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白頭 第2頁

她不知叫了多久、敲了多久,她乏了啞了,蜷縮在地上,餓得沒有力氣再出聲,只能無聲的祈求,「六姑姑,救我……」

猛然從惡夢里驚醒,時允茴惶然的張開眼,入眼所見的昏暗,令她面露驚悸,她不由自主的抓緊身上蓋著的被子,輕喘了一聲。

「……原來是在作夢。」

但,為什麼房間里會這麼暗?自那件事後,她一向習慣開燈而眠。

須臾,她才想起來,下午出去為人治療回來後,她就倦得睡著了,現在該是晚上了吧?

她瞬向床頭的那只鬧鐘,發現果然已是深夜十一點多了。瞥見窗外的月光,她宛如一只趨光的飛蛾,被吸引了過去。

推開窗子,看見窗外一片融融的清輝,她不遐細想的爬出窗外,想甩月兌掉房間里那令人沉滯的黑暗。

「噫,茴小姐出去了,趙管家,要去追她回來嗎?」大屋內,某處監視器前,傳來一道男嗓。

被稱為趙管家的男人一臉氣定神閑的吩咐。

「用不著,這是她的習慣,她有時候半夜睡醒,會到附近散步,只要派兩個人暗中跟著保護她就行了。」

「是。」

時允茴走向後門,打開那道雕花的鐵鑄大門,離開時家這座位于市郊的別墅。

在月華的照映下,她走向附近的一條小路,路的兩端,矗立著幾支昏黃的路燈,照亮了路面。

如往常一樣,她總愛踩著地上掉落的枯葉,喜歡傾听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因為這樣一來,寂靜的深夜才不至于太安靜。

徐徐漫步著,她真想就這樣走出時家,走到天涯海角。

心里卻又比誰都還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她所有的行蹤都被密切的掌握著,就如此刻,她的身後恐怕跟著好幾個保鑣,牢牢的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能偶爾在這附近散步,已經是她最大的自由了,她也一直很珍惜這樣僅有的自由。

「六姑姑,是我沒用……」她神思幽幽的仰起臉,凝望著夜幕上的那輪皎亮明月,喃喃低語,眸光不經意一瞥,發現到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團黑影。

她遲疑了下,緩緩靠近,看清是名小孩後,她連忙彎,關切的問。

「你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睜著一雙眼眸靜靜的注視著她。

「你受傷了?還是生病了?怎麼會一個人躺在這里?」她再問。

他仍是沒有答腔,小臉上一雙秀致的眉毛微微擰起,像是在忍受著什麼痛楚似的。

見狀,時允茴伸手擱在他胸口,須臾,她低呼一聲。

「啊,你的氣息好弱!」他快死了!她無法知道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她若不救他,他恐怕熬不過一個小時。「你是不是很難過?」

「……」他仍是不言不語,因為那不只是難過,而是整個人猶如置身在烈焰中被灼燒的感覺。

「我幫你治療好不好?」她帶著善意詢問他。

少年沉默的凝覷著眼前這張清婉的臉孔,微微牽動唇角。

「你不相信我治得好你?」時允茴讀出了他眸里的質疑,臉上綻露出一抹輕淺的微笑,「如果是一般的人當然救不了你,可是我能做到哦,只要你想活下去,我就能幫你,你想嗎?告訴我。」

他仍是無法置信她擁有這樣的能力,但她恬靜的笑容,猶如一道甘涼的清泉,令他飽受劇痛折磨的軀體得到了些許的舒緩,他情不自禁的月兌口,「我當然想……活下去……」

「很好。」听見他微弱的嗓音,她淺笑,將左手輕輕放在他的額上。

登時,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送進他體內,他頓時覺得整個人宛如在剎那間重新活了過來,難以忍受的劇痛一點一滴自他的身體抽離。

他忍不住闔起了眼眸,身體輕得好似沒有重量,他甚至有種錯覺,覺得自己飄浮了起來,他的意識迷離,分不清此刻是在夢中抑或是真實的,只覺得通體舒暢無比。

不要停,繼續下去……昏睡前,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半晌,時允茴收回手,輕輕抱起他,這才看清他的長相,眸中閃過一絲驚艷。好美的孩子!

但他怎麼會一個人倒臥在此?

如果她今晚沒出來散步,他恐怕就死定了。

她抱著他走回她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棟佔地三百多坪,附有花園的華麗豪宅,周遭堆砌起的高牆阻隔了外界的窺探。

她原打算如來時一樣,從後門悄悄回去,不意趙管家與兩名保全人員已候在那里等她了。

「茴小姐,您手里抱著的孩子是誰?」趙管家吃驚的看著她懷抱里約莫十歲左右的少年。

她解釋,「我在後山散步時發現他的,他受了傷,所以我就把他帶回來了。」她一點也不意外趙管家會知道她的行蹤,她早就明白她的一舉一動都遭到密切的監控。

「茴小姐,請將他交給我。老爺要您出診,司機已經在等您了。」趙管家道,示意站在一旁的一名保全人員接過她懷里的孩子。

「又要出診?」她微蹙了下眉。她今天早上已出診過一次。

趙管家解釋,「萬豪企業陳董的女兒出了車禍,腦部受到重傷,有生命的危險。」

將懷中少年交給那名保全人員,時允茴吩咐。

「把他送到我房里去。」

「不行。」趙管家嚴肅的開口,「他來路不明,我擔心……」

「趙叔,他只是個孩子,沒什麼好擔心的。」她不再理會管家,逕自朝保全人員交代,「知道了嗎?把他送到我房里去。」不這麼做,趙管家恐怕會瞞著她,把他給送走。

「是。」他恭敬的應道。來到時家擔任保全的工作已有七年,他自然知曉眼前這名十九歲的少女時允茴,在時家擁有多重要的地位。

她自九歲起,就為時家所屬的巨龍集團貢獻了不少功勞,時家若還想維持如今榮顯富貴的局面,就絕少不了她。

說她是整個時家賴以維生的命脈,也絕不為過。

除了她,時家尚有另一個人,她的八叔時新鳴,也曾經是時家的支柱,但隨著他逼近三十歲,此刻就猶如風中殘燭,已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時允茴再看了那少年一眼,這才跟著趙管家往前門走去。

深夜的涼風拂亂她的發絲,她抬起眸子瞟向天際,深墨的眼眸透著一絲自嘲。她這一生似乎只是為了維持時家的富貴,以及延續那些達官貴人的生命而活著。

「什麼時候,我才能為自己而活?」她無語的問,心中卻如明鏡般的了悟,終其一生,她都不會有這麼一天,就猶如六姑、八叔一樣,要一直為時家效命,直到油盡燈枯的那一天為止。

只因為……他們這些身懷異能的時氏後代,是受到詛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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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鼻翼間飄來一縷清淡的香氣,令時允茴忍不住抿唇而笑。

她轉過身面向著睡臥在她身旁的少年。

「早安,小王子。」

少年沒有任何回應,雙眸閉得緊緊的,似在沉睡中。

她目不轉楮的瞬著他的睡容片刻,坐起身,朝他伸出手,抵在他額上,將自身的能量灌注他體內。

「加油,你要努力活下去哦。」她握起他的手,柔聲鼓勵。

須臾,她微訝的垂目看著他的手,雖然很細微,她仍能清楚的感覺得到他剛才微微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

她驚喜得更加用力握緊他的手。

「你一定可以撐下去的,不要放棄哦。」他已經這樣不明原因的昏睡五天了,趙叔一直想把他送走,但她不肯,堅持要將他留在她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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