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蜜事 第24頁

再見了——當仲遠看完了這則訊息時,他的眼眸里已經充滿了淚霧若勤……他是個大混蛋!竟然從來未曾察覺到她原來就是那個無論白天或黑夜,陪著他、逗他笑、听他數算翻閱舊夢的拇指姑娘!

他頭暈了暈,臉色蒼白如紙,頹然地跌坐在椅上。

雙手緊緊地爬抓過烏黑的濃發,他恨不能立刻掐死自己。

三個多月來的美麗印記潮水般涌人了他腦海,若勤的笑、若勤的哭、若勤的醉……老天!

她愛他如此之深,他怎能絲毫未覺?

他的胸口痛到恍若淪人火熾地獄中……就連雪兒離開他的那一晚,他都沒有這樣地痛苦……他要失去她了。

扁想到這個,他就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他還是掙扎著取出了西裝口袋內的黑色皮夾,顫抖著手指掏出了那張折成小方塊的紙。

雪兒,雪兒,讓我听听你的聲音……讓你的聲音再度堅定我愛你的信念……他坐在椅上,還是盯著計算機熒幕上她的字字血淚發呆……手上的紙緊緊捏著,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深深吁了一口氣,按下電話號碼。

他的胸口有一絲忐忑,卻出奇的平靜。

為什麼?

他還以為他會緊張到無法思考。

「喂?」那個熟悉的甜美女聲響起。

仲遠試圖防御胸口的劇烈跳動,他已經做好準備——可是他的心髒依舊沉穩地跳動著,只有微微的感傷涌上心頭。

「是我。」他靜靜地道。

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他恍然驚覺,泛濫在心頭翻天覆地的痛楚是因為若勤的離去……他的震動、痛苦、撕心裂肺從來就不是因為悼念逝去的戀情。

一切都是因為若勤,那個拇指姑娘!

「仲遠?」雪兒驚慌震動了一下。

「是的,我回到台北來了,我只是想問你最近好不好。」他的大手緊貼在胸膛,卻已沒有了痴狂如濤的悸動。

曾幾何時,那道傷口已經痊愈了?

她有一些尷尬,「仲遠……對不起……我……」

「不需要跟我道歉。雪兒,告訴我你過得很好,我想祝福你。」他溫和地道。

電話那一頭突然沉默了,隨即是一陣喜極而泣——「你還是待我那麼好……是我對不起你……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告訴你,卻始終提不起勇氣……其實……其實三年前你忙于公事的時候,我已經愛上了丹尼……」

「丹尼?」他有一絲驚訝。

是他三年前的秘書。

「是的,我愛上了他,可是我始終不敢告訴你……我很抱歉……一聲不響的離開你,你一定很痛苦……我和丹尼一直很愧疚,可是……」雪兒飲泣懺悔著。

倏然間,所有心上糾糾纏纏的結奇妙地松解了開來。

他吁了一口氣,平靜微笑了,「你們過得好嗎?快樂嗎?」

「我們……」她愣了一下,「很好……很幸福。可是我們一直不敢聯絡你……我們一直想要得到你的諒解,可是我們兩個好懦弱好自私,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我要謝謝你們。」他衷心地、溫柔地笑了。「若非你們兩個相愛了,我也不可能遇見我生命中真正的摯愛。」

他終于知道了,為什麼他最近想到雪兒時的疼痛感會一點一滴地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某一種悸動,某一種喜悅和驚嘆……在這一瞬間,他豁然頓悟,真正從陳舊的自責與掙扎中蘇醒掙月兌了出來!

愛情本來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緣盡了就該笑著祝福對方。當初的他沒有辦法做到讓雪兒放心地留在他身畔,于是雪兒選擇了愛上別人,飛離他。

三年來的首次,他真正地放開了所有的自責和思念,真正衷心替雪兒高興,高興她找到了她生命中的快樂與幸福。

他無暇向驚愕的雪兒解釋太多,只是急促歡然地道︰「改天我們一定要好好聚聚,我也希望你們祝福我……現在,我要去捉回我的拇指姑娘了。」

「仲遠……」雪兒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

他匆匆地掛上電話,倏然站了起來。

現在,他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拇指姑娘帶著破碎的心離去嗎?

不不不,這次他不會放手的,他才不要祝福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共結連理、白頭偕老!

若勤是他的,就算拼了命丟了臉失了身份,他也要不顧一切地把她給搶回來!

然後用一輩子的時光將她捧在手心,細細寵愛眷戀呵護!

***

台中桂冠酒店台中的天氣一向不錯,就算是冬天,也還時時會有暖陽照耀大地。

若勤听母親的話,穿上了大紅的洋裝,髻發盤成了髻,上頭還綴了兩朵小珠花。

典型老式相親化妝法。但是她已經無所謂了。

隨便他們去擺布吧!

她痴痴地望著明亮的窗外,這間美麗的隔間里有著雅致的桌椅,還有一瓶紅灩灩的新鮮玫瑰花。

很有氣氛,但是拿來相親太糟蹋了。她忍不住微笑了。

若勤真懷疑自己怎麼還笑得出來,不過她此刻頗有行刑前的囚犯,那種「砍頭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後又是條好漢」的氣魄。

反正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突然,外面傳來了嘈雜囂鬧的聲音,還有人大聲爭執和乒乒乓乓的聲響。

發生什麼事了?

她有點奇怪,卻懶得出去探看。

可能是那個阿中太高興多喝了兩杯,在雙方家長面前就手舞足蹈起來了吧?

突然間,外面又沒有聲音了……她冷冷一笑。

她真的要嫁給這個男人嗎?

若勤蹙起了眉頭,有一點點動搖了。

她想到昨天晚上他就膽大包天到試圖翻過她家的牆,爬上窗子要找她「聯絡感情」,而且還在她窗外大吵大叫說她是他的未婚妻,為什麼他沒有資格去她房里「坐坐」?

如果不是阿爸看在今日要相親以及多年鄰居交情的份上,恐怕早就拿起扁擔痛扁他一頓了。

她真的要嫁給這種人嗎?

就算是為了仲遠而心碎神傷、黯然引退,可是有必要糟蹋自己到這個地步嗎?

若勤咬了咬唇,倏然站了起來。

不!就算這輩子不能嫁給心愛的男人為妻,她也沒必要隨便嫁給一個爛人作老婆!

她拔掉了頭上的珠花,撥散了發髻,就要沖出屏風——突然間,她撞上了一具堅硬高大到近乎熟悉的身軀……「噢!」她往後仰。

一個溫暖有力的臂膀攬住了她,大手一撈,穩穩地將她圈箍回懷抱里。

「你是哪個冒失——」她抬頭要破口大罵,倏然呆住了。

尼克?不,是仲……仲遠。不,是總經理……唉呀,重點是,他為什麼會在這里?!

仲遠英俊儒雅的臉龐上有一個淡淡的黑眼圈,而且他平素整齊英挺的頭發亂成了一團,好像剛剛被誰扯抓過。還有他的嘴角有道血絲,可是他卻露出雪白的牙齒大大笑著。

她本能地往下看,他合身好看的西裝被扯歪了,領帶也歪歪斜斜的。可是……可是他卻一臉得意天真的笑著。

「我打贏了。」他笑得像個小男孩,燦爛無比。

打從認識他到現在,她還從來沒有看過他笑成這樣……她一定是在做夢!

「不然就是我生病了。」她喃喃自語,不敢置信地伸出手踫了踫他的臉頰,倏然大驚,「你是真的?」

「小拇指,我打贏了,我把土撥鼠打跑了。」他笑著,驀然緊緊地抱住了她,「求求你……跟我相親,給我一個機會!」

她呆住了,又驚又喜,卻……不敢相信。

這是真的嗎?可是他怎麼會出現?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里相親?他怎麼……千萬個疑問奔騰而來,她卻傻傻地撿了一個最奇怪的問,「我……爸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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