縴縴小妾 第12頁

一聲失去了思考的意識,只剩下」片木然………「西門爺兒,這是誰啊?」汴梁名妓應苑兒覷著眼上下打量孅孅,靠過去偎倚在西門煚身上,嗓音柔柔膩膩地問。

孅孅怔怔望著那名鬢發散亂、衣衫單薄的冶艷女子,瞧她和西門煚之間親蜜的舉止,孅孅恍惚間明白了一些什麼事,心窩一陣陣壓抑不住的巨大酸痛肆無忌憚地擴大……她抬起手緊緊、緊緊地揪著自個兒的心口,凝望著西門煚低頭,促狹地在那美人耳邊摩裟──「同妳一樣,是一門出身。」西門煚壓撇起迷煞無數女子的薄情嘴角,就當著孅孅的面,毫不避諱地在應苑兒耳邊調笑。

被他拿來同另一個女人調笑的孅孅,卻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只是心痛地呆望著舉止親密的兩人,因為太過心痛,竟然不能說話、無法行動……應苑兒挑起眉,隨即心下一陣冷笑,然後掩著嘴兒,作態地咯咯嬌笑──「同苑兒一般出身?」她斜覷著媚眼,故意瞟了孅孅兩眼。

這娃兒美是很美了,可那副模樣就知道,不過是一個初入娼門的女敕娃兒,豈是她應苑兒的對手?

心底嗤了一聲,應苑兒地把整個身子揉在西門煚壯硬的胸上,嗲聲道︰「瞧這妹妹倒是挺美的,不過不知有沒有苑兒這般好福分,跟了西門爺兒這樣俊俏的官人?」柔柔媚媚的嗓音、痴痴迷迷的眸子全都向著她的西門爺兒。

西門官人不僅在汴梁有好大的勢力,那俊俏的臉孔、健壯硬實的體魄,更不知迷煞了多少娼門紅妓,盡避他薄情的名聲在外,汴梁第一名妓應苑兒,還是身不由己地為他痴迷……一听到應苑兒的話,西門煚咧開嘴,抬起一手野蠻地握住應萊兒的腰月復擠向自己——

「啊!」

應苑兒一聲嬌呼,卻是心甘情願地任由西門煚怎麼對待自己。

孅孅卻瞬時慘白了瞼,這畫面、這情景她好熟悉…………上回在廊道上他就是這麼對待自己!

「就算娼門妓女也罷,我西門煚只喜歡不做作的女人!」他邪笑著耳語,一字一句卻又讓孅孅听得清清楚楚………應苑兒粉臉火紅,咯咯嬌笑,她假意推著西門煚的肩頭,雪白的手指卻黏在他人受的軀體上頭,舍不得栘開………「爺兒真壞,您嘲笑苑兒是娼門出身,以為苑兒听不出來嗎?」

應苑兒這幾句話,讓孅孅頓時心口一冷…………她終于听明白了………原來他嫌棄自己是妓女……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故意」忘了和自己的約定嗎?是因為這樣嗎……孅孅臉色慘白、腳步跌滯地連退了好幾步,她呆呆地望著西門煚臉上的笑容,他當然沒有感受到她的心痛,因為他壓根兒打從心底輕蔑她……應苑兒又瞧了孅孅一眼,見到她臉上慘白的模樣,又是嗤地嬌笑了一聲。「瞧人家也愛您呢!西門爺兒,您要不要也去抱抱她?」

嘴里雖然這麼說,兩條玉臂可是緊緊纏住了西門煚結實的胸膛,那狐媚的模樣兒,明擺著挑勾西門煚的欲火。

西門煚低笑一聲,突然抱起應苑兒,對孅孅視若無睹地回轉蘭字房………「啊!」

應苑兒低呼一聲,跟奢地嬌吟起來。

不一會兒就從房里傳出來應苑兒的嬌喘聲,其間還夾著男人的低笑聲,這聲音多麼熟悉,多像孅孅在天香院時,每天听到的、那許多不堪入耳的婬聲浪語………怔怔地轉過身,一顆顆淚珠滑下孅孅慘白的面頰,淚水迷蒙了眼前的去路,她跌跌撞撞地胡亂走著,突然間腳下不知踢到什麼硬物,腳板驟然傳來一陣劇痛,隨後就往前栽倒——

她兩膝撲跌在地上,一只繡花鞋兒月兌落在她雪白的腳板邊。

淚眼迷蒙間,她似乎看到了自個兒的腳板處,好似泊泊地流出了一股又一股的鮮紅色液體………那是什麼?是血嗎?

孅孅麻木地伸手抹了一把腳底,濃綢、溫熱的鮮紅色血液沾上了她的手心,她的身體四肢卻好似完全沒有痛覺………這個時候,她已經再也分不清楚,是腳上踢到的傷口會疼,還是心窩一波波撕裂的苦楚,遠遠來得慘痛……★★★

西門別業的東廂菊字房里,就著外頭的日光,孅孅黯淡的眸子專注地凝望著手上的繡棚,就著外頭的日光,一針一線縫綴。

外頭日照尚算強烈,她的臉色卻十分蒼白,往日朱紅的唇瓣現下只剩淡白的粉紅色,她的身子明顯地孱弱了幾分,一呼一吸的氣息微弱得可憐。

蚌把月前她在小徑上割傷了腳板,流了許多血,後來她雖然按著自己腳上的傷口,仍然斷斷續續地失血,直過了半個多時辰才勉強止住血。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看大夫,卻因為大量失血的緣故,身體弱就下去。

加上腳底有傷、行動不方便,這些日子她把自己關在房里,不眠不休地繡畫,吃飯和睡眠的時間又不按正常,漸漸地,人也就更虛弱了。

這日她依舊關在房里!呆呆望著園子里委靡的菊株。

還記得那是第一回在西門府見到「他」的地方,那時候她看到西門煚和另一個女人在菊園內歡愛,她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不明白他原來是一個不會把任何女人放在心中的男人………現下是六月,滿園的菊株彷佛經不起這酷烈的燥熱,全數有氣無力地垂首。孅孅心底一慟,穿上繡花鞋,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往菊園走去。

一個多月來,每日坐著不動,她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踫觸時仍然疼痛,但傷口處已經新結了一道紅色的新肉,雖然不猙獰,卻絕對稱不上好看。

她慢慢地拖著步子,小心不壓到傷口,走起路來雖然不至于跛足,卻十分緩慢、費力。

好不容易走到了菊園,已經費了她半個時辰,晶瑩的汗珠綴在她雪白的額上,看得出走這段小路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孅孅蹲在一株垂首的菊花株邊,伸手抬起花枝,一股深深的憂郁頃刻間席卷了她,一個多月來已經干涸的淚水又涌進了眼眶底,沿著頓畔倒垂下來……「姑娘?」

一聲男人的語音突然出現在耳邊,孅孅怔了一怔,心口一股熱血上涌,她遲疑地轉過頭,既害怕卻又期待地抬起眼——

西門炎灼灼的眼光停在孅孅雪白透明的小臉上,她嬌美清麗的眉眼讓他驚訝,待見到她頰上兩條淚痕,他更是由衷地嘆息。

「妳怎麼哭了?」

西門炎嘆息地嘎聲問,向來待文人冷酷、淡漠以對的嚴漠俊瞼,竟然也透出一絲憐惜。

乍見西門炎的瞼,孅孅怔了征………多麼相似的一張瞼!眼前這名男子可以說和西門煚長得一模一樣,可卻又是那麼的不同!

西門煚的嘴角往往掛著一絲笑,笑容里時常帶著一抹玩味的優越、以及游戲人間的邪氣。

可這個男人不笑,他的神情甚至有些嚴肅,下顎的線條不若西門煚俊美,反而剛毅。

當然,這個人既然像西門煚,也就有可能是十年前那個給她冰糖葫蘆吃的「好人」。

可縱然那時孅孅還小,她卻絕對不會把這兩個人錯認,因為西門煚身上有一股玩世不恭的邪佞味兒,那雖然是世家公子身上的習氣,可西門煚卻偏偏又多了一股沉穩、一股霸氣,這是任何人也學不來、仿不像的,這是她年紀雖小,卻深深記憶的原因……「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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