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第18頁

只是……爹從來不肯在人前承認她是他的女兒,他有可能大遺教眾來找她嗎?

爹從不在乎她,他曾對她說︰「我要的是兒子,你的出生是個錯誤!」

在冰娘刁蠻強悍的面具下,其實是一顆比誰都孤寂的心。

她靜靜地流著淚,默默忍受推心的痛楚,連自己也不敢驚擾了自己。

黑暗中,有一雙寒如冷星的眸子微微閃動著,目光鎖住了那兩行清淚。

***

任冰醒了過來,在黑暗中,有一剎那的怔仲。

臉頰冰涼的淚痕提醒著她方才的夢境,一時之間,她分不情此刻是在夢里還是在現實世界中。

床頭的電話突然響起,她撐起上半身,伸手拿起話筒,舌忝舌忝乾燥的唇瓣。

「喂?我是任冰。」

「你睡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低沉沙啞的熟悉聲音。

她沒來由地松了口氣,「剛剛醒過來。」

「是我吵醒你。」杜漸有些懊惱。

「不。」她的心兒柔軟至極,仿佛蕩漾在春水里。「我正需要你……呃,我的意思是你……你沒有打擾到我。」

他的聲音對大夢初醒後的她,具有某種奇妙的撫慰力量。

呵,她怎能如此不知羞?

杜漸聞言松了口氣,「睡得好嗎?又作夢了嗎?」

她的臉微微躁熱,「是。」

「願意跟我談談你的夢境嗎?」

「不。」

「為什麼?」

「沒什麼好說的。」那個糾纏她多年的詭異夢境連她自己都理不清了,又要如何告訴他?

「或許我能幫你解夢。」

「我的夢……只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夢,並不重要。」

「你的夢已經擾亂了你的生活作息,甚至造成你身體的負擔。」他的口吻變得嚴肅,「我不能再坐視不理。」

任冰在心底幽幽嘆了一日氣,「我的夢很詭異無稽,說出來只是平添笑柄,杜漸,請別逼我再回頭檢視。」

「你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別傻了,我沒事,只不過是容易作噩夢罷了,腦神經衰弱的人經常如此,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頂多我找精神科醫師拿些抗憂郁的藥。」

杜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突然間間地道︰「任冰,我很擔心你。」

她心頭一震,「你……」

他的語氣里有某種濃烈的情感彷佛正形成風暴頁朝她襲來。

任冰心髒狂跳,握著話筒的手忍不住顫動了,她害怕自己會听到什麼更驚人的話。

「我喜歡你。」他直截了當地說出藏在心底許久的話。

他說得並不大聲,但听在任冰耳里,不啻是轟轟雷聲。

這……這怎麼可能?

「長官,你這個玩笑開大了。」驚慌失措下,她回了這麼一句。

「任冰,我不是說笑。」他的聲音里連一絲說笑的成分也沒有。

她的心亂成一團,腦袋瞬間化為漿糊,好半天才結結巴巴道︰「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他輕笑出聲,低低的笑聲好听得幾可醉人。「為什麼不是你?」

「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他會喜歡她。

「傻瓜,你這麼優秀出色,善良又富有正義感,是每個男人心目中夢寐以求的佳人,就連我家人都被你吸引住了,更何況是我?」

任冰愣住了,想笑,淚冰卻沖進了眼底。

原來……是他的家人喜歡她,所以迫使他非得表白不可。

她的心莫名抽痛了,滿嘴苦澀,「長官,我很高興你們。全家人。都喜歡我,但是我不能接受。」

這下換杜漸愣了一下,沖口問道︰「為什麼?」

「感情的事勉強不來,你我心知肚明。」她含淚微笑的回答。

他在電話那頭僵硬了一瞬,隨即吁了口氣,「我早該知道你不會立刻接受我的。」

她心痛地閉上眼楮,努力吞咽下梗在喉頭的硬塊。

「我永這不會接受。」她怎能接受感情的施舍?

她再怎麼孤獨寂寞,也不可能去要一份不屬於她的幸福。她雖然喜歡他,卻不能容忍自己變成愛情的乞兒。

喜……喜歡他?!

她陡地一震,自已怎麼可能喜歡他?

「不要說永道好嗎?」杜漸聲音沙啞地說,「你給我時間讓我表現我的貢摯,請不要在一開始就宣判我死刑。」

「不值得的,我不是你命里的那個人,我們永遠不可能會有交集的。」她語氣蕭瑟的說。

「我們已經交集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你不要告訴我你依舊厭惡我,因為我看得出來,你的眼底眉間——」

「住口!」任冰驚恐地想著,難道她的眼底眉間曾經泄漏了什麼嗎?

不不不,不可能,就算他的身形已經深深烙印在心頭上,她死也不肯吐露半點情意。

她習慣了孤獨,早已忘了該如何和人相處,她更沒學習過該如何愛人。

愛這簇火苗只能放在心底,稍微一個呵氣就會吹熄了,她不要那種好美的感覺變了質,不要再看兒生命中的美好走了樣。

他不會愛她的,她太冷大效大冰大無趣,一點也不像杜家其他的媳婦那麼美麗生動又溫暖。

她只是一具冰鑿出的機器,從來沒有散發過溫暖和熱力。

不不不,她不要毀了這一切,她不要跟他連」司屬下的關系都做不成!

「你在怕什麼?冰兒。」他的語氣溫柔而危險,還帶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冰兒?從沒人叫過她冰兒!

她驚徨憤怒著,「住口,你只是我的上司,你沒有權利這樣對待我,」

「你究竟在怕什麼?」他依舊一逕地溫柔若水,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

「怕……」她差點說出日,總算及時咬住唇瓣。「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是痛恨你對我性騷擾。」

「連性騷擾都說出來了。」他不以為意地笑了。

她從來不知道,冷漠堅毅的杜漸竟會有這麼佣懶的好听聲音,可是他的佣懶卻令她打了個寒顫,仿佛一頭懶洋洋的睡獅醒了過來,正斜睨著它的獵物一般。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要你。」他坦白說出目的。

聞言,她的臉倏地炸紅了,連耳朵都滾燙得幾可灼傷人。「你……你……」

「冰兒,」杜漸輕聲誘哄,「答應我考慮考慮。」

她像是被他的聲音蠱惑,茫茫然地囈語,「考……考慮?」

「是,考慮做我的女入,我的妻子。」他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輕柔。

任冰咬著下唇,吉眸茫然迷惘了」瞬,隨即驚醒,「不!我不能!」

「冰兒?」

她像被火燙傷般,猛地掛上電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電話鈴聲又起,她瞪著那具響個不停的電話,就像在看一條毒蛇。

每一聲鈐響都是在摧人心肝,她一顆心不禁揪緊了。

「不要再響了!」她痛楚地申吟一聲,用力拔掉電話線。

電話鈴聲戛然而止,恢復一室寧靜。

可是為什麼她心里沒有覺得好過些呢?她的心還是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

第二天到分局里,任冰刻意戴上太陽眼鏡,籍以遮掩昨夜無眠的痕跡。

她來得很早,篇的是趁杜漸來之前簽好報到簿,然後出門辦案;在經過昨晚的事件後,她不認尢她還能冷靜面對他。

無論是掐住他的脖子使勁搖晃,還是把槍指向他太陽穴,這兩種發泄怒氣的方式都是下下之策。

她判他又憤怒又害怕,既不願兒到他,也是怕見到他。

任冰迅速簽好名字,拎起黑色西裝外套轉身就走,卻一頭撞進一具堅硬溫熱的胸膛里。

她驚跳了一下,愕然抬頭,望人一雙深情的眸子里。

「長官……早……」她一低頭,僵硬著身子就要側身問人。

她慶幸自已戴著墨鏡,他無法看穿她眼底的震動和驚嚇。

杜漸長臂一伸,牢牢地箝住了她的柳腰,另一手摘下她的太陽眼鏡,「為什麼見了我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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