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制靈魂 第28頁

「該死!」屠軍猛力一拳擊向牆壁,期望的疼痛可以讓他忽略心中的痛苦。破皮淤紫的指關節緩緩滲出鮮紅的血液,卻平復不了心底那種被掏空的難受感。

他蜷縮著身體,將頭埋進雙肘間。

別走,丫頭!別離開我,真正一無所有的人是我。他心底無聲的嘶喊著。丫頭,給我溫暖,別不愛我,求你!

你憑什麼要求?腦中一個聲音冷冷提醒他。

你值得她的愛嗎?她把一切都給了你,你卻是怎麼回報她的?你忘了芙蓉,也傷了自己最愛的她!

這叫罪有應得。屠軍愴然狂笑,負心的人理應一輩子獨自品嘗寂寞。

☆☆☆

羽容一直在等屠軍的解釋,不管是真話也好,謊言也罷,只要他願意解釋,她都相信。但電話始終不曾響起,也不曾收到來自他的只字片語,她不得不放棄了。

「小容,別擔心,我一定會讓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段譽擎輕拍女兒的薄肩,試圖給她支持下去的力量。

但你能讓他別簽名嗎?羽容苦澀的在心中問著父親。

雖然她親眼看見屠軍和艾咪幾乎全果的躺在床上,她還是想相信他並沒有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她還是拚命替他找借口,她還是不想離開他。即使這麼多的痛已經傷她傷得太重。

羽容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下電鈴。

餅了許久,才听見屋內沉重的腳步聲緩慢的移向門口。

屠軍並沒有請佣人的習慣,所以羽容早已預料到來開門的人是屠軍,但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她仍是嚇了一跳。以往總是意氣風發的他憔悴了不少,凹陷的眼窩、瘦削的面頰,讓她心疼不已。

她心疼的手才想撫上他的臉,立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制止。「小容,別心軟。」

屠軍扯出一絲笑容,虛弱得失去了往常的熱度與威脅性。他往門邊一靠,招呼道︰「進來吧!」

段譽擎防備地盯著他,小心不讓女兒和他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他太了解屠軍的魅力了,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讓羽容放棄和他離婚的念頭。

「喝點什麼嗎?」

「不用麻煩了,事情一辦完我們馬上就走。」段譽擎拿出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擺在屠軍面前,「你不用擔心我們會獅子大開口。小容說不要你的半毛錢,我們只要你在上面簽名就好了。」

屠軍拿起離婚協議書,但眼神卻膠著在羽容臉上,想牢記她的容貌,以便在未來的幾十年歲月里反覆想起。

別簽名!版訴我那天只是個意外,告訴我你心里其實有我的存在。羽容凝望著他的眼,企圖將心里的想法傳達給他。

然而,若他確實接收到她的訊息,他也沒做出任何表示。

屠軍收回視線,接過段譽擎遞來的鋼筆,低頭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為什麼不向我解釋?你明明看得懂我眼里的期盼。說呀!為何你什麼都不說?羽容在心底狂喊。

「總算結來了。」段譽擎看著屠軍簽下最後一個字,連忙將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中的一份收進子提包,不讓他有反悔的機會。

「結束了……」她短暫的婚姻終于畫下句點了。羽容垂下頭,不敢讓父親看見她眼底赤果果的傷痛與不舍。

屠軍始終沒有開口,平靜的眼神看不出究竟是傷痛還是解月兌。他送羽容和段譽擎到門口,直到兩人漸漸走遠,才輕聲低喃著︰「保重,我摯愛的丫頭。」

☆☆☆

桃園中正機場

「羽容,其實你不一定要離開台灣啊!台灣這麼大,要躲開屠軍並不困難。」古莎莎不舍的拉住她的手。

「小莎,別這樣,你會讓我舍不得走的。」

「舍不得走就別走嘛!我會保護你不受屠軍的騷擾,你不用怕他。」

那誰來保護屠軍不受她騷擾?羽容苦笑地想。她確信屠軍絕不會假藉任何名義來騷擾她,他甚至連句解釋都不肯對她說,怎麼可能在兩人離婚後才來與她糾纏不清。

決定和父親一起到溫哥華定居的原因其實不是為了躲他,而是因為她怕自己還不肯放棄,會做出令每個人都尷尬的蠢事。

加拿大到台灣夠遠了。就算她一時沖動,從加拿大跳上飛往台灣的班機,十幾個小時的航程也足夠讓她清醒的想清楚,他們緣分已盡。

「小容,時間快到了,我們該去候機室了。」段譽擎提醒女兒時候不早了。

「小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放暑假時記得來溫哥華看我。」

「到的時候記得寫信回來。」古莎莎依依不舍的放開羽容的手。

「我會記得的。」羽容往後退了幾步,又猛然一個箭步向前,用力抱了好友一下。

豆大的淚珠從古莎莎眼中滑落,「如果我沒有拉你去參加那場選拔會……」

羽容掏出手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搖搖頭,「小莎,別這麼說,我到現在還是不後悔遇見過他。」她松開子,彎腰拿起地上的行李,走向出境處。「我真的得走了,小莎,再見。」

「羽容!」古莎莎喚住她,用力揮著手,「我們暑假見。」

羽容回過頭也朝她用力揮子,但目光仍不自覺地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終究沒有來送她,她不該奢望的。

「小姐,你的護照可以拿回去了。」聞言,羽容連忙回過神,拿回自己的護照和機票,同海關人員道了聲「謝謝」。

他不會來了。她低著頭跟上父親的腳步,沒發現身後不遠處有個身影緊緊跟隨著她。

「小容,別再想他了,就當是作了一場夢。」段譽擎開口對女兒勸道。

「我知道。」羽容微偏過頭應道。突然眼角余光仿佛瞄到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她慌忙回頭卻又沒有看見。

錯覺吧!她暗笑自己的痴傻。

「飛往溫哥華的班機即將起飛,請還沒登機的旅客盡快登機。」

偌大的候機室在最後一次廣播完只剩下空蕩蕩的座位,僅剩的一名乘客似乎沒有登機的打算,依舊坐在座位上。

「先生,飛機要起飛了,你不快點會趕不上喔!」空中小姐好心的提醒那位乘客。

「我到這里就夠了。」屠軍站起身,將手中的機票放進口袋,走出候機室。他也只能陪她到這里,沒有資格要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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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兩年後

「黑衣哲學持續發熱,明年時尚潮流仍以黑色為主。」苻天沼嘲弄的朗讀著時尚雜志的封面標題,隨後將那本印刷精美的雜志往左側的垃圾桶一扔,擦板得分。

端坐在他對面辦公桌前的屠軍,對他的舉動只是一挑濃眉,「天沼,它惹到你了嗎?」

「沒有。」苻天沼優閑地靠向沙發,語氣輕松而愉快,完全沒有兩年前的嚴肅、不苟言笑。反觀屠軍卻像和他調了個性一樣,兩年來沒看他笑過,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那本雜志沒惹到我,不過你惹到我了。」他看著又提起黑筆替設計稿上色的屠軍,不禁搖頭,「軍,你不可能賣一輩子的黑衣黑褲。時裝界再怎麼盲目崇拜你設計的衣服,也不可能一輩子流行黑色,再這麼下去會出問題的。」

「問題?頂多是屠軍這個招牌垮台,改變不了什麼的。」

「軍,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像具行尸走肉。」屠軍不在乎的態度幾乎激怒了苻天沼,「你忘了你當初的抱負了嗎?難道你要看著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事業毀于一旦?」

「事業?」屠軍擱下畫筆,目光遙遠而茫然,似乎在思考著這兩個字的定義,「天沼,這兩個字代表什麼嗎?我現在如果多賺一億可以讓芙蓉活過來嗎?屠軍服飾集團如果再成長兩倍可以讓丫頭回到我身邊嗎?再並吞十家梁若芸的服飾集團可以抹去我用換取發表會的過去嗎?不,什麼都改變不了。告訴我,我還需要在乎什麼?屠軍這塊招牌要垮就垮吧!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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