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之後,桑史皓突地從車上搬下一輛輪椅。
「你這是要干麼?」林子桃很不解。
「麻煩你推去給心嵐。」
「推這去給心嵐?為什麼?」她一時沒想到拄著杖拐的好友要逛遍這片佔地甚廣的農場會十分辛苦,微愣了下才想通,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細心,連這個都替心嵐設想到了。
桑史皓只是淡淡開口。「我擔心她的腳會受不了。」
注視著他,林子桃意有所指。「唉,看樣子你還是很關心她嘛,那干麼不去把她追回來?」
「我跟她不可能了。」他搖頭,面無表情的回答。
「你根本是……」及時打住差點要月兌口而出的話,林子桃聳聳肩,「算了,隨便你。」她推著輪椅走到好友身邊,笑嘻嘻的比了個請的手勢,「魯心嵐小姐,請上座。」
「這是干麼?」魯心嵐愕然的看著好友不知打哪推來的輪椅。
林子桃眼神飄向後面的桑史皓,促狹地眨眨眼。「有人擔心你在這麼大的農場里走得腳酸,所以特地帶來給你的。不要辜負人家一片心意,快點坐上來吧,我推你。」
順著桃桃的目光瞥去,她迎上桑史皓投來的目光,一瞬,他便別開了眼。
湯宗翔也附和道︰「桃桃說得沒錯,坐在輪椅上,你的腳負擔會比較會輕,這點我倒是沒想到,真多虧他這麼有心。」
望著輪椅,魯心嵐微笑著坐了上去。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這點,他卻替她考慮到了,他還是以前那個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桑史皓。
兩個男人先到農場的服務中心辦Checkin,拿了房間鑰匙,再到房間把行李放下。
而林子桃則推著魯心嵐帶棒棒先在附近閑晃,附身在棒棒身上的小梵一來到農場,便興奮的帶著棒棒四處亂竄。
「心嵐,你打算什麼時候才告訴他,你已經知道那件事了?」
「看情況再說,等我跟湯大哥感情更‘穩定’一點。」
「等你跟他的感情更穩定一點?唉,你不會是玩真的吧?」听到她的話,林子桃瞠大眼。
「桃桃,你忘了,我跟他已經在‘交往’了不是嗎?」她回頭朝好友眨眨眼。
林子桃立即會意的點頭,「嗅,對,沒錯,你們是在交往了。欸,他們過來了。」
待兩人走近,她很自動的將推輪椅的事交給湯宗翔,接著拉過桑史皓說︰「我們兩個到那邊去看看吧,別當電燈泡了。」說完悄悄朝好友使了個眼神,便和桑史皓走向另一邊用白色鵝卵石鋪成的小徑。
桑史皓只能默默跟著她過去,滿山的綠意卻怎麼也入不了他的眼,他壓根無心欣賞眼前這片山林美景。
「欸,你覺不覺得心嵐跟湯大哥很配?」林子桃覦向他問,滿臉笑意。
「他結過婚,還有一個小孩。」他的感冒已復元得差不多,只剩下輕微的鼻音。
林子桃不以為然的挑眉反駁,「那又怎樣?有過婚姻經驗的男人,以後才會更懂得怎樣疼愛老婆。」
想不到她跟心嵐的說法競如出一轍,桑史皓沉默著沒有再答腔。
見他不出聲,林子桃只能沒話找話說,「對了,你拋棄心嵐另交的那個女朋友呢,怎麼都沒看到?」
「……她留在美國。」
「是嗎,遠距離戀愛,你不怕她移情別戀?」她語帶揶揄。
「心若要變,跟距離的遠近無關。」
「說的也是,即使同床都可以異夢了。不過說真的,你後悔過嗎?」
明白她指的是什麼,桑史皓沉默著沒有答腔。
「你不說話是表示你後悔了?」她咄咄進逼。
他終于緩緩開口,「我沒有後悔。」
「那你為什麼不贊成心嵐跟湯大哥在一起?」她緊迫盯人的問。
他回避了她的問題,「我想先回房休息。」
為了方便游客欣賞農場的景色,所以住房區是蓋在山勢較高之處,回到房里,桑史皓站在陽台上俯瞰底下的農場,眸光沒有焦距的隨意移動,不期然映入眸里的一雙身影卻令他定住了視線。
只見湯宗翔推著心嵐在一處小池塘邊,兩人坐著似乎在閑聊什麼,那親昵自在的態度,猶如一把閃爍著鋒芒的利刀,令他看了刺眼,卻又不想從她身上移開目光。
「也許我不該來的。」他喃聲說。
也許他的擔心全是多余的,湯宗翔真的能全心全意對待她。
也許跟他在一起,心嵐會更快樂。
也許心嵐真的已拋開了過去,將有關他的一切從心頭全都剔除干淨,空出心里的位置,準備接納湯宗翔的進駐。
若是事情真的能這樣,那該是他最期盼的,但為何他的胸口卻又如此悶痛?
也許是因為,真正放不開過去的人……是他,他希冀她能展顏而笑,卻又嫉妒那個令她露出歡笑的人不是他。
第七章
黃昏時分,農場的服務人員推薦他們到西邊草原的放牧區欣賞晚霞。
坐在草原上,看著紅澄澄的天空,有一種溫暖卻又帶著些許惆悵的感覺漫上心頭。
不遠處有一些牛羊低頭在吃著草,草原上吹拂而來的涼風很舒服,魯心嵐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悄悄回頭睞了一眼坐在好友身邊的桑史皓。
他本來獨自留在房間,是她拖著他出來,不願讓他錯過這樣的美景。
在慵懶閑散的風景下,四人偶爾閑聊幾句。
「……所以孩子是跟著你前妻,你只有每個月任選兩天接她回來跟你住?」
「嗯,離婚時她堅持要小孩,我不願再讓她失望,所以就將孩子的監護權讓給她。上次雅棠差點被車撞到,她把我罵死了。」
「這也難怪,媽媽總是比較心疼孩子嘛。」
「還好你及時救了雅棠,要是讓雅棠有個什麼,我看她準會跟我沒完沒了。不過倒是讓你因此受了傷。」
「只是一點小傷,等石膏拆了,腳就沒事了。對了,你前妻前陣子還特地為了這件事親自跑來向我道謝呢。」
听見他們兩人竟輕松自若的談論著湯宗翔前妻的事,仿佛彼此都很坦然,沒有任何隱瞞,桑史皓微微蹙凝眉心。
也許……這個男人確實適合心嵐。他心里這麼想,然而眼神看起來卻透著一抹說不出的惆悵。
直到天色漸暗,四人才起身準備回去用餐。
「小梵、棒棒,我們要回去嘍。」魯心嵐喚道。
可是等了片刻,卻不見棒棒黑色的身影,林子桃三人也一起幫她呼喚棒棒,叫了半晌,仍不見它回來,魯心嵐有些著急了。
「奇怪,棒棒和小梵跑去哪里了?平常我一叫,他們就會過來的。」
「你別急,它可能跑到別的地方玩,我看我們分頭去找好了,你在這里等我們。」湯宗翔提議。
說著,他與林子桃、桑史皓分頭去找狗,而魯心嵐也沒有閑著,她從輪椅上拿起拐杖,在附近不停的呼喚棒棒和小梵。
沒有光害的農場,在日落後,逐漸暗沉的天邊亮起了幾顆星星,弦月也悄然升起。
但她卻沒有心情欣賞,因為四人找了好半晌,依然一無所獲。
「棒棒、小梵,你們跑到哪里去了,快點出來呀!」
「嵐姨、嵐姨——」
夜風中忽然飄來一道細微的呼喊,魯心嵐連忙凝神望過去,看見小梵從遠處匆匆忙忙的飄了過來。
「小梵,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棒棒呢?」
「棒棒它跌到山坡下了!」小梵邊說邊哭,「嵐姨,你快去救它。」
「怎麼回事?棒棒為什麼會跌到山坡下?」
「我跟棒棒跑到另一邊玩,突然有一個人拿著木棍打棒棒,棒棒就跌下去了,它好像受傷了,爬不上來。」因為天還亮著,他不能從棒棒身上出來,直到日落後才能出來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