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戲竹馬 第16頁

「如果不呢?」耿煌煜問道。

青梅淒然一笑,「菩提樹,一盞燈,青絲落盡,喃喃梵語度終生。」哀傷得教人心都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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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文雖然沒有時時刻刻在青梅身後苦追,不過他可是分分秒秒惦著要贖罪,基本上,他將這種心態解釋為怕被家人叨念,耳根子不得清靜,但是究竟是不是這回事?只有天知道了。

其實說穿了道歉只不過就是‘對不起’三個字,實在沒什麼了不起;可是當你要道歉,人家卻不見得要听,你總不能拿著擴音器在她耳畔吼道︰「對不起!」就算道完歉了。

所以挑選適合的場所、掌握絕佳的時機,才能將這門藝術發揮到最高境界,只是說是容易,但是做起來……唉,難!

要把青梅哄到肯安安靜靜听他解釋,實在是一條艱辛而漫長的路途,尤其是在打開門後,看見她和耿煌煜有說有笑、卿卿我我,還要強抑怒火裝出很有風度的樣子,更是嘔死他了。

「唉喲──」耿煌煜一見了羿文立刻提高八度音,用三姑六婆道人長短的口吻調侃道︰「放情是柏大副總裁來巡視了,左妹妹,這下子我們互通款曲正巧被逮個正著,不知會不會拆散我們這對辦公室鴛鴦?啊!靶嘆蒼天捉弄我們這對有情人,我死不足惜,只恐……」他困一眼瞼比包公還黑的羿文,又淒淒慘慘地說道︰「左妹妹珠胎暗結,留下你孤兒寡母,我于黃泉下如何能心安!」

「瞎扯!」青梅一拳捶在耿煌煜頭上,痛得他齜牙咧嘴,但為了讓羿文發火,她又連忙輕撫著他的頭,嗲道︰「耿哥哥,對不起啦!痛不痛?」

羿文寒著一張臉,目光忍不住飄向青梅平坦的小骯。

青梅看他沒啥反應就已經很懊惱了,他竟然還懷疑她的人格,把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啦!」

「你看哪里!」青梅怒視羿文,眼中熾熱的怒火其實是脆弱的掩飾,他抓起皮包,頭一扭就往門外走去。

「左妹妹,你要去哪兒?」耿煌煜連忙追上去問。

「廁所!你有沒有興趣?」青梅火藥味十足地回頭吼在場的兩位男士。

冷靜!發潑只會讓你顯得很沒氣質!她嘗試著控制自己的脾氣,但羿文那一臉仿佛看鬧劇的冷漠表情令她沮喪得想哭,為了不讓淚決堤,她必須吼出心中的苦澀。

青梅猛力甩上工作室的門,已不敢奢想羿文會追出來。

「哇!左妹妹可其悍,不過這樣才夠味,不是嗎?」耿煌煜流里流氣地對羿文說。

條地,一個如豹般敏銳的身影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欺身壓住他。

羿又冷冽的眸子閃著肅殺之氣,而聲音一如他的表情般冷且狠,「我警告你,不準再踫‘我的’青梅,不然後果自行負責。」

「嘿!兄弟,放輕松嘛!我只是說說而已。」

「我卻不是說說就算!」羿文松開他的領子,走出工作室。

「青梅,為了幫你我連老朋友都得罪了,你可別讓我的苦心付諸流水啊!」耿煌煜對著羿文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

青梅一踏出洗手間就見羿文在走廊上等她,她迅速別開臉,快步走下樓梯。

紅腫的雙眼毫不留情地對外宣布她剛才著實痛哭了一場,她還是很愛哭的,只是早已習慣不在外表露自己的悲傷,如果沒有羿文的安慰,淚水只不過是淚腺分泌的透明液體;但她的心已不再滿足于那一方小小的手帕,她要的更多,她要他的擁抱,她要他的承諾,她要的在此時此刻他全部不能給她,那讓他看見自己的淚又如何,還是只是哄哄她、拍拍她,草莓印花的手帕升格為雪白的絲帕。

「青梅,我有話要跟你說。」羿文跟著走了下去。

「我不想听。」

「別任性,你听我解釋。」

任性!原來這就是他對她的感覺,一個任性驕縱的富家女!青梅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青梅,昨天晚上我……」羿文見她停下腳步,以為她終于願意听他解釋了。

她不想听!此時他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她脆弱的心所能承受的,青梅又開始走下樓。

「喔,該死……青梅,我們能不能停止這種你走我追的游戲,你不厭煩嗎?」

羿文停下腳步,期待她也會很理性地停下來,兩個人好好談一下。

「沒人強迫你一定得參加。」青梅的聲音淡淡地傳來,腳下的速度不變。

「青梅──」他朝她喊道,猶豫著該不該再追過去,但電子行事歷的鬧鈐裝置又一再提醒他開會時間到了。

羿文低咒了聲,按掉電子行事歷的鬧鈐。

「青梅,我們回去再談。」

三天!她苦追了二十一年,他卻只肯追她三天,青梅沒回頭只是任自己不斷地走,何時走出旌亞企業大樓她亦無所覺,直到面前一輛鮮紅的法拉利跑車朝她按了三、四次喇叭,她才稍微有點知覺。

「對不起。」她垂著頭道了聲歉,靠向路旁走去。

「嘿,漂亮小姐,誰欺負你啦?」車內傳來清亮的男中音。

這聲音!青梅猛然抬起頭,望進車內灰發的男子,「聖……」

「不準叫爺爺,白頭發都給你喊出好幾根了。」聖喬治打趣地說道,開了車門,「小妞,上車聊聊。」

「唉呀呀,小妞,怎麼你一雙眼腫得跟兔子一樣,誰把你氣哭的?‘耿哥哥’我替你報仇。」聖喬治說話的口吻與耿煌煜如出一轍。

青梅終于綻出一抹淺笑,但看來還是有些有氣無力。

「是不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聖喬治揣測道,表情似乎有點期待。

「不是,他很好。」

「很好就是不好,你對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青梅很抱歉地搖搖頭。

聖喬治很失望地嘆了口氣,「為了沈旌亞的外孫?」

她捉了捉唇,答案已經寫在臉上。

「罷了,反正那老家伙總是贏,好女人全被那家子包下來了。」聖喬治說得有點不甘願。

「或許這一次你們會平手。」青梅看向旌亞企業大樓的三面立體雕塑,「我大概得找個尼姑庵或是修女院去出家了。」

「咦,你是誰?我怎麼不認識你?我認識的約瑟芬可不會這麼容易妥協,我認識的約瑟芬會把喜歡的男人打昏拖回山洞里,可不像只縮頭烏龜還沒正式開戰就先舉白旗。」聖喬治雙手抱胸,睿智的眼神定定地看著青梅。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一直以為自己夠堅強,可是……」

「喔,既然你自己也不確定,那也不用勉強。」聖喬治有些邪氣地笑笑,「既然你不喜歡我兒子,那我如何?我很有錢喔!而且再活也沒多久了,我一死,整個集團都歸你,你可以花錢養幾個小白臉,買艘游艇。對了,你喜歡我送的花嗎?你如果嫁我,我還可以幫你建個玻璃花房。」

青梅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即使她擁有了全世界,卻放棄自己真正愛的人,那生命不過是一片空白。

「謝謝你。」

「謝什麼?小妞,你說現在咱們倆去哪兒約會?」聖喬洽還是一副老不修的輕浮樣。

「白荷山莊。」青梅淡道。

「去陽明山上賞花啊?我這把老骨頭還禁得起,好,就去那兒。」

☆☆☆

鮮紅的法拉利跑車停在白荷山莊大門口。

「聖喬治爺爺,您不想進去看看白荷女乃女乃嗎?」青梅低頭對車內的聖喬治說。

「不了,白荷雖然是我第一個深愛的女人,但是伊莎貝拉卻是我一輩子的真愛。夠了,我這一輩子有她就夠了。」聖喬治臉上寫滿對亡妻的愛戀,「不過,我還是會來拜訪他們,教沈旌亞注意一點,他要是膽敢虧待白荷,我可不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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