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堆沒品位的家伙,明明就是牡丹最漂亮,就是本公主的身份最尊貴,一點都不懂得欣賞……」
叨叨念念發泄完了,寶嬌還是不由得氣餒。
小金金出的餿主意到底行不行啊?說什麼夫唱婦隨,有助于培養興趣、增進感情。
她才一提出要跟他們同台唱戲,就惹來他一陣陣怒氣沖沖,那她還怎麼巴巴地上台票戲,培養什麼鬼東西啊?
煩死了,煩死了……
「愛情這玩意兒怎麼這麼難搞呀?」
她真想干脆用山大王那一招,直接沖過去搶了就跑,抓了就上。
可是就算她叫護衛們直接把他捆一捆,丟上她的床,他要是抵死不肯就從,她也沒轍啊!
難不成真的要她堂堂一個公主對她下藥,用強的嗎?
「嗯咳,」寶嬌的小臉瞬間滾燙羞紅了起來,忙用手揚涼。「搞什麼?這屋里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啊?」
瞧她待在房里,腦子盡被一些亂七八糟、無恥下流的念想給污染了,在這樣下去,說不定她真會控制不住自己,跑去想御醫要一些下三濫的藥強喂給他,以逞自己的獸欲咧。
不行不行,她得出去外頭透透氣!
「公主,您這麼晚了要去哪兒?」在外頭繡花隔間守夜假寐的小避被驚動了,隨手拿了件披風為她披上。「都三更了,您該好好歇息了。」
「我要出去散散心。」暈黃的燈光下,她心不在焉地口緊了披風繡口,揮了揮手。
「對了,你們都不準跟著我,听見沒有?」
「公主,不行啊,夜都這麼深了,您自己一個會有危險的——」
「在這皇宮里,誰敢找本公主的麻煩?」她沒好氣地睨了小避一眼。
「呃——」也對。
「都不準跟來,否則我喀嚓你們,听見沒?」
「……听見了。」
寶嬌滿意地拎了柄宮紗燈籠,自顧自往外走。
透氣兼賞月去了,瞧她多有氣質、多有意境啊……
皇宮里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自然不可能有什麼危險,反而是所有值夜班守衛的皇家護衛一見到公主的影兒,連忙躲進花叢樹影里,誰都不想撞見她。
寶嬌就這樣大搖大擺地,憑借宮燈暈亮,就著天上月光,在御花園里晃來晃去。
夜涼如水,謐靜沁心。
她騷動難安的心思總算得到了舒緩和安靜,只不過腳下卻自有意識,定著走著,就走到了燕戈居住的披星戴月小苑門外。
「這麼晚了,他應該睡了吧?」她喃喃自語,眼里掩不住滿滿的依戀,忍不住在月洞門口張望。
咦?
她還以為自己花了眼,不然亭子里怎麼會坐著個身形高大,眼熟得超像他的男子?
而且還在嘆氣,嘆氣的聲音听起來也有點熟悉……
「燕戈?」她不禁又驚又喜,顧不得「半夜相會」恰不恰當,便猴急地奔了過去。「你也還沒睡啊?」
天賜良機!
這真是她動手……呃,是和他聯絡感情的大好機會呀!
「公主?」燕戈回過頭來,震驚地瞪著她,猛地站了起來。「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們真是有緣。」她咧著大大的笑臉。「你氣消了沒有?你還在生氣嗎?別生氣啦,下次,我保證不會再這樣捉弄你了,好不好?」
他嘴角微微抽搐。是啊,還真有緣……
而且這樣大刺刺地問他是不是還在生氣?簡直就是多此一舉的廢話。
「公主,」想起被她耍得團團轉的事,燕戈還是有些余未消,臉色一冷。
「夜已深了,還請公主速速回去就寢吧。」
「我還不想睡。」她笑嘻嘻道。
他冷冷挑眉,「可是男女有別,公主清譽——」
「你覺得我會在乎嗎?」她好笑。
「也對。」他揉了揉眉心,強忍懊惱。
如果她是那種听得見別人說什麼,會在意別人眼光的女子,又怎麼會做出這麼多令人氣煞的蠻橫之舉來?
寶嬌見他又氣又惱,又莫可奈何的神情,不禁噗地笑了出來。
「好啦,別再愁眉苦臉的了,瞧,今晚月色這麼美,你方才一個人坐這里,不就是圖這輪皎潔美麗的滿月嗎?」她不請自坐,對著他笑。
「好啦好啦,有我陪也不錯呀,兩個人賞月總比一個人賞月有伴嘛!」
燕戈怔怔地凝視著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有人能夠自我感覺良好到這麼理直氣壯?
但也許是今晚月色太美,夜色太溫柔,她的笑容看起來又那麼率真燦爛,他的心暮然一動,不知不覺用與眾不同的眼光看著她。
她雖是個被寵壞了的公主,既任性又刁蠻,可是她想什麼就直說什麼,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也沒什麼心眼,有時候某些舉動、某些念頭又天真傻氣得緊……
打呀!打呀!打死那個死胖子——
呂布好厲害哦……對!就這樣戳他!刺他!傍那個死胖子好看——
喂,那個誰誰誰……貂蟬,你干嘛靠本公主的呂布那麼近?想乘機亂吃豆腐啊?你可是有夫之婦耶!
其實想想,有時候的她還挺可愛的。
他想起日前被她嚴重干擾的那場戲,嘴角不自覺微微往上揚。說到底,她也不過就是個被養在深宮之中,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孩,從來沒有人教過她,有時候也該為別人著想。
「對了,你肚子餓不餓?」坐在他身旁,一臉甜蜜賞月的寶嬌突然回過頭,笑吟吟地問。
他回過神來,「你餓了?」
「我不餓,可是我想你是男人,平常又要練功又要演戲還要打打殺殺的,一定很容易肚子餓……」她不由分說地抓起他的手,「走吧,我帶你去夜探御膳房——咱們去偷東西吃!」
她就像一團熱旋風,讓人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反應,就會莫名其妙被她給卷跑了。
只差一點點,燕戈就被她拖走了。
在最後一剎那,他的理智總算及時回籠,大掌一翻,掙月兌了她的小手抓握。
「公主,燕某困了。」
寶嬌一呆,痴痴地望著他。
「告退了。」他猛然轉過身,像後頭有千軍萬馬在追殺似的,迅速地沖回屋內。
第6章(1)
唉,昨晚只差一點點就可以跟他一起去吃夜宵,培養感情,然後秉燭夜談至天明——如果有可能的話。
可是也不知燕戈再鬧什麼別扭,突然間又跑掉了,好像背後有鬼在追一樣。
「愛情真是有夠麻煩的玩意兒!」她懊惱極了。
雖然口口聲聲嫌煩,寶嬌還是忍不住打鐵趁熱,繼續進行柳搖金所提供的計策——或者該稱餿主意?
第二招——投其所好。
翌日一早,內務總管香公公便親自到披星戴月小苑宣旨。
「宣公主懿旨。」香公公的公鴨嗓子起勁地喊道︰「公主念‘鳳武秦班’平素唱戲辛苦,特命全班休息三天,並由奴才招待至上林苑一日游,欽此,謝恩。」
「謝公主殿下恩德,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驚喜若狂,忙三呼千歲。
她又想玩什麼花樣了?
燕戈眉心蹙起,神情警覺。
香公公宣完旨後,一見到燕戈,忙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態,陪笑地道︰「燕公子,公主已命人在‘蘭心齋’擺了一桌酒菜,想邀公子您過去一敘,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公公不必多禮。」他神情平靜謙讓,拱手抱拳,「但燕某可以說不去嗎?」
香公公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狡猞地道︰「燕公子當然可以拒絕,至于公主接不接受您的拒絕,這點奴才也不敢保證,更不敢傳這個話呢。」
「燕某明白了。」他冷笑道。
人在屋檐下,又如何能不低頭?
難道他還不了解她任性霸道、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行事作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