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就算了。」她再次轉頭要走。
「好啦、好啦……」他忍痛重重點頭,「賣了!」
她滿意地道︰「很好,但是你得立下字據,然後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交訖兩不相欠。」
他咬著牙,哭喪著臉,「那……那這場拋繡球招親怎辦?」
「你問我的意見嗎?」她指指自己鼻頭。
他點點頭,疼得滿臉都是汗,「是啊,該怎收拾呀?」
「你給我顧問費五百兩銀子,我就告訴你該怎收拾。」紅芷好整以暇地道。
五百兩銀子?他差點吐血。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個兒來就好。」此刻柳大胖子完全忘記了手肘的劇痛,因為肉痛有痊愈的一天,錢跑了想追回可就難了。
「咱們可以簽字據了吧?」她笑咪咪的問道。
台下擁擠的群眾們眼巴巴地盯著他們神秘兮兮的模樣,幾乎忘記他們是來搶繡球的。
「好了。」寫好字據各保留一份,紅芷將紙上的墨汁吹干,小心折好放進懷里。「柳小姐我可以帶走了吧?」
「好吧。」柳大胖子對于佷女一點親情都沒有,但他還是假裝滴了兩滴眼淚,對一臉錯愕茫然的佷女道︰「春兒,伯伯可真舍不得你,但是你跟了這位姑娘,對你是有好無壞的……」
惜春迷惑地望了望他,再看向巧笑倩兮的紅芷,「這……這位是……」
「我姓綿,叫紅芷,你可以叫我紅紅。」紅芷親親熱熱地牽起她的手,情不自禁就想要好好地呵護照顧她。
難怪相公會看得于心不忍,她是個教人忍不住愛憐的女子,任何人見到她遭到這種待遇,稍稍有良心的都會舍不得啊!
像素行相公這好、正義感濃厚的男人,會打抱不平也是應該的。
紅芷已經對他越來越有信心了,也越來越不害怕他會喜歡上別的姑娘……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綿姑娘,這是怎一回事?」惜春一眼就喜歡面前這位親切的美姑娘。
紅芷拉著她往後台走去,「咱們先走再說,這兒待會可能會有暴動。」
她們甫走到後台,素行已經迫不及待沖到紅芷身邊,低吼道︰「你剛剛究竟……」
紅芷指指身邊怯怯柔弱的惜春,似真似假地逗著他,「我幫你認領了一個新娘子,美不美?喜不喜歡?」
素行一怔,又好氣又好笑,滿腦子只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狠狠地打她一頓,然後再把她吻到喘不過氣來。
「不要開玩笑,你把柳小姐拉下來做什?」
「還給她一個屬于自己的人生啊!」她突然想起,興高采烈地掏出剩下的銀票還給他,「相公,我很厲害喔,一千三百八十兩成交,沒讓那個死胖子佔了便宜。」
「好聰明,好棒……」他贊美到一半才發現不對勁,皺眉道︰「你竟然去買人?」
私下買賣人口……這是犯法的吧?
她一臉無辜,「我又不是用買的,是給了一千三百八十兩的『禮』,希望死胖子把柳小姐送給我。」
「你……」他朝天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她勾著惜春的手臂,笑咪咪地道︰「哎呀,柳小姐,你臉都紅了,是因為我相公的關系嗎?他長得真是俊吧。」
惜春急忙收回驚艷的目光,臉紅心跳地輕語,「我……我……不是這樣的,綿夫人,我很感激你和綿公子救了我……」
好俊的公子,可是她的心底還是只有那個人……
紅芷一怔,隨即笑了出來,「哈!綿公子耶!」
素行瞪了她一眼,莫可奈何地一笑,溫和地道︰「柳小姐,我姓冶不姓綿,紅紅是我的未婚妻,她就是這淘氣,你別放在心上。」
他竟然主動宣布他們倆的「關系」?!
紅芷激動地瞅著他,「相公……」
他愛憐地看了她一眼,仍不忘皺了皺眉頭,「下回再這莽撞行事,就不給你看熱鬧了。」
「是。」她吸吸鼻子,歡然地笑了出來。
惜春又是羨慕又是感傷地看著他們甜蜜情深的模樣,一時之間有些感慨萬千。
他們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又這幸福,她真的好羨慕。
她也好想得到這樣的幸福,可是她已非自由身,她被紅芷姑娘「買」了下來,又如何能忘恩負義地求他們放了她呢?
突然前頭傳出陣陣大喊和喧鬧聲,紅芷吐了吐舌頭,急急忙忙拉著他們的手就往小巷子里跑。
「咱們帶走了新娘子,給人瞧見會亂棒齊飛的……快溜哇!」
惜春嚇得心髒都快停了,素行卻是忍不住邊跑邊大笑。
他這個機詐百出,變化多端的「未婚妻」,真是……太天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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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將惜春帶到城南的清竹別館里。
清竹別館是間門禁森嚴的客棧,平素進進出出的都是大官士紳,所以在安全上有一定的保障。
天已經黑了,他們三人坐在二樓的雅座上,相對吃著晚飯。
吃著吃著,紅芷突然問道︰「那現在要怎辦?」
一直低著頭吃飯的惜春心頭一震,跟著怦怦悸動起來。可以嗎?她可以要求嗎?
素行將一塊香煎魚酥放入紅芷的碗里,沉靜地道︰「先問問柳小姐的想法,或許她已有主見。」
「對喔!」她急急轉頭,親切地道︰「柳姑娘,你今後有什打算?」
「我?」惜春強忍住滿心的希冀,勉強自己道︰「我不知道。」
「呃……」紅芷支著下巴,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碗里的飯,「想去的地方,想玩的東西,想找的人都沒有嗎?」
惜春搖了搖頭,羞煞人了,她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女兒,怎可以開口說要去找心上人呢?
她的雙眸里透著無助和掙扎矛盾。
素行眉毛微微一挑,敏銳地察覺出她有所隱瞞。
「柳小姐如果不說,我們夫妻就是想幫忙也使不上力。」他友善地道。
惜春驚悸了一下,期盼的眸光偷偷瞥了過去,與他的眼神踫個正著,她隨即慌得低下頭。
冶公子怎好象看得出她的心事?
她怯弱蒼白的神態和眉眼間的哀怨似曾相識……素行眯起了眼楮,細細思索起曾經在哪里見過一雙同樣哀傷的眼眸呢?
半晌後,他腦海靈光一閃,暗忖道︰是了,就是他!
他們擠入繡球招親場地時,失魂落魄擠沖出來的那個清秀男子。
在那種人人興高采烈的氛圍下,竟會有人一臉失落憔悴,莫非他就是……
啊炳!
「怎辦呢?相公。」紅芷望向他,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素行唇畔浮起一朵笑,夾了一口筍絲喂進她嘴里,「你想呢?」
「我想呀……」她邊咀嚼著菜,煩惱地搔著頭,「看來只有先讓她在這兒住下,等我回家稟告姥姥,再把她接回莊里住。」
他突然專注地盯著她,看得煩惱滿月復的紅芷忍不住窘赧起來。
她的小手在他面前揮一揮,「你看傻啦?沒見過美女嗎?」
饒是心緒復雜沉重的惜春也禁不住噗味一聲地笑了,她連忙捂住小嘴,「對不住。」
「沒關系。」紅芷不在意地笑了笑,正色地看著素行,「你看什看得這專心?我臉上有花嗎?」
他笑了,「我剛好想到一件事,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家住在哪兒。」
紅芷愣了一下,連忙顧左右而言他,「呃……吃飯、吃飯,你們怎不吃飯?這個糖醋排骨很好吃喲,來,嘗嘗看。」
「紅紅——」他氣惱地拉長了尾音。
「你們不是未婚夫妻?為什冶公子會不知道綿姑娘家住哪兒?」惜春不解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