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玫瑰 第17頁

「‘巴比’年紀大了,脾氣又不好,醫生建議我們將它寄宿在動物醫院。」平靜的神情,終于因為他的話皺眉頭。

他撇起嘴。「下午我看到許振昌開車送你們回來,你跟他走得很近?」

「不干你的事吧?」她冷淡地回答。

「是不干我的事,我只不過替小慈的父親問問!」他仰著臉眯眼看她,再度挑釁。

「那更是不干你的事。」她聲音更冷,卻對著他微笑。

「嘖嘖!」他從鼻孔里發出嗤聲。「男人一不在身邊就爬牆,可見那孩子的父親對你而言不夠重要,當年我認識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她眯起眼,笑容凍結在嘴角。

他夸張地挑起眉。「是什麼力量,讓你變成這麼不道德的女人?」故做訝異地問。

「我不知道你也講道德?」她忽然由衷發笑,眼底充滿調侃。

遲浩忽然沉默,定定地盯住她。「什麼意思?」

她止不住笑,只覺得更諷刺。「你有道德嗎?十年前沒有,現在培養恐怕太遲了!」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你真的很恨我!」終于下了結論。

「恨你?不,我說過了不恨你!」好不容易止住發笑的沖動,她輕佻地說︰「一個有了妻子的男人,卻丟下妻子不管,莫名其妙跑來關心另一個女人出不出牆……身為名人的你,不怕惹來閑言閑語?」

「有閑言閑語的話,你也是當事者,除非你想出名!」

「仰仗你的臭名?謝了,不必!」說完話,她轉身就走。

這幾年他的花邊新聞沒斷過,所謂的「遲太太」,恐怕也是一個傷心人!

遲浩迅速抓住她手腕。「現在旗鼓相當了,是嗎?」他扯開嘴角,笑容卻很僵硬。

「旗鼓相當?」一絲笑容始終掛在她嘴邊。「是指哪一樣?玩火?還是打賭?比起你來,我還差得遠了!」她甩開他的手。

「你永遠忘不了打賭的事。」他盯著她,眸光突然深沉起來,若有所思。

「打賭?」她伸手,撩開頭發。「有什麼大不了的?有誰會一輩子記得一件沒意義的事?說得真好……只不過是一場賭注!」

笑著丟下話,她轉身上樓。

他站在樓梯口,瞪著她的背影。

「浩……那是誰?」張潔走過來輕聲問丈夫。

「沒事。」他轉身往餐廳走。

皺緊的眉頭不曾松開,遲浩的臉色極為難看。

回到台灣後李明露似乎變得特別忙,晚上十點小慈已經上床睡覺,房間的電話卻響起來。

「喂?請問找哪位?」

不想小慈被吵醒,電話響不到一聲她已經接起。

「李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陌生女人的聲音。

「你是——」

「敝姓張,單名一個字。我是遲浩的妻子。」簡潔有力的自我介紹。頭餃是「G.M」集團總裁的妻子。

「你我並不相識。」她話說得直接,不管張潔的目的為何,單純地只想推卻掉陌生人的騷擾。

「我想和你聊聊——」

「現在很晚了,不太方便。」她直接拒絕。

「李小姐,我會給你一筆錢。」張潔忽然說。

李明露以為自己听錯,在電話這頭愣了半晌。

「你放心,錢的數目不會太少。」對方的沉默,讓張潔誤以為李明露等著她開口表態。

「錢?」一種可笑又傷感的情緒忽然在她心底發酵。「四年的婚姻生活,面對丈夫的不忠,你一直是以這種方式來擺手另一個女人的?」她尖銳地反問張潔。

一個女人的不幸起因于對男人的縱容!十年前她已深深覺悟了這點。

「李小姐,我有我的苦衷。」過了半晌,張潔落寞地回答。

張潔無奈的聲調勾起她的悲憫。

「我跟你丈夫沒有任何關系,你不必花錢收買我,信不信由你。」說完話就掛上電話。

沿著牆面滑下,慢慢癱瘓在電話機旁,臉埋在兩膝,兩手壓著發痛的心口,久久、久久……就維持著這個姿勢。

「張潔打過電話給你?」

李明露閉著眼楮在酒店的目光室曬太陽,遲浩忽然走過來問。

睜開眼,一瞬間刺眼的陽光啄痛了眼楮。迅速閉起眼再睜開,終于適應了目光的強度。

「你的紀錄大惡劣,身為你的妻子,給錢是另一種無奈!」從躺椅上站起,她邊走邊說。

小慈在房里午睡,日光室里空無一人,難得悠閑的午後,又讓他破壞。

「張潔要給你錢?」他眯起眼,眼光冷下來。

「除了錢,難道你還給了她什麼她只能利用金錢買回她的婚姻。」她冷淡地回視他。」他忽然笑出來。「別這麼憤世嫉俗的模樣!以前你的冷靜到哪里去?」

「有一句台灣話叫‘軟土深掘’,冷靜是用在講理的人身上!」她回敬他。

他仰頭,吐出一口氣,經過這幾回交鋒,已經不再為她的憐牙俐齒驚訝。

「我跟張潔從來沒有結婚。」他忽然說出驚人的內幕。

「這種謊言只適合騙十一七歲的我。」她百分之百不相信。

全球大報都刊登了結婚消息,兩大集團合婚,不會是兒戲。

「純粹是利益聯姻,‘張氏’集團有我們要的東西。」他簡單解釋。

這其中有另一個理由、更深沉的理由,他卻沒有說明……

「是啊,我忘了,你喜歡下注,怎麼可能有真感情!」她譏刺地說。

「利益聯姻」四個字讓他反感。‘

十年前、十年後玩同一種把戲,不同只在換了另一個花樣。

遲浩發出一聲無奈的嗤笑。「隨便你怎麼說!總之,我跟張潔結婚前已經先簽了離婚證書,我們之間並沒有實質的婚姻關系,更沒有義務。」

他三言兩語簡單解釋完和張潔的關系,過分冷靜的語調听起來顯得有點無情。

「結婚前就離了婚?大概只有有錢人想得出來這種把戲!」她伸手撩開長發,語氣輕佻地問他︰「游戲規則又是你訂的吧?我懷疑張潔怎麼會肯!」嗤笑著,略帶不可置信他疑問。

「張氏集團經營不善,張潔來求我幫她。她有求于我,自然會同意我開出的條件!」他不否認游戲規則確實由他來訂。

「實力雄厚的‘G.M’和‘張氏’兩家聯姻,‘G.M’不負責任何‘張氏’的債務,卻能穩定‘張氏’股東以及債權人的心。」遲浩往下說。

她伸手,撩了撩了長發。

他注意到她這個小動作,從第一回在樓梯再見面那一次開始,這幾天來他看了很多次。

「這是你的私事,你不必告訴我。」她退了兩步,一轉冷淡地說。

他的目光從她原本已經很整齊的長發移到她臉上。「經過四年,張氏的財務狀況已經穩定,近期內我會宣布和張潔離婚的消息——」

「我說了,這是你的私事,我沒興趣知道。」

她想走出日光室,他卻擋在門口,甚至關上門。

「你還沒告訴我,有關小慈父親的事!」他問。

「那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回答你吧?」

「我的私事換你的私事,很公平!」

「公平?」她像是听見笑話。「這句話會從你目中說出來,真是不可思議!」

遲浩僵住,表情有點不自在。

一直以來都是她處于被動劣勢,主動反擊,他臉上的難堪卻成了一種諷刺——

那意味著他確實心虛,確實有心傷過自己!

「那間大屋還留著吧?」她突然主動問起來。

「嗯?」

「大屋還留著嗎?那片玫瑰園呢?」

遲浩盯住她,半晌才回答︰「還留著。」

「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什麼?」

「為什麼我是屬于夜晚的?」她問,語調听起來像是隨口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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