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約(上) 第26頁

片刻後,她因為他離開的安心漸漸被恐懼所取代。

也許是因為這可怕的黑夜,竟然讓她莫名地期盼起他強壯的背影?

等了片刻,若蘭感覺到身上持續淌著汗,卻又一陣陣控制不住地顫抖。她開始相信,倘若再不月兌上的濕衣盡快烘干,真的會如策凌所言般喪命。

可是在這毫無遮蔽的曠野之中,教她怎麼能放心寬衣解帶?毫無羞恥地在荒野間?

滿懷心事,她愁眉不展地凝望著火堆,忽然發現一件搭在草地上已經烤干的長褂。

猶豫片刻,她終于踮著腳尖走到褂子前,才發現那是一件男用長褂,她暗想這肯定是策凌留下的,至于衣裳還十分干淨。

「借用一下,應該沒關系吧?」拿起攤在草地上的褂子,她喃喃道。

雖然她穿用一名男子的長褂實在不妥,可眼下已經沒有可以另一種選擇供她考慮。

若蘭四下張望,總算找到一株濃密的大樹,她捧著褂子跛著腳走到樹後,明知四下無人,仍不放心地左右張望片刻,然後才背著空地,無奈地月兌下自己身上濕透的衣物,而後七手八腳的,以最快的速度套上那件在草地上發現的內褂--

「何必偷偷模模的?這種時候男人不會有興趣。」

當策凌的聲音驟然在她身後響起,嚇得若蘭一陣心痛!

所幸她剛好穿妥那件長褂--男人的長褂穿在她身上,該遮掩的地方總算全都遮掩住了。

因為這件長褂子,讓她狂跳的心口安定許多。

「你回來多久了?」轉過身後,她遲疑地問他。

看見他手上托著一只狀似缽形的大葉子,里頭盛滿了清水。她想不透他何以能如此快速來回?

「剛才回來。」策凌咧開嘴,薄唇噙著一抹意味深濃的淺笑。

他唇上那抹有深意的笑容讓若蘭的臉孔更加火熱!

她慌張地別開臉,揣測著剛才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的?是否瞧見了什麼?

若蘭不禁懊惱起,自己竟然沒想到他提前回來的可能!少了她這負擔,他一個人趕路腳程自然快上許多。

「過來烤火吧!」策凌順手取走她披掛在樹枝上的濕衣物,徑自走回火堆前,將衣物搭在火堆旁的干柴上。

僵持半晌,若蘭終于耐不住寒冷,小臉堆滿疲憊地跛著腳走回火堆邊,選擇一個離他最遠的角落,無言地坐下。

瞪著她防備的舉動,策凌不動聲色地凝望坐在火堆前衣衫不整的女子。此刻她側身坐著烤火,低垂螓首沉默不語,似乎因為太過緊張,看起來全身僵硬。透過火光,策凌清楚地看到她面向自己的這一側臉龐,如玉一般完美無瑕,遑論那張白皙動人的臉蛋上正冒著細小的汗珠,如白玉般純淨的肌膚透著不尋常的桃紅,若非明知她正病著,這春色,實在足以讓任何正常的男人想入非非!

他得承認,她比世上任何他所見過的美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使是頤靜,她艷麗的美貌,也遠不如她清秀的容貌芬芳耐看。

沉默地觀察了她半晌,他忽然站起來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邊,然後在她身旁的草地坐下。

「我必須給妳腳板上的傷口上藥。」無遑多做解釋,他扔下話後隨即伸出手握住她骯髒的果足。

「我自個兒來就行了。」見他抓住自己的腳踝,灼熱的觸覺由他大手上清晰地傳來,她慌亂起來直覺得一股熱氣沖上心窩。

看到她腳板上的血已止住,可一串串血珠子凝結在傷口上已然變色,他皺起眉頭。「別跟我嗦了!這傷口再不洗淨、上藥就等著生大病!」他冷硬的口氣霸道起來,不管她願不願意,已經開始動手處理她腳板上的傷口。

若蘭還沒出口的話,硬生生吞進肚子里。

她知道此刻就算自己再堅持,他也絕不會听。白天若不是自己太固執,也許她不會成為他的拖累。

傷口洗淨後,策凌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傷藥,動作細膩地為她腳板上的傷口抹藥,上完藥後他撕下一塊衣襬,將若蘭腳板上暴露的傷口層層包裹。他就像變了一個人,溫柔的動作就像照顧受了傷的小貓小狽,與剛才霸道的模樣完全不同。

若蘭轉開臉,不去注視他專注的眼神,以及距離太近的臉孔。既然由不得自己作主,那麼她選擇不看他。

處理妥當,策凌終于放開她的小腳。「只要好好歇息一夜,暫時應該無大礙。」他宣布。

「謝謝你……」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只能道謝。

「別謝得這麼快,」他深思地凝望她持續發紅、發汗的臉蛋。「今夜是最危險的時刻,現在我只希望妳撐得過今晚。」說完話,他便以天為幕、以地為枕,就著草地徑自躺下。

若蘭僵硬地坐在火堆旁矜持了好半晌,就是不肯躺下歇息。

「再不躺著休息,過了半夜等柴火滅了,連神仙都救不了妳。」

策凌低嗄的聲音,從她右後方傳來。

若蘭假裝沒听見,繼續僵持著。

她不知道的是,透過熊熊火光,單薄的長褂已經將她全身誘人的曲線出賣,在策凌眼前供他飽覽無遺。

策凌躺在芬芳的草皮上,瞇著眼飽覽眼前美景。他是個男人,當然能清楚的感受到一股洶涌的正在他體內蔓生。讓他驚訝的是,自從遇見頤靜後他原以為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能輕易挑起他體內的波瀾,然而這個拘謹、固執的女人--居然能喚起他的體內狂野的!

他皺起眉頭,意外這股,竟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迫切強烈!

夜色漸漸深濃,柴堆上的火勢漸弱,即至熄滅。

若蘭蜷著身子,縮在只剩白煙裊繞的余燼旁,看似倦極打盹,然而事實上她的意識陷入昏沉狀態,並非只因為疲倦的緣故。

躺在草皮上的策凌並沒有睡著,相反的,若蘭微蹙著秀眉、兩腮泛紅、喘息淺促的模樣,他一一看進眼底。

「額娘,您放心……若蘭一定完成您的交代……」

微涼的空氣中,傳來一陣陣破碎的呢喃,策凌清楚地听見,她正在夢囈。非但則此,她全身幾乎被汗水浸透,清秀的臉蛋浮現不尋常的紅潤。

策凌翻身坐起,不著聲色地將陷入半昏迷的若蘭抱住。她的身子很軟、很燙,就像灘柔水一樣溫軟得不可思議。

「你……」她睜開眼,小臉上有痛苦的痕跡。

「妳全身發燙。」他眸中透露出溫柔的星光。

「我好難受……」

「抱著我,千萬別松手,盡量讓自己出汗。相信我,明天一早醒來後妳就會完全沒事了。」他柔聲低喃。

依偎在他胸前,他厚實的胸膛傳來一陣低沉的共鳴,那穩定的聲音與真實溫暖的擁抱,奇異地減輕了若蘭的痛苦,提供了她值得依賴的力量。

在他堅定的擁抱中,頭一回,若蘭自私地渴望這樣的溫暖沒有止盡的時候。

「睡吧,這兒有我,沒有豺狼沒有虎豹,妳會睡得比任何夜晚更加安穩。」他低嗄的在她耳邊呢喃,溫柔得像情人的呵護。

漸漸地,痛苦變得淡薄,難受的燥熱不再困擾她,溫暖慢慢包圍全身……

若蘭疲倦地合上眼,不知不覺沉進黑暗的夢鄉。

天才剛亮的時候,若蘭就被一陣由遠而近的狗吠聲吵醒。

她掙扎著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在她眼前放大的男人臉孔--

策凌莢俊的臉孔,出現在若蘭眼前。

昨夜的記憶,恍惚地讓若蘭直覺以為那只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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