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對你?」藍印愣愣接腔問,還在為她突然的轉變而驚詫不已。
「他居然把我帶去蛇谷,顧名思義蛇谷里布滿了無數條丑陋惡心的蛇,然後他對我說,若我想嫁給他,只要在那可怕的蛇谷里待上三日三夜,然後再把蛇王抓給他,他就答應娶我為妻。」想起幼時的事,朱菱心一臉忿怒。
「啊,他怎麼能這麼做,那後來呢?」
「我嚇得大哭呀,抵死不進蛇谷,從那次以後,我每次看見他的臉就想吐。」所以後來爹跟姨娘為他們兩人定下的婚約,就在她的哭鬧下取消了。
听她提及往事,皇甫燁臉上半絲愧色都沒有,「你老實說,為何會突然跑來鳳翔堡?」
朱菱心笑得一臉無邪地道︰「我前幾日無意中遇到了楊望和方眉,從他們那里听說了你跟新嫂子之間發生的事,所以就特地過來探望你們,順便幫你們一把,好化解你們的心結。」
皇甫燁擰了擰她的臉頰,嗤笑道︰「什麼化解心結?我看你這丫頭分明是存心來搗亂,想趁機報復我,對吧?」
朱菱心笑眯了眼,親密地拉起藍印的手說︰「嫂子,日前言語上多有得罪之處,請見諒,我若不做得逼真一點,你也不會緊張師兄對不對?」
听她這麼說,藍印頰畔羞怯地浮上兩朵紅雲。
朱菱心長吁短嘆地接著說︰「不過呀,我還真同情嫂子,你竟倒霉的遇上師兄,師兄這人性格陰晴不定,又冷血絕情,以後你可有苦頭吃了。不過沒關系,若是日後你受不了她,想休離他,盡避捎信來告訴我,我一定幫你逃離師兄的魔掌。」
「你這丫頭少在這里給我興風作浪。」她的後領被皇甫燁揪起,將她遠遠的扯離愛妻身邊,免得她帶壞藍印。
朱菱心呲牙咧嘴地嗔道︰「你抱得美人歸,就想將我這個紅娘給甩過牆啊?!」
「什麼紅娘,我跟印兒已經成了親,你想當紅娘找別人去吧。」
把她攆出去後,皇甫燁關上房門,不讓這丫頭再來礙事。
書房里,兩人相對含情脈脈,眼底都有著說不出的深情。
尾聲
晴光燦爛,雲霧山上繁花似錦,綠草如茵。
陡坡邊,一道輕柔的嗓音催促著——
「跳。」
「我不敢。」清脆的嗓音畏怯地道。
「有我在你身邊,沒什麼好怕的,快跳。」
「不要,下面好高。」
「就是要高才飄得起來,快點跳。」
「可、可是……啊啊啊——」驚呼聲在被無預警地一把推向谷底時,從喉中驚恐地涌出。
皇甫燁的耳膜被她的驚叫聲給震得隱隱作疼,但他神色里卻沒有一絲不耐,反而充滿著憐愛,捺著性子哄她,「印兒,你瞧,我們飛在空中了,沒什麼好可怕的,快睜開眼楮,瞧瞧底下的風景。」
發覺身子浮了起來,藍印這才緩緩張眸,瞧去一眼,接著不滿地側首朝身邊的人嬌嗔著。
「你怎麼可以推我下來,你可不要忘了,我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她不是擔心自個的安危,而是他們現在同系一命,若她有個萬一,他也無法獨活的。
「我當然知道,不過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信不過我嗎?」看她嚇得臉色發白,皇甫燁有些心疼,不過一點都不後悔推她下來,他早就想試試與她一起翱翔在這片藍天下,嘗嘗比翼雙飛的滋味。
為了制作這只能夠支撐起兩人重量的紙鳶,他花了不少心力,將布浸染了一種特殊油料,不僅能防風還能擋雨,研制了幾個月的時日,才大功告成,能像現在這樣,與她一起並肩飛翔在這片碧藍的晴空里。
「我當然信得過你,可是你再這樣嚇我,我遲早有一天會被你給活活嚇死。」藍印埋怨道,對于他老愛出其不意之舉,有些承受不住。
趁她叨念時,他啄吻了她粉唇一口,他沒有如她一樣將身子綁在紙鳶上,而是雙手握在特制的握桿上,藉著風勢操縱著紙鳶的方向,唇邊噙著抹寵溺的笑討好道︰「好,下次我要推你下來前,定先知會娘子一聲。」見她臉上恢復了血色,看似已適應了,他柔聲問︰「這會兒還會怕嗎?」
她輕搖螓首,「嗯,不怕了。」隨著清風飄蕩在空中,這次有他相伴在身旁,她已不再像第一次綁在紙鳶上那麼驚駭了,劇跳的心口漸漸平穩下來,她開始有閑情仔細俯瞰底下的景致。
山谷里遍植著蓊郁青翠的林木,底下有條小溪蜿蜒流過,遠方是一片蒼翠的竹林,天空里有鳥兒逍遙地展翅飛舞,還有兩只鷹在空中盤旋。
她狐疑地指著那兩只朝他們愈飛愈近的鷹,「燁,你瞧那兩只鷹過來了,它們想做什麼?」見它們來勢洶洶的模樣,讓她有種不妙的感覺。
「它們是來驅趕我們的。」皇甫燁瞥去一眼,凝聚掌力,準備在這兩頭鷹朝他們攻擊前出手擊殺它們。
見他眼露殺意,藍印連忙出聲阻止,「不要殺它們。」
「咱們侵入它們的地盤,它們待會一過來,就會立時朝我們發動攻擊,若被他們啄破紙鳶,後果不堪設想。」皇甫燁耐心的解釋。
不想見他殺生,藍印勸道︰「我瞧它們似乎是夫妻,不要傷害它們好不好?既然是我們闖入它們的地盤,那我們離開這里就是了。」見那兩頭鷹形影不離,顯然是一對兒的,她委實不願它們其中一只有任何損傷,令另一只形單影只,留下的那只會很可憐的。
她胸口忽的一熱,很慶幸今後她與皇甫燁將同生共死,若有萬一,他們誰也不會被孤單地留下。
「好吧,我找個地方降落。」皇甫燁答應了。
若是昔日,他一定一舉擊斃這兩頭妨礙他的鷹,然而現下,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不會讓她失望。
不久,落地後,皇甫燁甫解開藍印身上的繩索,她便一把抱住他的腰深情款款地說︰「燁,我們死後同葬一穴好不好?」
「好。」擁著她,皇甫燁動容地輕應。能與她生同衾、死同穴,今生便願足矣。
幽渺的黃泉路上,皇甫燁撩起衣袖,指著臂上那枚淡粉色的梅形印記,再次殷殷叮嚀——
「歐陽炘告訴我,施用血咒的兩人,即使轉世之後,手上的這枚印記還會留存在身上達七世之久,所以你要牢牢記住我們手臂上的這枚印記,來生,我們便以此為憑相認。」
「嗯,我會牢牢記住,絕不會忘記。」藍印慎重地頜首。
他之前已從皇甫燁那得知,她手臂上突然出現的梅花印記是因施了血咒之果,這枚印記不但是他們愛情的見證,也在兩人之間產生了神秘的連結,當他們思念著彼此時,印記就會發熱發燙。
今生夫妻之緣雖已盡,但來世她還要再嫁給他為妻。
片刻後,兩人被黑白無常領來閻王殿前。
斑坐堂上,一名威儀莊嚴的男子用力一拍驚堂木,喝問︰「堂下所立何魂?黑白無常速速呈報。」
「回稟閻王,屬下拘來之魂魄,乃開封人士皇甫燁夫婦,他倆卒于三月初十子時一刻。」
聞言,判官立刻翻開功德簿,念誦出兩人一生的功過。
「皇甫燁之妻藍氏,生前為人忠心耿耿,心地善良,婚後勸夫行善無數,來世投生富貴人家,享盡榮華富貴。」
听完判官的話,閻王立刻降旨,「鬼差,帶她至轉輪盤前等候投生,下一個。」
判官再翻閱功德簿,將里頭所載功過一一頌出。
「皇甫燁前半生造了不少殺孽,又以逆天而行的血咒強將絕命之妻救活,觸犯天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