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累慘了,心底倦透了,她依然會撐著最後一日氣做到該畫的責任。
〔介意告訴我嗎?」
「介意!」她答得非常快,滿臉戒慎。
杜漸輕踩油門,跟隨前頭的車子緩緩移動,車內的音樂轉成溫淒惆悵的「楊朵」,淒美的小提琴聲流泄在車里。
她就像一把紅色小提琴,美妙高雅特殊,琴音幽揚寬廣,琴身卻脆弱易傷,雖然她將自己偽裝得非常堅強。
「生命本身就是一種深沉的能量,有的吸引來單純,有的吸引來沉重,但是無論簡單抑或是復雜,學會適時放下,才是長久之道。」他溫柔地說。
「生命中有很多東西,不是你想放就放得掉的。」任冰幽幽回道,「而且總是來得措手不及。」
「我承認。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昨日青絲仍滿頭,今夕華白似暮雪。煩惱的事情永遠比你該做的事情還多,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一次活在一個世界,一次做好一件事,其他的都看開、看淡吧,背得動就背,背不動就放,壓死了自己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她瞪大美麗的吝眸,有些詮異,「這不太像你會說的話。」她印象中的杜漸是個高傲出色,堅毅果敢的警官,能力卓絕超強,無論多艱難的案子到他手中總能順利偵破。
她一直覺得他是那種「冷笑問,罪犯手到擒來」的狠角色。
天知道他竟然會抱持著這種近乎禪學的心態和意境為人行事?
人是多面化的,她總算相信這一點了。
「我以為我看起來已經很與世無爭了,難道不像嗎?」他輕挑眉的問,見她猛搖頭,他不禁笑了起來。
任冰被他唇畔那抹好看的笑容揪扯了下心。
她低下頭來,突然覺得害怕一種惶恐無知又渴望的害怕,她搞不懂壅塞在心頭亂七八糟理不出頭緒的感覺是什麼,但是本能感覺到危險。
小提琴聲繚繞在車里,如泣如訴,她不能自己地陷入了異常感懷的心緒里。
第五章
直到車子駛向一條並非通往她家的道路時,任冰這才回過神。
「這里是哪里?」透過初降的夜幕,她隱約可見車子駛近一楝花園洋房。
只見典雅的洋房內透出溫暖暈黃的燈光,她像自冰天雪地跋涉而來的旅人,痴痴地望著屋內的溫馨氣息。
「我想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定又餓又累,不如到舍下吃個便飯再回去吧。」
「什麼?你把我載到你家來?!」她忍不住提高聲音。
「沒錯。」杜漸開門下車,繞到另一側想為她開門。
老天!
任冰連忙自己開門下車,有些酒豫的說︰「長官,這樣不太好吧?我並不認識……」
「我母親煮得一手好菜,生平最大的願望便是盼望兒子能夠帶女朋友回家品嘗。」他輕笑道。
她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是他的眼神卻是再認真不過。
「可是……」她不由自主地心慌起來。
她從來沒有到過別人家里吃過飯,尤其又是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
天,她該怎麼稱呼他的家人?
她往後退了一步,「呃,我看還是算了吧,我自己坐車回去。」
他明亮的眸子在暮色里顯得更加深邃迷人,還來不及說話,大門已打開,一股歡樂溫馨的氣氛流泄出來。
一個高高瘦瘦,英俊開朗的年輕男人跑了出來,對著他們笑道︰「大哥,快快快,正等著你切蛋糕呢!咦,這位是……我的天啊!媽!老媽,你會樂瘋的……大哥帶一個女孩子回家來了!」
任冰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從哪里解釋起,而且門口突然沖出一票人,直朝她跑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位兩鬢微白,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在任冰還未搞清楚情況前,她已經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我真是高興極了,原先我還以為這輩子是兒不到阿漸帶女朋友回來呢。」杜母咧嘴驚喜笑道。「可憐的孩子,怎麼瘦成這樣?一定是阿漸沒有好好照顧你,對不對?來來來,快進來吃飯,讓伯母替你補補。」
任冰有些慌亂地望了杜漸一眼。
杜漸眼底有一抹難得的尷尬之色,他輕咳了一聲,聲音低沉道︰「媽,你嚇到人家了,她是我的部屬,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先別急著對我興師問罪——」
「你這愣頭青!」杜母沖口罵道,「就是不曉得怎麼照顧女孩子,所以才會到現在都三十歲了還是個王老五。這個女孩兒這麼好,你再搞砸,我一定擰掉你的頭,真是氣死我了,一點都不像我的兒子。」
聞言,任冰只覺羞窘不已,但她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來,咱們快進去,大家都等著你們吃飯呢!」
「杜伯母,我不能打擾你們家庭聚會。」任冰盡避心動,仍是出聲婉拒了。
杜母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背,親熱道︰「傻丫頭,說什麼打擾不打擾,肚子餓了吧?今天做的都是我的拿手好菜,梨子和丁丁也愛吃,你一定要捧捧場,我做了滿滿一桌呢!」
梨子?丁丁?
雖然一頭霧水,但任冰仍舊被她的熱情融化了,「伯母,謝謝你,但是我……」
一個大月復便便,容貌秀麗的少婦走了過來,微笑道︰「你好,我是嚴玉梨,老二社維的妻子。今天是大哥的生日,很高興你過來跟我們一道慶祝,快點進來吧。」
她就是杜維的妻子。任冰凝視著她,唇畔不禁漾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你好,我是任冰。」她看著孕味十足,散發著幸福光彩的玉梨,忍不住必心地問︰一幾個月了?」
「八個月……」
「小梨子!」」名高大漢子突然沖出來,口里喳呼著,「你挺著大肚子擠在這里做什麼?當心我們的女兒——」
「兒子!」玉梨和杜母異日同聲截口道。
杜維一臉保護地箍住妻子的腰,略顯不悅道︰「你竟然沒等我扶就自己走下樓,你……」
玉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無可奈何地對任冰說︰「唉,自從他知道我懷孕的那一天起,他就是這樣神經兮兮的,搞得我也快瘋了。」
任冰想笑,卻不禁羨慕道︰「他是個好丈夫,你是幸福的。」
「說得也是。」王梨甜甜笑了,她朝她擠眉弄眼,促狹道︰「你呢?也差不多了吧?」
任冰小臉莫名地滾燙起來,「不,你們都誤會了,我真的不是杜隊長的女朋友,我只是他的屬下。」
一心全放在妻子身上的杜維總算發現多了一張陌生臉孔,「咦?你是?」
「她姓任,單名一個冰字,是大哥的同事。」玉梨為他介紹。
「任冰?刑事分局的組長是吧,我曾听過有關你的事跡,任組長是個出色的警務人員。」杜維瞥了兄長一眼,突然笑得很曖昧,「大哥也知道的,是吧?」
任冰回頭望了杜漸一眼,隨即臉紅心跳起來。他們統統都誤會了,杜漸應該會解釋吧?
只見杜漸回她一個溫柔的目光,雖然淡然的臉龐看不出什麼異樣,但是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對這一幕也挺高興的。
「大家究竟要在外頭站到什麼時候?」杜父輕咳一聲,微笑道︰「咱們全堵在門日,叫任小姐怎麼進來呢?」
一群人隨即移步進屋,一走進屋里,任冰看兒一名身材嬌小,清秀可愛的女孩子,在迎上她的眸光時,給了她一抹溫暖的笑容。
「這位是……」她的心被那朵笑花吹軟了,她望向杜漸尋求答案。
「她是丁丁,是……」
「是我可愛的老婆。」杜豫眼里充滿疼籠的愛意,「她叫丁紫陌,我們一家人都喚她丁丁。丁丁來,見過未來的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