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絕不會讓她就這麼死去的。
只要他不允,沒有人可以從他手里奪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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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特別清空了左翼一棟大樓,讓胡用來充當研究室。
這幾個月來,他特地聘來的數十名各科的權威醫生聚集在這個研究室里,嘗試用各種不同的方法,想延緩她身體機能的衰竭。
但,沒有任何起色。
時允茴來到研究室,銀色大門反射出她的容貌,她瞥去一眼,看見她滿頭的黑發已經被白發侵蝕了一半。
她閉了閉眼,輕輕吐出一口氣,這才推開那扇大門,但一進去,便听見 當當砸碎物品的聲音傳來。
「什麼叫做沒有辦法?你們全都是世界頂尖的醫生不是嗎?為什麼會沒有辦法治好她?莫非你們都只是一些沽名釣譽的無能庸醫?」胡怒斥。
有人小聲的辯駁,「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時小姐的情況很特殊,以目前的醫術而言,找不出任何辦法可以阻止她身體機能的迅速衰竭。」
胡那雙深棕色的眼瞳凝結著一層凍人的寒霜,醇柔的嗓音吐出冰冷的話語。
「我不相信沒有辦法,如果醫不好她的話,你們就永遠關在這間研究室里,哪里也不準去。」
「胡校長,你……」
時允茴眼里浮起一抹痛,出聲低喚,「。」
即使她的聲音很輕,胡還是听到了,回頭望過去。
「你怎麼來了?」
「我想去海邊,陪我去好嗎?」
他頷首,朝一旁的秘書胡悅兒吩咐,「叫那些醫生將之前的數據整理一下,重新再做研究。」
「是。」她眼神里微露一抹憂色。成為他的秘書四年多來,她從來不曾見他如此勃然大怒,而原因只是因為這些醫生想不出能救治允茴的辦法。
由此可見他有多重視允茴,但這……並非好事。
若最後允茴仍是不治身亡,她真不敢想象校長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在頂樓搭乘直升機來到海邊,時允茴與胡相偕走在沙灘上,兩人誰都沒開口,片刻後,她伸手握住他的手。
她側眸瞬著他,輕聲道︰「,你不要再為難那些醫生了,他們真的已經盡力了。」
「好,我不為難他們,他們辦不到,我自己來。」無論用什麼辦法,他一定要讓她活下去。
她不忍的出聲,「別再為我浪費時間了。」
「你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他臉上微透慍怒。
時允茴輕搖螓首。
「我只是……不想你把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研究室里,我想去環游世界,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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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允茴沒有想到他竟然為她買下了一艘郵輪,還把研究室搬到了郵輪里,繼續做研究,煉制各種的靈丹妙藥讓她服食。
但那些用在一般人身上可以驅疾延壽的靈藥,對她而言卻起不了任何作用,胡埋首在研究室的時間也因此愈來愈長。
這日,郵輪駛入倫敦港停泊,胡一如先前,命胡悅兒陪她下船游玩,他自己則仍待在研究室里。
「,我這次想在外面多待幾天再回船上。」臨下船前,她微笑著對他說。
「好。不過三天後要回來,我找來一位氣功大師,替你用氣功做治療。」只要是能想到的辦法,他都不願放過。
她含笑點頭,上前擁抱了他,凝望著他的眸光溫柔而深沉。
「我下船了,你要記得按時吃飯睡覺,不要再沒日沒夜的做研究。」
「嗯。」目送她下船,胡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他見到她的最後一面。
三天後,回來的只有胡悅兒。
「你說什麼,她不見了?!我把她交給你,你竟然把她給弄丟了?!」胡震怒。
「對不起,校長,都是我的疏忽。」面對他的滔天大怒,胡悅兒歉然的低首承受,接著遞給他一封信,「這是允茴離開前,留給校長的信。」
胡接過信,迅速的拆閱。
,能夠遇到你,走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因為你,我才能得到渴望的自由。但卻因為我,束縛住了你的自由,看見你鎮日埋首在研究室里,哪里也不去,我很心痛,所以我想,唯有我離開,才能讓你重新恢復自由。
我想好好的去看看這個世界,你不用為我擔心,也不要再為我的事牽掛,我只希望你能跟從前一樣,繼續那樣隨心所欲的生活,這是我唯一的心願。
允茴筆
看完後,胡捏緊手里的信,一時沉凝無語,半晌才開口,「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把她找回來。」
「……是。」胡悅兒遲疑了下應道。
事實上,她略去其中一段過程沒有向他稟報。
允茴的離開,她是事先知情的,那天下船後,允茴便央求她,能幫助她離開校長。
因為她再也不忍心每次他所煉制出來的丹藥沒有任何作用時,他臉上的那種失望,不忍心他花重金找來的各種奇人異士為她治療後,仍是沒有半分起色的憤怒。
在允茴苦苦哀求下,她答應了她,有一部份是基于私心,因為她不能放任校長為了她的事,連聖德島和惑愛學院的事都不管了。
只有允茴離開,對校長與聖德島來說才是最好的安排,因此,她瞞著校長,幫助了允茴。
胡悅兒旋身離開,無聲的向他懺悔。
「對不起,校長。私情與聖德島之間,我只能選擇以聖德島的一切為優先。」
第八章
六年後
皓白的長指輕擊著桌面,他側首凝望一旁落地窗外的夕陽,听見有人進來的聲音,他仍是沒有回頭,仿佛窗外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校長,我依照三位長老提供的線索去追查,發現那里已經人去樓空。」
「是嗎?」胡醇美的嗓音接著問︰「悅兒,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這麼問,胡悅兒回答,「十年了。」
「悅兒,這些年來我一直很信任你,」胡終于回首看向她,唇邊勾起冷魅一笑,「沒想到,你竟如此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她駭然一驚。「校長,為什麼這麼說?」
他極有耐心的重復一次她適才的話,「你剛說那里已經人去樓空?」
「是、是的。」她的心陡然狂跳一下。
「是嗎?這可真奇怪,就我得到的消息,她人還在那里。」
「怎麼會?是不是弄錯了?」胡悅兒力持鎮定。
他只手托腮,深棕色的眼瞳睇住她,絲絨般艷麗的唇瓣輕啟。
「悅兒,這幾年來我一直想不透一件事。」
「什、什麼事?」
「每當我一得到她的消息後,立刻趕過去,她卻總能在我到達前便離開,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冷峻的眸光射向她,「現在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有人背著我向她通風報信。」
在他嚴厲的注視下,胡悅兒一凜,唇瓣微顫了下,明白他已經了解一切,不容許她再狡辯,她垂下臉,認錯。
「校長,對不起。」
「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六年來他不停的尋找允茴,沒想到背後,卻是他最信任的人在阻撓他。
「是……允茴求我這麼做的。」胡悅兒徐徐開口,「當初她離開前,求我幫助她不要讓你找到,她不希望你為了她再浪費時間與精神埋首在研究室。」
胡目光峻厲,語氣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求你,你便答應她?你把我置于何地?」
胡悅兒惶然的閉了閉眼,把心里的話向他吐露,「除了允茴的請求外,最大的原因是我看不下去一向隨心所欲的校長,為了她把自己鎖在研究室里,連聖德島上的事都撇在一旁不理了。」她語帶輕責的接著說︰「您忘了您之前答應過前任校長什麼事嗎?您會盡心守護我們胡氏一族的……但是為了允茴,您似乎忘了這個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