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守禮教 第6頁

司徒馳微頓了下步履,輕輕點了點頭,大步離去。

她怔然凝視著他的背影,喃聲自語著,「他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神色如此凝重。」

直至再也看不到那道挺拔的背影,她才走進屋里。一進屋便發覺司徒駿竟醒了,坐靠在床榻上。

「怎麼醒來了?」她走近榻邊。

司徒駿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睇著她。

她含笑說道︰「方才我發現院子里的梅樹已長出幾個花苞了,我想不出半個月,便會有梅花可賞了。」

他忽然輕聲問︰「你方才是在跟二弟說話嗎?」

「嗯,他出來散步,我跟他聊了兩句。」她刻意隱去鞋子飛月兌出去,司徒馳為她穿上的那段。

聞言,他沒再出聲,輕輕闔目,又再睡下了。

二弟,此刻你的心,一定很痛苦吧?

他比誰都明白那種想愛卻不能愛的心情,因為自己正是如此。他知這身子再活也不久了,所以他不敢、也不能放任自個恣意的去愛掬夢……

第三章

院子里,白梅盛開如雪。

「少夫人,這椅子要放哪兒好?」兩個抬著椅子的侍婢出聲詢問。

花掬夢舉目張望了下,須臾,指著一株開得最燦爛的梅樹。

「放這兒好了。」

侍婢將椅子抬到梅樹前放下,接著再將掛在臂彎上的一條氈毯鋪在椅上。

見準備得差不多了,花掬夢吩咐,「宣兒,你去跟張叔說可以將大少爺抱出來了。小靜,你去將那件白色的大氅拿出來。」

兩名侍婢各自應了一聲,一塊離開後,她抬目眺向清朗的天空,唇角不禁揚起一抹笑。

這幾日,夫君的精神好了不少,今日,他透過寢房的窗子,瞥見滿園的梅花都開了,主動開口說想出來賞梅。

若是再這樣好轉下去的話,說不定他很快就能康復了呢。她滿心這麼期待著。

不久,張叔便抱著司徒駿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椅上,花掬夢連忙將手里拿著的軟枕墊在他腰後,讓他靠著。

接著從侍婢手中接過白色大氅,輕輕覆在他身上,免得他受寒。

「今年的梅花開得格外的美。」司徒駿蒼白的臉上微微蕩開一笑,眸光痴然的盯著枝上那皓白如雪的花兒。

「是呀,很美。」花掬夢視線也投向開得繁茂的梅樹,眸子移回他臉上,她發現他面頰上透著一抹淡淡紅暈,心緒莫名的有些不安起來。「夫君,你覺得身子如何,會冷嗎?」

「不冷,我覺得很暖,沒想到我居然還能看到今年的梅花。」他黯淡的眸子忽然亮了起來,散發著柔柔的光彩,執起她的手。「掬夢,這些時日你總是毫無怨尤的伺候著我,謝謝你。」

「你不要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他忽然精神奕奕的神情令她心驚,心頭的那抹不安逐漸擴大,她連忙低聲吩咐一旁的侍婢,讓她們一個去找來霄王妃,一個去請大夫。

千萬不要是、不要是她想的那樣啊!

「我知道嫁給我讓你受委屈了,」司徒駿溫柔的抬起手,輕輕的踫觸著她的臉頰,睇望她的眸光萬分溫柔,「但我還是很高興,今生能遇見你。」

她用力搖頭,胸口驀然繃得緊緊的。

「我沒有委屈,真的,一點都沒有,我也很高興能嫁給你。」

「謝謝你這麼說,可惜我們的緣分太淺了。」他的目光幽幽投向滿園盛開的梅花,「這生還能再看見這些梅花,我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駿兒?天啊,掬夢,你怎麼讓駿兒來到這外頭呢」霄王妃匆匆趕來,一來到崧瀾院,看見兒子單薄的身子竟然坐在院子里,驚怒的叱道。

「娘,您別怪掬夢,是我央著她這麼做的,我見梅花開了,忍不住想來屋外賞梅。」司徒駿出聲替她解釋。

知兒子素來愛梅,霄王妃也沒再多說什麼,走到兒子身邊。在冬日的陽光下,她清楚的看見兒子蒼白的臉上透著一抹紅暈,以及他眼里那抹異樣的神采。

「你今天精神似乎很好。」見兒子難得如此精神奕奕,她心下竟有些忐忑起來。

「是呀,一看見梅樹開了,精神忽然都來了。」他輕輕握住娘親的手,「對不住,孩兒這身病,累得娘擔心,未能承歡膝下,好好孝順您和父王。」

「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傻話?是娘不好,娘讓你在娘胎里就落下了這病謗,讓你一出生就飽受這些病痛的折磨。」霄王妃頓時紅了眼眶。

「那怪不了您,是我自個福薄。」他執起了花掬夢的手,交付到霄王妃手上,「娘,前次我央求您的事,拜托您答應我好不好?讓我走得沒有牽掛。」這是他對娘親最後的要求。

「你在說什麼,你不會……」

驚見兒子眸里的光彩仿佛燃盡的燭火,倏然黯淡下去,霄王妃心頭一震,緊緊抓住他的手。

「駿兒、駿兒……」

「娘,孩兒不孝,先行……一步……」唇角含笑,闔上眼皮,司徒駿的聲音就此落盡。

「駿兒、駿兒,你醒醒呀,怎麼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快睜開眼看看娘啊!」霄王妃駭然的搖著兒子的肩,想喚醒沉睡不醒的他。

明白發生了何事,花掬夢咬緊唇,默然垂淚無語。

夫君終究還是走了!

「駿兒、駿兒,你醒醒、你醒醒啊,你忍心就這樣丟下娘嗎——」見一直喚不醒兒子,霄王妃的聲音頓時變得淒厲,哭趴在兒子瘦削的身上,泣不成聲。

滿樹皎白的梅花被一陣風吹落,一朵一朵的白梅無聲無息的飄落在司徒駿的身上、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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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都怪你!若不是你讓駿兒到外頭去,駿兒他就不會死了!」隨著一聲聲的叱罵,拳頭也一拳拳的落在花掬夢身上。

她沒有閃避,默默承受著。她知眼前這位尊貴的王妃,痛失愛子,心里必是悲慟至極,所以才會如此失去理智。

她心里也感到悲傷,但由于性情一向淡泊閑散,不易大喜大悲,相較婆婆的哀慟,自是遠遠不及。

若是這樣能讓她發泄一些哀戚的情緒,那也是好的,要不然她也不知自個還能做些什麼。

「娘,夠了!」剛走進來的司徒馳看見這情景,連忙上前拉開母親。

「都是她,娶了她進門,你大哥的病也沒有好轉,還害死你大哥,她這禍星……」

听見母親將一切的錯都推到她頭上,司徒馳沉下嗓音道︰「娘,大哥的死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大夫不是早就說過了,大哥他活不過二十歲。」

「你到底是我生的還是她生的?為什麼老是幫著她說話?」霄王妃悲中生怒。

他溫言勸慰,「娘,我不是幫著她,我只是說公道話,我相信您心里一定也很清楚,大哥的死怪不了任何人。」

瞥見花掬夢眼里噙著淚,卻始終沉默無語,他心口不由一緊。

從這日起,她的身分便成了一名寡婦,從成為新娘子到如今,也不過才一年,這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瞥見他投來的眼神,花掬夢怔怔望去一眼,那滿眼的憐惜之色,令她心弦驀然微震,連忙垂下眸,眼里噙著的淚,因此懸垂于睫上。

晚幾步進來的霄王,摟過妻子,嘆道︰「馳兒說得沒錯,駿兒的事怪不得掬夢,倒是咱們耽誤了她吶。」

「王爺。」霄王妃啜泣的偎入丈夫懷中。

「走吧,想必掬夢此刻心頭也亂紛紛,讓她靜一靜吧。」說著,霄王擁著妻子離開。

屋里只剩下花掬夢和司徒馳。

他很想將她擁進懷里,卻又明白不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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