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無法拿到瑰瑪玉回去交差的話,會怎麼樣呢?」
金兔花容失色,驚聲尖叫︰「拿不到?我不能拿不到,我一定得拿到!」
「事情有那麼嚴重嗎?」他不以為然,「難不成他們還會吃了你?」
「她們」是不會吃了她,但是她就再也沒有那個臉面立足廣寒宮,領導其它兩個兔兒妹妹了。
包何況嫦娥仙子會有多麼傷心哪!
她光想都打冷顫。
「反正我一定得完成任務,要不然我沒有臉回去了。」她說得可憐兮兮。
他「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黑眸發亮,「有那麼嚴重?」
「你不會明白的。」金兔扭絞著嬌紅色的衫子,露出難得的扭捏神態。
行刀這才仔細打量起她來——
老實說,她的五官極為細致可愛,尤其那雪膚如凝脂,還淡淡暈染著女敕紅,在她氣惱的時候,臉蛋兒甚至會涌起兩團紅雲,煞是誘人。
烏黑的發梳成小辮子長長地垂下,朵朵金黃色蝴蝶花宛若桂瓣系住了辮尾,就連身上……也散發出一股香甜的桂花氣味。
雖然嬌嬌小小、白白女敕女敕得像……兔子。他心下一蕩,急急抓回飄走的理智。
「人模人樣,脾氣太壞。」他下了最後注腳,暗暗嘀咕。
金兔納悶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沒事,」他繼續往前走。「總之你還是要守日如瓶就對了?他們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
幾百兩黃金?幾棟宅子?還是……鎮南侯夫人的頭餃?哼!最有可能是後者;他們一定以為找個甜淨小丫頭就可以把他拐進洞房了。
門兒都沒有!他蘇行刀何許人也?哪有這麼容易入殼?
她被他牽著,小碎步地追趕著,問言一愣,「好處?我這人做事是不求好處的,我又不是銀免,成天想著從石頭縫里榨出錢來。」
「銀兔是誰?」
「銀兔是我三妹。」她忍不住想念地喃道︰「她和寶兔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她們發生了什麼事?」他一撩眉,不無關心。
「她們……沒事。」她吞下長篇大論的解釋,反正他也听不懂,跟他說三兔分別去找三玉的事情……他可能會以為她是為了討玉而編出謊話。
他看她挺不順眼的,怎麼可能會相信她的話呢?
「他們給你多久期限完成此事?」行刀忍不住又問。
「沒有規定期限,可是愈早愈好呀,我也想早早搞定這事兒早早回家。」她無心機地回答,壓根沒發現兩人是雞同鴨講。
行刀的男性自尊心又重重受到打擊了——
「早早搞走這事兒早早回家?」他青筋又露了出來。「我哪是那麼容易就被搞定的?」
不對,听這丫頭的口氣,他們兩人倒不像是要她來獻身做新嫁娘的,那麼……放出她這個小探子為的就是要擾亂敵人耳目,把他攪弄到無心也無暇去理會他們兩人的婚事。
對!一定是這樣。
他自以為想明白了,看透徹了,得意自豪起來——想把我搞定?哼!且看鹿死誰手吧!
金兔看他神情一會兒火爆、一會兒微笑,不由得防備地瞪著他。
「你……沒病吧?」她小心翼翼的問。
行刀醒覺過來,皺起眉頭,「又胡說什麼?」
「你一下子氣、一下子笑的,是不是臉皮子哪根筋壞掉,所以抽一下、抽一下的發作?」她狀似關心地調侃。
他啼笑皆非,「你才腦門子壞掉!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像你這麼莽撞大膽的女孩子……真不知該拿個包子塞住你的嘴巴,還是直接把你掐昏比較快?」
金兔倒埋怨起來,「討厭,每次都恐嚇我,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家,你對水晴姑娘那麼好,對我就這麼凶,說你不公道又不承認……你們凡人就是這樣,麻煩得要命,教人搞也搞不懂!」
「你就不是凡人嗎?」他冷哼。
「我當然——」她差點說溜嘴,「也是,可是我是比較不麻煩的那一種,你怎麼能跟我比?」
「我堂堂鎮南侯爺還不能跟你這個小丫頭比?」他睜大眼楮,實在不知該罵她笨蛋還是罵她大膽?
她一臉忍耐,「好啦好啦,你是侯爺,你最大,那你現在到底想怎麼樣嘛!」
「我……」黝黑劍眉微微一挑,他突然笑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餓了。」
「噢。」她點點頭,站在原地。
沉默了半晌,行刀受不了了,橫眉豎目地捏捏她的下巴。「我餓了。」
她再點點頭,迷惑地看向他,「我听見了啊!」
「那你還呆站在這里干什麼?」他發現自已很難不對她大吼大叫。
老天!早晚他心髒會在某一次對她吼叫的過程中爆裂粉碎。
金免更茫然了,「你肚子餓了就去吃飯呀,我又不能幫你去廚房吃束西填肚子,這里是你家,你應該知道廚房在哪里吧?還是要我幫你去找廚房?可是這里我不熟呀,而且」
「你……」他不可思議地瞪著她,差點氣量過去,「你……我早晚會被給你氣死。」
她受傷地看著他,「又說這種話了,人家又沒有對你怎麼樣。」
她搞不懂他為什麼老愛生氣,而且愛把箭頭指向她,好象她是罪魁禍首似的。
「你……你當丫頭的人,王子肚子餓了就該去備飯菜、點心,然後低聲下氣地請王子用飯……」他氣到講話都有些結巴,「我活了二十幾年還沒有哪個佣人敢叫我自己去找東西吃的……你……」
她跎高腳尖,體貼地拍拍他的背順順氣,實在很怕他突然一口氣噎住了。
「慢慢講,」她嘆了一口氣,莫可奈何地說︰「原來有這種規矩的,我怎麼會知道呢?月宮里又沒有男主子,而且平時我們都是吃仙米團子的,鮮少有備飯請主子吃飯的時候……唉!原來你就是為了這個生氣。」
若說她剛剛的舉止令他生氣,現在她的言論就令他非常、非常的生氣了。
「你到底在胡謅些什麼?」什麼月宮、仙米團子的……他抑不住地大吼︰〔你不要跟我說這些五四三的,你到底要不要當我的丫頭?」
「要哇,」她本來也被吼得滿肚子火氣,很想要罵回去的,但是她肚子著實也餓了,餓了的兔子是沒有力氣做任何事的,因此她只得有氣無力地打商量,「要不然這樣吧,『主子』,我也餓了,我們兩個人一齊到廚房去看看還有什麼束西可吃?如果沒有的話,我再弄給你吃嘛!」
行刀揉了揉眉心,拚命把所有怒火壓下。冷靜冷靜,他什麼時候這麼沉不住氣、暴躁易怒了?
接下來的日子還長得很,如果他現在就被這個小丫頭給打亂了陣腳,還怎麼給她「好看」?
蘇行刀不愧為蘇行刀,轉念問怒氣便煙消雲散,立刻沉靜下來。
他冷冷地開口,「廚房里有十幾個廚娘,新鮮熱辣大菜小點統統一應俱全,你要做的只是去廚房吩咐一聲︰『大少爺要用飯了。』自然有人料理好送到你手上。」
金兔發覺自己著迷于他神色變幻時的模樣……時如狂風肆虐,時如雨靜風寂,時而豪邁溫柔,時而沉著穩健……
哎呀,怎麼會有一個男人一動一靜、舉手投足問都這麼讓人……目不暇給?
她突然傻笑了起來。
行刀點點她的小腦袋瓜,「听到我的話沒?」
她眨眨眼,醒了過來,「噢,听……听到了,我立刻去拿。只是……廚房在哪里?瘋人墜樓又在哪里?」
「哪里有瘋人墜樓?」他瞪大眼。
「你不是說你住的地方叫——」在他凌厲的眸光下,她的聲音愈說愈小。
「風陵醉!」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她會把他恁般瀟灑的風陵醉樓听成「瘋人墜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