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笨貓!」遲浩不耐煩地吼回去。「再亂叫就把你丟出去!」
車子以驚人的速度須到遲浩的公寓前停住。
才下車,就看到江介笑嘻嘻地走過來。「喲,連行李都運過來?」
看到江介,遲浩似乎有點意外。「你怎麼來了?」
江介嬉皮笑臉地走近,手上拿了一瓶白酒,舉起來顯了晃。「一九九O年份的PinotChardmay,慶祝一下!」詭笑著補上一句。」
遲浩皺起眉頭。「這千麼?我們約定的事還沒完!」他看了李明露一眼。
「早晚的事。」江介詭異地撇起嘴,慷懶地勾出一抹笑。「兄弟,我肯定你的能力!」
「你先上去,我有許跟阿介說!」他支開李明露。
「我想起來,要出去買‘巴比’的食物和貓沙
「嗯!」
既然她要出去,沒等她把話說完,遲浩匆匆應了一聲,跟江介使個眼色先走進公寓。
「巴比」和遲浩不合,不能要他帶「巴比」上樓,李明露只能先把「巴比」寄在樓下的管理員處,自己上街去買「巴比」的東西。
李明露才走進公寓大門,就看到旁邊停車場一個熟悉的人影,她停住腳步,和那個人對望。
主動扯開生澀的微笑,她問徐薇︰「你來找遲浩嗎?他在樓上和——」
「為什麼又來這里?來找表哥?」徐薇慢慢走過來,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她伸手撩開散落在眼前的發絲,不解地回望徐薇臉上的嚴肅。「遲浩……他要我搬進公寓。」
徐薇愣住,隨即口氣嚴厲地質問她︰「為了表哥自殺還不夠嗎?為什麼輕易地原諒他?還搬到這里?」
不明白徐薇的激動所為何來,她遲疑地問︰「你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跟表哥在一起,」他會傷害你的!」強烈的正義感讓她為李明露不值!
她喜歡她,不希望她被傷害!
「傷害?」不明白地問著,更不了解徐薇的用意。
「你什麼都不知道!」徐薇皺眉頭,扼腕地說。
「我該知道什麼?」她問,一陣夏日的熱風吹過來,撲面竟然有些刺痛。
「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難怪你根本就不理會我的警告。」徐薇若有所悟地自語。
李明露不確定地望著對方,感覺在陽光下站久了讓人暈眩。
「你根本就不知道江大哥和表哥打賭的事。」徐薇說。
「打賭?」
心不在焉地問,抬頭直視刺眼的陽光,原想探測它的強度,反而險些被灼傷。
刺痛的雙眼反射性地閉起,一瞬間,熟悉又教人不舒服的腥紅立刻充斥眼簾……
「我警告過你了,為什麼不離表哥遠一點?他不會對你真心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江大哥和表哥他們打賭的內容!」
「什麼…內容?」
困難地睜開眼,視線回到徐薇臉上,經過剛才短暫的景眩感,站在自己面前的徐薇顯得有些模糊。
「珍妮說他們打賭的對象是你!」一陣沉默後,徐薇突然說出口。
起初李明露听不懂,茫然地回望她。
徐薇對她無動于衷的態度顯得有些氣極敗壞,她提高聲音開始往下說︰「珍妮說表哥和江大哥打賭,一個月內要追到你,賭注是一瓶酒!最過分的是他們打這個賭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是一場游戲!」
「這件事是你受傷那天晚上表哥親口跟珍妮說的,後來珍妮去跟江大哥求證,江大哥並沒有否認!要不然以珍妮的脾氣怎麼可能罷休……」
徐薇還在繼續說話,李明露已經呆住。
她望住徐薇,眼神卻失去焦距,意識好像一霎間被震離,飄得老遠……
「不可能……騙人、一定是騙人的……」她喃喃地說。
所有疼痛突然封閉起來,只記得一直重復「騙人」兩個字。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問表哥。」徐薇沒有察覺她的異樣,接著說︰「珍妮跟表哥不是一般的男女朋友關系,珍妮是表哥的未婚妻,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追到台灣來。以前我就一直試著警告你,可是你。
徐薇的話說到一半,李明露突然轉身往大廈里走。
「你要去哪里?」徐薇追上來,看到李明露蒼白的臉,猛然醒悟自己剛才大激動,本來想好好說的話
這時她才擔心自己是不是說得太直接了!
李明露沒回答她,只是搭上電梯。
徐薇沉默下來跟在她身邊,已經猜到她是要去找表哥。
到了頂樓,電梯門打開,兩個人走進屋內,房門沒關上,隱隱約約听到從房間傳來的聲音……
「你打算把明露妹妹怎麼辦?」江介不太正經地笑問。
李明露停在房門口,身體僵住。
徐薇擔心地望著她,卻沒有開門阻止兩個男人的對話。
反正李明露已經知道了,既然要受傷,那就一次傷個夠,未來還有復原的機會,免得再受二度傷害!
遲浩看了江介一眼。「你說怎麼辦?」不怎麼當一回事地回答。
江介挑起眉。「你都把人家小妹妹帶回家來住了,難道不打算負責?」
遲浩哼笑一聲。「阿介,你是來看熱鬧的吧?」拿起酒杯,他仰頭喝了一口。
「別避重就輕,浩。」江介撇起嘴,定定地盯住遲浩問。
遲浩別開臉,避開江介的眼神。「要怎麼樣?不過是一個賭注!」
不過是一個賭注……
听到遲浩親口說出來,什麼話都不需要再問了。
李明露僵硬地轉過身,走進電梯里……
徐薇沒有阻止她,反而開門走進房里。
「你們太過分了!」她指責房間里的兩個男人。
「小薇?你來這里做什麼?」遲浩眯起眼質問,突然想起什麼,他問徐薇︰「對了,剛才你上來的時間有沒有看到——」
他本來想問李明露和那只笨貓,徐薇卻打斷他的話。「為什麼要開這種玩笑,現在她知道了,這樣傷人好玩嗎?」
「小薇,你說誰知道了?」江介問。
「還有誰?除了被你們開玩笑的對象!」
「她怎麼知道的?」江介皺眉。
「她親耳听到,表哥剛才說不過是一個賭注!」
遲浩僵住,臉色變得很難看,沒留意到江介看他的眼神……
離開公寓,李明露手上只提著「巴比」,連衣袋都沒拿。
漫無目的、茫無頭緒地在街上走著,她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最後不知不覺回到租賃的小房間門口,縮在陰暗的牆角……
蹲在門邊抱著膝蓋,身體蜷縮成一團,仍然不斷感到寒冷。臉頰上冰涼的感覺,和膝上一大攤冷冷的濕意……原來是淚水不自覺地爬了滿腮……
心……還會痛嗎?還會痛嗎……
為什麼…為什麼還是好痛。好痛…如果一顆已經支離破碎的心還叫心的話…
「你還沒走啊?真是太好了!有一封你的掛號信剛寄到,我還在擔心你已經走了!」
房東的聲音乍現在上方,茫茫然地抬起頭,意識好像封閉起來,這世界和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感覺竟然不像真實的。
「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除了來收房租外,從來不曾交談,甚至不曾打過招呼的房東俯,關心地皺起眉頭。「耶?你在哭啊……」
一個陌生人……原來連一個陌生人都會關心自己!
突然地,她的淚水決了堤。空虛的孤獨感洶涌地襲來,李明露像孤兒一樣地蜷在牆角進,放聲大哭。
幣號信是出版社寄過來的,李明露的稿子被錄取了,拿到生平第一筆告自己賺來的錢,她心中也有了決定。
離開的念頭一起,就像得到解月兌,她決定徹底消失。
之前搬離吳家時,在林秋妹的縱恿、吵鬧、軟硬兼施下,吳志祥受不了,已經把李明露的戶口遷出,現在只要他們再簽下休學同意書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