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念金兔、銀免和仙子啊!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青絲綰成高髻,別上朵朵紅寶石、祖母綠瓖成的花兒,身穿嫣紅色宮裝的燕奴輕輕巧巧、婀娜多姿地走了進來。
沒有帶任何隨行婢女,燕奴依舊貴氣襲人,一身盛艷。
實兔正發呆,渾然未覺她的來到。
"妳是誰?"燕奴好不容易擺月兌了廳里眾人,單獨來到清秀小樓,當下不唆地興師問罪。
寶兔傻呼呼地看著她,"妳又是誰?"
"妳沒有資格問我。"燕奴精心描繪的黛眉一撩,冷冷地斥道︰"我要妳立刻離開鳳府,滾得愈遠愈好。"
這句話可真是說進了她的心坎里,她也很想走哇,可那個惡霸就是不肯讓她走。
寶兔嘆了口氣,真摯地開口,"這位姊姊,不如妳好心些,幫我求求鳳公子讓我離開好不好?"
她是說得很真心,可听進燕奴耳里卻分外不是滋味,還以為她蓄意挑釁,不禁氣得火冒三丈。
"我從未見過像妳這不知羞恥的女人,妳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燕奴恨恨地說,"妳是不是篤定以後一定可以成為定北侯夫人?讓我告訴妳,妳死心吧,就算他娶了妳,他心里愛的人永遠是我!"
雖然她羅敷有夫,子丹也還在生她的氣,可是她有把握,只要解決了種種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障礙",子丹一定會再回到她身邊的。
到時候雖然她從安樂王妃降一級,成為侯爺夫人,但是寧可在有錢有權又英俊無匹的子丹身畔,也好過那個無權無勢、只守著一份祖宗封邑吃穿用度的龍樂安!
眼前她最最危急的敵人就是這個小女孩。
燕奴緊緊盯著她像這種說胸沒胸、說臀沒臀的小女孩,子丹怎會喜歡呢?不不不,子丹一定是故意要激起她的嫉妒,才會把這個女孩兒帶回定北侯府的。
人人都知道他威名遠播,有多少美貌仕女主動投懷送抱,他都看不上眼了,又怎會看上這個綠豆似的人兒?
寶兔納悶地瞧著她,不明白她美麗的容顏因何扭曲變形?還有,她怎有些面熟呢?
她抓了抓頭,突然想起來了,失聲叫道︰"我知道妳是誰了!妳就是鳳公子的表嫂,那個拋棄他嫁給他表兄的姑娘!"
燕奴臉色一變,"誰告訴妳的?"
"鳳公子告訴我的,妳忘了嗎?那一天我們也見過的,"她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我不是存心要偷听你們談話的,對不起喔!"
她就是鳳公子的心上人……
寶兔突然意識到這個事實,心頭沒來由地起了一陣怪異的悶躁感。
鳳公子該不會就是因為心愛女子變成別人的妻子,一時心性大變,所以才會想要隨便抓一個替死鬼來出出氣吧?
那她不是很隨便嗎?
燕奴瞪著她,尖聲叫道︰"妳還偷听到了什?"
寶兔凝視她,驀然覺得她也很可憐。"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你們好可憐哪!"
燕奴受不了她故作同情的眸光,偏激地想著——這丫頭莫不是故意諷刺她的吧?她以為現在勝券在握,就可以用一副勝利者同情失敗者的嘴臉對待她了嗎?
門兒都沒有!
憤怒、驚疑交錯,燕奴想也不想舉起手來狠狠甩了寶免一巴掌。
"我不需要妳來可憐我!"她尖銳地叫道。
好痛!
實兔生平第一次被摑,她捂住火辣辣的臉龐,傻眼了。
燕奴面目猙獰如羅剎,"我和子丹的事,妳怎會明白?別一副假惺惺的樣子了,我知道妳根本就是想要搶子丹,對不對?"
"妳誤會了。"寶兔沒有生氣,她只是覺得震驚和難過,怎會有這大的誤會呢?
"誤會?"燕奴冷笑,"不管是不是誤會,我警告妳,識相的話快點走,要不然我會讓妳吃不完兜著走。"
"姑娘,妳真的誤會了,鳳公子親口對我說過,他心底只有妳一個人,而且他很痛苦,假意對妳冷淡都是因為妳已經嫁給他表兄的緣故。"實兔拚命解釋。
可是她愈解釋心愈發酸,真不知是為了什……那胸口真痛呵!
燕奴嘴唇白了白,臉頰立刻紅了起來,"妳騙我。"
她再嘆了口氣,難過地說︰"我騙妳有什好處呢?"
她說的是實話呀!
燕奴的心翩翩飛舞了起來,整個人像是醉倒在春風里一般。
"他果然是喜歡我的,果然沒有忘了我。"燕奴嬌呼歡然地捧住了心口,不可思議地甜蜜了起來。
嘴硬的他在她面前看似狠心,其實他心底還是沒法子忘掉她的。
她就知道!
就在燕奴沾沾自喜的時候,寶兔心頭卻有說不出的悶塞酸澀感,她蒼白著瞼,手心輕輕地摩挲著紅腫滾燙的臉頰。
白挨了一掌,她也真夠倒霉的了。
不過能成全兩個有情人彼此的一片痴心,她挨這一掌應該也是有價值的吧?只是為什她此刻胸口好疼呢?
"我警告妳,"燕奴歡喜過後,不忘痛踩她幾腳。"如此一來,妳該當知道我在子丹心目中有多重要了吧?妳千萬別妄想取而代之,只要是我燕奴的東西,無論如何我都會拿回來!"
"鳳公子不是柬西。"她听來好刺耳,忍不住抗議,"他是個人,一個喜歡妳的男人,妳怎可以把他形容得像個……像個……"
"妳又多嘴了,"燕奴高傲地睨著她,冷冷地嗤道︰"我暫且饒過妳一回,如果讓我知道妳在子丹面前賣弄風情,我發誓一定會殺了妳。"
寶兔嘴巴差點闔不攏——被她給嚇呆了。
殺人?!殺人?!事情幾時變得這般嚴重?
就在這時,龍樂安無聲地走了進來,好象怕吵到人似的,輕輕喚著︰"愛妻?愛妻?"
燕奴臉上浮起了一層厭惡、痛恨之色,勉強戴上虛偽的面具,嬌滴滴地回道︰"王爺,我在這兒。"
寶兔驚異地看著變臉比變天還快的她,尚未從這精采的面部表情表演中醒來,龍樂安已經來到她們倆跟前了。
他身穿棗色蟒袍,發上箍著一頂瓖金玉冠,看起來雖然稍嫌單薄了些,卻也自有股皇家優雅的氣韻。
寶兔訝然地打量他,"你是……"
樂安希罕地回視,"我是龍樂安,乃是燕奴的夫婿,妳呢?小泵娘。"
"我?我是……鳳府的丫頭。"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嗯,沒錯,我就是鳳府的丫頭。"
"原來如此,妳知道少爺到哪里去了嗎?"他還是很溫煦地問。
"很對不住,他今日還沒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她老實回答。
樂安笑了,"原來如此。愛妻,既然表弟不在,我們改日再來吧!"
燕奴不給好瞼色,淡淡地說︰"王爺先回去吧,我還不倦,還想尋姨母說兩句話。"
樂安眼眸再次閃過一絲火光,隨即一斂,恢復了笑容可掬,"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待會兒再讓他們護送妳回去。"
她僵硬地點點頭。
"小泵娘,我先走了。"樂安親切地對寶兔一笑。
寶兔點點頭,說也奇怪,她又同情起這個安樂王爺來了。
這三個人……都有可憐之處,心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在一起的又不愛自己……呼,凡間男女的情愛糾葛果然復雜,非她這只兔子精所能理解得的。
燕奴下巴抬高,很高傲地左瞄瞄、右瞧瞧之後,沒有發現任何子丹曾在這屋里睡過的蛛絲馬跡,這才滿意地橫了寶兔一眼,轉身離開。
在離開之前還不忘拋下一句恫喝——
"記住!子丹是我的,妳膽敢打他的主意,我是不會放過妳的!"她的口氣惡毒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