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看著這樣空靈爛漫的美景,所有的難過和傷心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眨著淚痕未干的大眼楮,痴然地喃道︰「好美呵!」
堂衣微笑著在老位子坐了下來,輕輕撩起衣擺,長腿閑適地蹺著,凝視著她,「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她點點頭,有一絲窘然,「好多了。對不住,方才在大街上讓你丟臉了。」
她雖然忙著哭,耳朵卻沒漏失了他跟眾人解釋的聲音。
「不打緊。」他又笑了,英俊的神采看得靈兒目不轉楮,「只是你有困難因何不告訴我?是不是你爹逼你非要從文不可?」
她苦笑,「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阿彌陀佛了。」
「怎麼說?」
她望著遠處朦朧如夢的美景,嘆了口氣,「我爹……是個習武之人,家中又是開武館的,在他老人家心底唯有武術好,根本不管我喜不喜歡,從小逼我練武到現在,我也實在不爭氣,一手飛鳳刀練了十八年還練不至十八招,他愈心急就愈想逼我練,他愈逼我練我就愈不想練……」
「飛鳳刀?極少听見男子習飛鳳刀法的。」他蹙眉。
她怔了怔,連忙解釋道︰「是我娘教授給我爹,我爹硬教授給我的,其實我壓根就不想學什麼飛龍飛鳳刀。」
他同情地看著她,「你的身子骨弱不禁風,怎麼看也不像能練武的材料,令尊難道不明白這點嗎?」
「他一心只想要把我教成武林高手,問題是小老鼠怎麼也學不成大老虎的,他這樣勉強我實在沒用。」她頹喪地支著下巴,手肘靠在石桌上。
「你真的很想讀書?」他有一絲絲被打動了。
她點頭,「我想當個斯斯文文的讀書人,有氣質有風度有涵養,但是我爹怎麼都不肯答應我。」
「假如……」他事先聲明,「我只是說假如,假如我願意收你為徒,誰能去說服令尊呢?」
她雙眸亮了起來,「如果你願意收我為徒的話,我可以偷偷瞞著我爹,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後,他想不答應都不成了。」
生米煮成熟飯?
堂衣防備地看著她,「你說這話好像要借機把我活吞入肚似的。我先說清楚,我沒有斷袖之癖,是個正正常常的男人,這一點千萬不可誤會了。」
「我也沒有斷袖之癖,我不喜歡女人的。」她腦袋瓜子根本沒意識到重點,也跟著很認真的表示。
堂衣悚然一驚,失聲叫道︰「你什麼?」
她愣愣地回答︰「我說我也沒有斷袖之癖,所以你不用擔心。」
「我看還是算了吧!」他實在不太相信她,也不太信任自己的判斷和自制力了。
「為什麼?」
他表情古怪了起來,嗆咳了一下,「總之……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就是了。」
「難道你有斷袖之癖,喜歡男人?」她呆住了。
她怎麼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
「你腦子哭壞了不成?」他男性自尊大大受損,「小笨蛋,我怎麼可能會喜歡男人?」
「你說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她理直氣壯地指出。
他被自己的話給堵住了,「那是……」
「是什麼?」她緊迫盯人,湊近了過去,鼻尖幾乎踫到他的鼻尖。
她身上那股甜甜馨香又繞鼻而來,堂衣被她逼近的身軀撩撥得小骯糾結發燙、渾身肌肉緊繃……身上每一條敏感的神經統統蘇醒了過來,叫囂著渴望踫觸到她……
斑張的流竄過每一寸肌膚,在理智道德與渴望之間痛苦地拉鋸著。她水靈靈的大眼楮盛滿了奪人心魂的清秀天真神氣,堂衣再也抑止不住洶涌而來的,猛地一把將她拉進了懷里,閉上了雙眼,狠狠地熨貼上她的唇瓣。
賓燙的雙唇緊緊地壓著她冰涼的唇兒,柔軟如凝脂、芳香如瑰露的滋味頓時深深勾引魅惑住他。
堂衣暫時將腦海里的警告拋向一邊,滿足地低低申吟了一聲,繼續輕病吸吮著她特有的甜美味道……
碧有的禮教和罪惡感完全消失,他腦中此刻只有屬于她的香氣和柔軟……
靈兒則是驚呆了,被這樣猛烈的火焰給吞吃了……她頭一暈,唇兒飽受吻咬的同時,痴迷的醉意也漸漸由他滾燙的唇舌傳遞了過來,他的熱吻擊退了她所有的意志和思維能力,震撼了她的感官,蕩漾了她的春心……
她柔女敕的耳朵陡然又被他的唇瓣攫住了,酥酥癢癢麻麻地感覺一次又一次撩動她的寒毛細孔,她的肌膚漸漸敏感發燙,胸口的熱氣凝聚成一團火焰,往小骯竄流而下……
堂衣一手扶住了她的後腦,唇舌著她的耳際,一手輕輕地順過她細致的頸項,沿著索繼儒衫往胸前滑下……他的手掌心踫觸到了微微的凸起,圓潤如……他突然睜開了眼楮,雙眸綻放出不可思議的光彩來。
「啊!!」靈兒面紅耳赤地低呼一聲,後知後覺地推開他的手掌,緊緊護住自己的前胸。
堂衣整個人從頭到腳徹頭徹尾地傻住了。
他腦袋空白了良久,好半天才漸漸恢復神智,「你……你不要告訴我你胸口是給人打腫的。」
她羞得真想直接從三月亭跳下去算了,訥訥地喚道︰「你怎麼問這麼失禮的問題?」
他倏然抱住了她,威脅似地緊靠在胸膛前,低吼道︰「告訴我!」
她心兒狂悸,完全不敢抬頭看他,聲音細得跟蚊子沒兩樣,「你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他錯愕,「你真是給人打腫的?」
她一震,氣呼呼地抬頭,「你豬頭啊,真的假的你都……模不出嗎?」
真是氣死人了,難道她就這麼沒料兒?
水餃還有三錢餡兒呢,難不成她還會輸給水餃?真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堂衣一怔,驀然放聲大笑,開心得不得了,一顆上上下下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可以放松回到原位了。
原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毛病,他不是寡人有疾,也不是性向錯亂……從頭到尾令他心動的,原來就是個女子啊!
見他樂開懷,靈兒還是很不開心,悶悶地瞪著他,在肚子里不知把他罵過千百聲兒了。
就跟他說過了木蘭無長「胸」嘛,現在笑成這樣是什麼意思呢?
堂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笑意卻在他眼底怎麼也蕩漾不去,他不無埋怨地責怪道︰「你瞞得我好苦,我差點以為你是個男的。」
她郁悶地瞪他一眼,「我扮男裝真有這麼像?」
為什麼他的贊美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咧?
「的確是像,」他眼神柔和了,「又不像,不過你真的把我嚇住了。」
世上能令他如此驚愕的事件還真不多,在她身上就來來回回遭遇到好幾回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
他難免納悶,自己怎麼就這麼容易受到她的影響呢?
「我已經跟你暗示過了,是你自己沒注意的。」靈兒索性一坐在他的大腿上,哀聲嘆氣地說︰「只是這下子你更不會收我為徒了。」
他驚異地看著她的動作,忍住了笑意,也隨興地攬住了她的肩頭往欄桿上靠,讓廣闊無邊的青天白雲盡入眼簾。
山風徐徐吹來,醉人欲醉,在這樣的情境中,他淺笑開口……「你幾時跟我暗示過?我怎麼沒發覺?」
「我說過了,」她理直氣壯地辯駁,「很多次,但是你都沒發現,我也樂得繼續假扮下去,可是誰曉得你會突然……突然……」
她的臉紅得跟隻果沒兩樣。
堂衣著迷地望著她酡紅的臉蛋兒,很高興自己終于能夠恣意地看著她,而不需要帶有任何罪惡感了。
「突然就對你情不自禁了?」他也有一絲羞澀,自我解嘲道︰「相信我,我自個兒也被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