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落花眸光一亮,豁然開朗,"我明白了!"
"阿彌陀佛,總算還不太笨。"
落花興奮地想著,會不會就是苗苗誤解了他的心意,所以才會抗拒、害怕、矛盾?如果她知道他對她是一片真心,那她心頭的罣礙是不是就會全盤消散呢?
他倏然站了起來,迫不及待要回家印證。
"兄弟,謝謝你了。"落花興匆匆地丟了一塊碎銀在桌上,沖堂衣感激一笑,飛奔下樓。
堂衣手握茶杯,一口茶都還沒來得及吞下去呢!
"呃……不客氣。"
人家說談情說愛的人像瘋子,如今一看,倒有幾分相像呢!不過以他這聰明絕頂的腦袋,就算遇上了愛情一樣也是清澈明淨、聰明過人的。
一定是的。
堂衣自信滿滿地再為自己斟上了一杯茶,笑盡天下為愛痴癲輕狂之人……
落花興奮地沖回家,他不若平素的沉靜鎮定,反而是氣喘吁吁地來到了春羅小綁的門口。
小竹正抱著兩只兔子出來,滿臉困惑。
"奇怪,奇怪,真奇怪。"小竹自一一白自語,"不是一向愛不釋手嗎?怎突然不要了呢?還要我好好帶回房去照顧,究竟是發生什事了?"
"小竹,妳在自言自語什?"他噙著一絲笑意,"妳吃飽了沒有?"
小竹受寵若驚地看了少爺一眼,少爺從來很少主動跟人打招呼的呀!
怎今天大家都變得怪怪的?是不是天氣要變了,所以每個人都有點莫名其妙的?
"我……我吃過了,謝謝少爺。"她神秘兮兮地湊到落花身邊,"少爺,我跟你說喔,苗苗姑娘今兒跟你一樣奇怪呢!"
他啼笑皆非,"怎個奇怪法?"
"你們都像是轉性一樣,你突然跟我打招呼,她突然要我把兔兒抱走,再也別給她看見,你說這不奇怪嗎?"
他的笑意不見了,略帶恐慌地道︰"為什?"
"我也不知道為什。"她憂心仲仲地道,抱著兔子就往前走去,"唉,主子做的事,我們奴婢們是很難理解的。"
他沒有被小竹的話逗笑,只是急急地敲了敲房門。
"請進。"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道。
他急忙推開了門,心慌地看向她蒼白的小臉,"苗苗,妳怎了?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再幫妳把把脈?"
一見是他,苗苗羞窘得不知道該往哪兒鑽去才好,她坐在床沿,索性拿緞被包住自己的頭臉,悶著不敢出來。
他失笑,又擔憂地來到了床畔,"妳怎了?"
苗苗小臉紅燙,悶聲道︰"沒事,我只是……累了,想睡。"
他看著苗苗躲在緞被里的模樣,活像一只不願面對現實,躲進殼里的小烏龜一般,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有更多的憐惜與感慨。
"我只是想告訴妳一件事,我從來沒有拿妳當女兒看待過。"他輕輕地道。
小人兒微微一顫,依舊緊包著緞被不放。
"我不知道我哪兒做錯了,以至于讓妳誤會我對妳是父女之情。"他嘆了口氣,真摯地道︰"但是我一定要告訴妳,妳在我心中、水遠不會是一個女兒,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妳是我的妻子。"
小人兒一震,隨即輕輕顫抖起來,顯示出掩不住的激動之情。
"妳能了解我的心意嗎?"他幽幽低語。
苗苗包在緞被之內,小手放在嘴邊咬得幾乎快淌出血來了。這是真的嗎?她沒有听錯吧?
向大夫……對她一片真情,還想要娶她為妻?
只是……她淒然地想著,太晚了。
如果在她尚未發覺自己是煞星前,他的傾訴表白對她來說,該是多強烈震撼的幸福啊,可是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她怎能夠在明明知道自己是不祥之人後,還答應他與之相偕終生?這是不可能的,終有一天,她會害死他的。
這樣可怕的、提心吊膽的日子教她怎過?
一想到會害死他,失去他……真是比割了她的心還要教她痛苦難受。
"我不了解你的心,"她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透出來,卻帶著一縷傷心和堅決,"我也不想了解,我不知道你為什要對我說這些話,你……你可不可以離我遠點?我什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听。"
她的聲音雖然听得不真切,卻如同青天霹靂般震懾了他的心。
落花只覺雙耳嗡嗡作響,彷佛再也听不清楚任何的聲音……
他狼狽的後退一步,雙眸一忙然痛楚地盯著她,努力吞下涌上喉頭的哽咽,努力……不讓自己崩潰了的意志顯露出來。
"對……不住。"他閉上了眼楮,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我……的確不應該對妳說這樣的話……是我失禮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冒失唐突,妳就把剛剛我說過的話,統統忘了吧!"
話一說完,他跌跌撞撞地離開春羅小閻。
門砰地一聲關起來之際,里在緞被下的苗苗也痛哭失聲。
對不起……對不起……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多情難沾難惹,難棄難舍。自是古來無奈何,非君獨傷悲……
第七章
自此而後,春羅小合和蘭草堂的氣氛相同凝重,凝重到經過的人都忍不住拔腿快跑,免得听到里頭隱約的嗟嘆而禁不住心酸淚灑。
沒人知道究竟是發生什事了,卻知道必定是兩人鬧別扭,正在各自嗟吁悲嘆傷心。
向老爺原先想著兒子必定會把事情搞砸,然後就會求他出馬,可沒想到前頭是猜對了,後頭卻是猜得大錯特錯。
兒子非但不來求他,連他過去敲門試探,都險些被兒子給轟出來。
帕子抹著汗水,向老爺連忙快逃,逃到了外頭小院後,他忍不住大大嘆了口氣。
"原想我老頭子不惹事,這種小兒女的心事就讓兩個年輕人自個兒去料理得了,沒想到現在還是得勞心勞力哪!"他嘟著嘴道︰"想幫忙還把我給轟出來,生到這種兒子真是枉然啊!"
既然兒子那頭說不開來,就到苗苗姑娘那兒去敲邊鼓好了。
他就不信以他"年高德劭"的身分,苗苗姑娘也會像兒子那般不客氣,硬生生把他給轟出來。
向老爺索性到廚房去要了些點心小菜,親自端著來到了春羅小綁前。
"哎喲,手好酸哪,快要斷了呀,拜托,誰來開開門哪!"他站在門口申吟。
阿福剛好路過,沒事獻殷勤地湊了過來,"老爺,我來幫您……"
向老爺給了他一記大白眼,低聲罵道︰"你給我滾遠一點,別礙事,山人自有妙計,別壞了我的好事!!"
阿福縮了縮腦袋,連忙抽腿逃命。
丙真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沒得彩頭還被踹了一記!
向老爺繼續在那兒哀哀叫,"快來人哪,手好酸哪,老人家快要捧不住啦!哎喲,我的腰啊……"
苗苗在小廳里听見外頭叫得淒淒慘慘的,雖然不知道是什人、什事,還是拉起袖子擦擦紅腫的眼楮,吸吸鼻子走過去打開了門。
她溫柔地問︰"老爺子,您是哪位?怎端了這重的束西站在春羅小綁的門口呢?"
苗苗伸手就要幫忙接過,向老爺哪可能讓弱不禁風的她拿這重的東西呢?嘻嘻一笑之後,閃身就進了春羅小綁。
"唔,把妳安置在這兒還挺妥當的,只不過這房間太素雅了,得拿幾盆牡丹還是山茶過來擺擺,還有古董,那絳紫色窗紗也得換換,姑娘家住的得換個粉紅的才漂亮。"
一進房里來,向老爺左顧右盼,一邊指示一邊批評。
苗苗驚奇地看著這個五十多歲卻精神鑠鑠的老爺子,遲疑地問︰"老爺子,您……手上的托盤不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