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無恙 第10頁

宋牧橋愣了一下。「還沒有──」

「我已經找到我們的女兒了!」姜羽嫻突然宣布,聲調卻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冰冷、僵硬地接近恐怖。

「妳說什麼?妳真的找到我們的女兒了?」

「對,就在剛才,我已經找到女兒了。」

「妳怎麼找到她的?我們的女兒現在在哪里?妳現在在哪里?妳跟女兒在一起嗎?」

「沒有……」她搖頭,木然地回答︰「我沒有跟她在一起,因為我根本不知道她竟然是我的女兒!」

「妳在說什麼?」宋牧橋擔心起來。「妳還好嗎?」

「我不知道……」姜羽嫻又哭起來,她又哭又笑。「我覺得……我覺得自己好像快要瘋了!」

「妳現在在哪里?」她的回答讓他更擔心。

「我在醫院,我丈夫看到我們從旅館出來後跟我吵了一架,然後他就突然中風了!所以我在醫院……我在醫院整理他的衣物,然後找到他的皮夾。但是我沒想到,他的皮夾里竟然放著情婦跟女兒的照片!可是……可是那個女人的女兒……那個女人的女兒……那個女孩子……她竟然是我們的女兒!」

「妳到底在說什麼?遠雄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不是李恩熙嗎?她怎麼可能會是──」宋牧橋瞪大眼楮,然後用力吸了一口氣。「妳慢慢說,盡量把話說清楚一點!」

「李恩熙,」姜羽嫻的臉孔接近慘白,她喘了一大口氣,然後接下說︰「我丈夫的『私生女』……她跟照片上那個女人竟然是母女!真的好可怕……那個女人……我想了好久,終于想起來我到底在哪里見過那個女人……她……她竟然就是當年用兒子跟我換女兒的那個女人!」

話說得夠清楚,宋牧橋終于懂了。

他懂了,也因為極度的震驚,而一時間沒辦法反應……

「她怎麼能這麼做?她怎麼可以搶我的丈夫、偷走我的女兒,讓我女兒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背負私生女的罪名,卻設計我養大她的私生子?!那個女人……她怎麼可以這麼惡毒!這麼無恥?!」最後,姜羽嫻痛苦地咆哮。

而電話另一頭,宋牧橋的臉色一樣慘白。

他已經完全了解姜羽嫻所說的每一句話。

然而姜羽嫻後來說的每一句話、以及她最後的咆哮,都不能喚醒他因為過度的錯愕與震驚,而突然陷入麻痹的听覺……

原來,他唯一感到虧欠、多年來深深懷念的女兒,竟然就是曾經被他設計、被迫讓學校退學的李恩熙……

話筒從宋牧橋的手上滑落。

他萬萬沒有想到,命運竟然如此地捉弄人……

然而,不僅宋牧橋,就連站在醫院走廊轉角的謀仲棠,也完全听懂了姜羽嫻所說的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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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完成後第三天下午,主治醫師在院長室里,對家屬報告手術結果。

「我父親的狀況如何?」一到現場,謀仲棠就直接問。

「謀董事長的手術很成功,他腦中的血塊已經清除,不過還是要看董事長愈後的狀況而定。」醫生宣布。

姜羽嫻的表情非常詭異,她每次凝望「兒子」的時候,眸光都非常復雜。

「他能復原幾成?」姜羽嫻顫抖地問。

「夫人,現在我還沒有辦法回答您這個問題,不過剛才我已經去看過董事長,他現在的狀況還算穩定,未來我會盡最大的力量看護董事長,以期達到愈後最理想的狀況。」

醫生的說法已經盡量樂觀,雖然對未來的病況沒有充分把握,然而至少謀遠雄的一條命已經確定救回來。

離開院長室後,謀仲棠的表情顯得很冷靜。「明天,我要搭飛機離開台灣。」在醫院的走道上,他停下來,對身邊的母親說。

姜羽嫻站住,過了半晌才勉強轉頭看她的「兒子」。「你爸才剛開過刀,你要去哪?」她面無表情地問。

「一場很重要的會議,我絕對不能錯過。」

「會議,會比你父親的生命還重要嗎?」姜羽嫻冷冷地瞪著他……

這個丈夫情婦生的兒子!

看著他,姜羽嫻的內心充滿矛盾以及痛苦!

現在就像有千萬個針頭在扎著她的胸口,她不能厘清自己看著「兒子」時,胸口的壓抑是因為愛還是恨產生的痛苦!

「父親的狀況已經穩定,等我回來,他應該已經清醒。」他只是這麼回答,表情深沉。

姜羽嫻冷冷地瞪著他。「隨便你。」

拋下這句話後,她調頭走開。

第五章

在機場,航空公司的VIP貴賓室里,謀仲棠正在等候凌晨兩點,飛往美國舊金山的班機。

這班飛機先飛十四個小時到舊金山,再飛三個小時到達拉斯,再從達拉斯轉小飛機飛一個小時到奧斯汀,行程將會很辛苦。

謀遠雄手術完成第二天,新聞媒體已經披露前亞洲四季集團董事長突然中風,緊急送院開刀的消息,當天晚上謀仲棠就接到李昆明的電話。

「董事長的狀況還好嗎?我看到新聞真的好擔心──」

「昨天送醫院緊急開刀已經取出腦中的血塊,現在在加護病房觀察,情況已經暫時控制住,沒有惡化。」

「那麼我可以到醫院探望董事長嗎?」李昆明的聲音含著哽咽,听起來他真的很擔心謀遠雄的病況。

「好,」沉默了三秒鐘,謀仲棠對他說︰「正好,我有事要請教你。」

那天晚上,他們確實見面了。

坐在貴賓室,謀仲棠的思緒又回到當天晚上,兩人在醫院外的對話︰

「你提到三年前恩熙離開的時候非常匆忙,她決定離開你很意外,後來想到,可能因為那封──是一封信嗎?難道真的有一封信,恩熙因為看過這封信然後決定離開?」

李昆明的表情有點尷尬。「謀先生,您怎麼突然問到這個?」

「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必須知道答案。請你回答我,所謂『那封』到底是什麼意思?真的是『一封信』的意思嗎?」

「這……」遲疑了半晌,李昆明才吶吶地點頭。

「你為什麼不直接承認?什麼事讓你猶豫不決?」他沉聲問。

「因為,」頓了頓,李昆明才接下說︰「我曾經答應過恩熙,不跟任何人提起有關這封信的事。這封信的存在,連董事長都不知道。」

「我父親為什麼應該知道?這封信跟我父親有關嗎?」

「這個,這封信其實是我姐姐李文愛留下來的遺書。」恩熙已經離開三年,他守了三年的秘密,一直到現在眼看著董事長突然中風開刀,人躺在醫院里生死未卜,李昆明于是決定和盤托出。「這封信,是我姐姐臨終之前將這封信交給我保管的,她還特別交代我,要等到恩熙認了親生父親之後,才可以將這封信交給她。」

「為什麼?你看過這封信的內容了?」

李昆明搖頭。「信跟恩熙沒帶走的照片、還有其他重要的東西,一起鎖在保險箱里。鑰匙雖然是我保管的,不過那是恩熙的媽媽給她的信,所以我沒有看過。」

謀仲棠盯著李昆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什麼事?您直接說。」

「我想看那封信。」他的請求的確直接。

李昆明屏息片刻。

「可以嗎?」謀仲棠再問。

「這個……」

「我一定要看這封信,這封信非常重要,我要知道恩熙當年離開的原因!」他的意志堅定。

「可是,」李昆明不能決定。「她都已經離開三年了,為什麼您直到現在,才要知道她當年離開的原因?況且您也即將與那位日本小姐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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