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鞋(上) 第9頁

露天?欣桐兩頰泛紅。她不會笨到听不出他話里的暗示。

小時候,有一年過年時母親的心情特別不錯,曾經帶著她和春姨母女,一起到陽明山泡過溫泉,那是欣桐記憶中比較快樂的時光,所以她的印象很深刻,她還記得那時泡溫泉的感覺。

「可是天氣很冷,在外面泡溫泉如果吹到風,是會感冒的。」她囁嚅地道。

「放心,泉水的溫度在四十八度以上,況且有我在,可以替你擋風。」他開始月兌下西裝。

欣桐呆住了。他的意思是——他要和自己一起泡溫泉?

她瞪著已經扯下領帶的利曜南,看到他開始動手解開襯衫鈕扣。

「怎麼?害羞嗎?」他盯著,神情似笑非笑,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

欣桐持續僵住,根本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那麼,我先幫你月兌衣服好了。」他粗嗄地低語,忽然走上前。

欣桐倒抽一口氣。「不用了!」她踉蹌後退,左腳卻一不小心勾住床角,然後跌在晃蕩不止的水床上。

他挑起眉。「還是你想先上床休息一下?」仿佛看透她的不自在,他低笑著揶揄。

「不是……」欣桐覺得好糗,她想站起來,搖晃不已的水床卻讓她的身體抓不到重心。

利曜南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從床上拉起來。「這種床是專門設計,方便讓男人得逞。」他輕描淡寫地道。

好不容易站穩,欣桐別開臉,假裝听不懂他的話,臉孔卻已經紅得像熟隻果。

趁她發呆時,他從背後順勢月兌掉她的外套。

欣桐抓住被月兌下的外套,緊張地說︰「我、我不想泡溫泉。」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深沉,半晌後,他凝視著她,以低嗄的語調柔聲道︰「既然來了,就順從自己的心,何必要堅持抗拒?」

順從自己的心?欣桐在心中反問自己一遍,她居然找不到答案……

也就是說,難道她並不是那麼想抗拒嗎?

「我能接受白天偽裝的你,但是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也要拒絕我、拒絕你內心的渴望嗎?」他沉聲問。

他黝黑的眼眸仿佛兩泓黑色的漩渦,把她困在里面,讓她不由自主的深陷。

「欣桐,你依舊不相信我嗎?」他專注地凝望著她,低沉的聲音從寬厚的胸膛發出共鳴。

她輕輕搖頭,想否認,卻又困惑著、猶豫著……

他捧住她的臉蛋,讓她凝望自己不能再躲避。「如果你根本就不確定自己的心意,那麼就把自己交給我,讓我來帶領你。」他說服她。

欣桐無法拒絕,因為她的外套被月兌掉,讓她感覺到寒冷,而從他身上傳來的溫暖正一點一滴侵蝕她的意志……

他忽然低頭吻住她,火熱激情的濕吻抽掉欣桐肺部的空氣,她喘不過氣,只能無助地申吟,他的大手隨即攀上她的胸口……

「唔……」

欣桐申吟著,感到痛苦和快樂忽然交融在一起,混合成她難以形容的感覺……

世界在旋轉著,周遭成了朦朦朧朧的一片雲霧,直到她的身體忽然間感覺到一股寒冷,原來她的上衣已經被利曜南褪去,她不知何時已經再度躺到水床上。

「不……」

雖然擁有短暫的清醒,但她還來不及開口拒絕,他再一次吻住她。

她張開嘴,試著想要大口喘息,利曜南立刻把中指探進她的嘴里,煽情地撥攪她柔軟的舌尖。

「求求你,」她低吟。「求求你,不要這樣……」

利曜南的表情復雜,片刻後,他終于收回手,凝望著被壓在水床上、衣衫不整的她,他深沉的眼眸里,並沒有與她眼中一樣燃燒的激情。

但他的呼吸卻跟欣桐一樣急促。

「你想停止?」他粗聲問,听起來要她選擇。

「我想回家。」她別開臉,渾身無法控制地發抖。

利曜南翻身下床。「這房間讓給你,我去睡隔壁。」他的聲音已經恢復平靜,仿佛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

「我說了,我要回家!」她抬起頭,稍微提高聲音。他不能如此漠視她!

已經走到門口的利曜南轉過身。

「那麼,就如你所願,我送你回去。」他面無表情地道。

他把車子開到欣桐家那幢舊公寓所在的巷口,然後停住。

欣桐坐在車子里,她沉默著,沒有立即開門下車。

「到家了。」他提醒她,口氣有一絲冷淡。

欣桐微微瑟縮,停頓半晌,終于鼓起勇氣。「對不起,我……因為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她盯著自己的膝蓋,低聲道。

利曜南搖下窗戶,然後點燃一根煙。「你知道這不是小孩在玩扮家家酒,這是一場成人游戲。」他的態度依舊冷淡。

沉默橫亙在他們之間。

利曜南抽完煙後,替她打開車門。「回家吧!很晚了。」

欣桐柔順地開門下車,然後看著他將車門關上,開車離去。

寒風中她的臉色很蒼白,眼眶卻莫名的泛紅。

她無法告訴他,她心中的害怕是因為不能肯定,他對自己究竟懷著什麼樣的感情。而她這莫名的害怕,是因為兩人相差太大的身分階級嗎?所以一開始一直躲著他,即使在他表明心跡的現在,她仍舊不敢接受、更不敢相信他的溫柔……

欣桐不知道眼淚已經滑下她的眼眶,直到她感覺到臉頰上的涼意……

黯然轉身,她走進公寓那扇老舊的木門,踩著沉重的步伐,踏上舊公寓內那道鋪著廉價磨石子地板的階梯。

往常十一點半,紀碧霞早就關起房門睡覺,但今晚,她決心等待女兒下班回家。

「你終于回來了!」

欣桐一打開門,就看到母親坐在沙發。「媽?」她愣在門口。

紀碧霞瞪著女兒,一聲不響,欣桐避開母親銳利的眼神,只能裝做若無其事地走進家門。

「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不跟媽解釋一聲?」紀碧霞的嗓音拉開,顯得有點刺耳。

欣桐站在鞋櫃前,她垂下眼,臉色蒼白。「我今天留在公司加班——」

「我听春英說,你到紅獅銀行上班了?」紀碧霞打斷女兒的話。

欣桐望向母親,蒼白的臉孔幾乎完全失去血色。

「很好,不必我教你,你居然就自己行動了。」紀碧霞哼笑,口氣嘲弄。「怎麼樣?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認朱獅當祖父?」

「媽,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

「那還真巧!就在紅獅集團找到工作!」

欣桐啞口無言。

「不要忘了,我是你媽,你別想騙我!」紀碧霞嗤哼。

欣桐不再說話。

「放心吧!我不會阻止你的。反正等朱獅出院以後,我就會帶你去找他!」

「媽?」她以為那天母親所說的話並非真實,畢竟這些日子以來,母親已不再提起。

「怎麼?你嫌太慢了?」紀碧霞尖笑。「有耐心一點,我的女兒,那老不死的生病的時候特別固執!萬一要是在他翹辮子前把他給氣死了,你和我連一分遺產都要不到,那多可惜啊!」紀碧霞笑得更放肆。

縱然母親對自己並不好,但欣桐卻從來沒見過像現在這樣,臉上布滿怨氣與恨意的母親。

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會讓母親這樣詛咒紅獅集團的董事長?

但是今晚,她實在沒力氣去深究這個問題。

「媽,我累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你不相信,朱獅是你的親祖父?」紀碧霞將注意力轉到女兒臉上,她忽然推翻剛才的結論,言辭反覆地開始追問起女兒。「你根本不相信我的話,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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