑框眼鏡,綁緊發辮上班去。
連續一個禮拜,公司里眾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新總經理的英俊酷勁兒和卓越的才干上,若勤雖然努力不跟大家投入共同的話題里,但是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對于總經理的厲害略知一二。
不過還是她的尼克厲害。
她傻笑地盯著熒幕,忍不住偷偷地連接了Messeneer,輕輕敲敲他的門。
在不在?
她等了良久,對方始終沒有響應,她只好死心地埋首做起公事。
可是過一陣子,熒幕上屬于他的小圓臉亮了起來。
「你還沒睡呀?」她驚喜地打著字。
「在忙。你呢?不是上班時間嗎?」
「是上班沒錯,可是突然很想……」她頓了頓,心跳加速,「很想跟你說說話。」
「我待會兒要開會,有什麼特別的事嗎?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開會?
她茫然地看了腕上的表,現在是美國的午夜十一點半,他要開什麼會?
「這麼晚了你還要開會呀?」
「我一直忘了告訴你,我回到台灣來了。」
「這樣啊!怎麼不早點通知一聲,我也好給你接接風……」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瞬間手指好像結成化石,連動都不能動了。
啥?
一直忘了說,他回台灣來了?
她僵硬著手指,忐忑不安地敲擊著鍵盤,「你……回台北嗎?」
「是的。」
「你是幾號回來的?」她的心跳更加劇烈。
「回來近兩個星期了。怎麼?」
是沒怎麼,不過她已經變成恐龍化石僵在原地了——「你怎麼了?哈噦,你在嗎?」
熒幕上跳躍出來的字絲毫沒有辦法喚醒她——最後還是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慢慢驚醒了恐龍化石。
她的眼楮完全不能自熒幕轉移,顫抖著一手接過了電話。「喂?」
「若勤,你中華銀行的那件案子有點麻煩,快進來詳說清楚。」是胖胖經理。
「好。」她麻木地把听筒掛回去,還是在原地怔了有三分鐘之久,這才清醒過來。
「中華銀行的資料。」她被動地整理起相關資料和文件,踩著飄浮般的腳步往經理室去。
熒幕上頻頻閃爍出他關切焦慮的問話——「你怎麼了?你在嗎?小拇指?」
他喚著她的呢稱,兀自在計算機的另一端著急……***
打擊實在太大太大了。
若勤揉著濕透的一團面紙往垃圾桶里丟,小圓垃圾桶周圍躺了一堆不規則的紙團,都是她投籃不進的成果。
她在樓下的7-11買了一小瓶六十九塊的廉價紅酒,倒在馬克杯里學人借酒澆愁。
不過她是想把自己灌醉,明天就有借口頭痛不去上班了。
世界上頂級巧合的事都給她遇上了,她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嗚嗚嗚……」以一個新手而言,她的酒量還不錯,喝完了一小瓶苦辣微甜的紅酒後,她竟然還沒醉倒,也還沒忘了這一切。
尼克就是她的老板穆仲遠,這已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可以確定的事情了。
她愛上的男人竟然就是她的老板……而且距離從遙遠的紐約縮小到近在咫尺的台北。可是她為什麼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感覺呢?
她以為自己有機會見到尼克時,會是以全新美麗的形象讓他眼楮一亮,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陰錯陽差的給了他一個這麼爛的印象!
她申吟了起來,又抽出了一『張面紙得掉鼻涕,卻怎麼也得不完懊喪的眼淚。
尼克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英俊挺拔出色,冷靜淡漠得如同黑夜里的沙漠,神秘又富致命的吸引力,而且他竟然是哈佛幫的貴族精英分子,還是她的頂上大老板……她光想就覺得頭好暈,有股想噴鼻血的沖動。
怎麼辦呢?
他已經認得她的臉了,除非一輩子不打算和他「相認」,否則她還是會弄砸這一切的。
她打了個酒嗝,傻呼呼地又哭了起來。
「嗚嗚嗚……」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
她隨手接過來,頭依然深埋在雙膝里,模糊鼻塞地咕噥,「喂?」
「阿勤喔?」
要命,是老媽。
她扶著沉重紊亂的腦袋,努力維持聲線自然,「阿母。」
「你這丫頭,整整兩個月都沒有打電話回家,啊你是皮在癢噦?」紀母大嗓門地嚷道。
她縮了縮,「阿母,你講話可以不用那麼大聲,我听得見。對不起,我最近比較忙,忘了打電話回去。你跟阿爸身體還好嗎?阿婷書讀得怎麼樣?」
「我們都很好。啊你什麼時候要回來?你阿爸很想你,每次都問我你星期六日是沒休假喔?不然怎麼都沒回來?」
「女兒不孝,忙到都忘了。」她很是慚愧。
最近發生一連串事情,她都快要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對了,隔壁阿泉嫂的兒子……就是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阿中,他們有那個意思……」母親的聲音突然曖昧起來。
「哪個意思?」她揉揉眉心,吁了一口氣,拿過馬克杯想要喝兩口,卻發現杯里早空空如也。
待會兒一定要再去買一瓶……不不,一瓶不夠,要去多買幾瓶。
「還有什麼意思?就是提親啊!」
她申吟了起來,沮喪地道︰「我不要。你們不要隨隨便便就幫我拿主意喔!」
「唉喲,我們也只是問問你的意思。你阿爸是覺得阿中那孩子挺忠厚老實的,除了養養鴿子以外也沒什麼其它嗜好,而且又沒什麼壞習慣,還不錯啦,所以如果你有空的話,回來鑒定鑒定。」
「我不要!要相你們自己去相!阿爸看中意人家就叫他自己嫁去,我沒興趣。」她有比這個更嚴重幾百倍的大麻煩待解決,哪有精神去相什麼莫名其妙的親!
「可是對方很中意你。」
「他中意我,我就得嫁給他嗎?他以為他是皇帝啊?我寧願當太監也不要嫁給他!」
紀家老母不高興了,「什麼太監不太監,一個女孩子家講話那麼難听,都是你阿爸把你寵壞了……我跟你說,阿中很有誠意的,最近都伯父伯母的叫我們,而且他們家說了,如果你願意嫁給他們阿中的話,要把三甲田給我們當聘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