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外頭,他找來溫管事,吩咐他派人將魏曉玦送回魏府,這才再走回崧瀾院。
見床榻上的花掬夢面帶愁容與憂色,他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撫,「你不要擔心,所有的事我都會安排妥當,你只管安心養病便是,等你的病一好,我們就離開京城,上塞外去。」
「可是……」看見曉玦離去前那淒楚含怒的神色,她感到好心疼與過意不去,千料萬想,她也料不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一步啊!此刻她亂了方寸,不知該怎麼做才能不傷害到任何人。
司徒馳神色堅定的說道︰「沒有可是,相信我,那里叔嫂成親是很尋常的事,兄娶弟婦,甚至是兒子迎娶父親的侍妾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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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他就知道司徒馳會再來找他。
年輕的皇帝慵懶的神色隱含著幾分興味,斜眸瞟了一眼匆忙進宮求見的臣子。
「愛卿不是幾日後便要大婚了,今日怎麼有空進宮來看朕?」
「皇上,臣要辭官退隱。」一見到皇帝,司徒馳便直接道明來意。
「這件事上回朕已駁回,愛卿何故又再提起?」
「因為臣要取消婚禮。」
「哦,為何這麼做?」皇帝問,心下卻早已有幾分明白其中的原委了。
司徒馳實言告之,「臣衷心所愛之人並非魏曉玦,而是另有其人,臣想迎她為妻,然而礙于臣與她的身分不見容于世,是以將遠離京城,前往塞外定居。」
「你說的那人,可是你大哥的遺孀,花掬夢?」皇帝含笑問道。
「沒錯。」他並不意外皇帝會知曉此事,這位年輕的帝王,已能隨心所欲的將想得知的情報掌握于手中。
皇帝好奇的問︰「你與她是日久生情嗎?」
司徒馳斂眉沉吟須臾,這才悠然出聲,「我想應是在代我大哥前去迎娶時,第一眼見到她,我便對她傾了心、失了魂。」
「呵,一見傾心啊!看不出來原來愛卿是個多情又痴情之人哪!」皇帝笑嘆,接著說道︰「不如你與朕做一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朕親自為你與花掬夢主婚,代價是交換你為朝廷效力十年,如何?」
司徒馳垂目細思,他原就深知這位年輕的帝王胸襟廣闊,雖看似昏庸散漫,實則聰穎深沉,對于他犯下此人倫大忌,與嫂嫂相戀之事,他不驚異皇帝並不感到意外,卻很意外他竟還想替自己主婚。
見他面露遲疑,皇帝接著再說︰「這樁交易于你可是大有好處,愛卿不妨想想,有朕替你主婚,誰還敢議論你叔嫂相戀之事?評論愛卿,無疑是在指責朕的不是,誰敢犯此大忌?」
「可是臣要付出的代價,卻是為朝廷繼續賣命十年。」
「哎呀,朕可沒有要你拿命來賣呦,朕只不過是要你為朝廷貢獻一些才能,待百業興旺,國家富裕繁榮後,愛卿便可功成身退,屆時相信舉朝上下都將感念愛卿的犧牲。」
哼,說得真是動听,他一點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感念,他只想與心愛之人廝守一生,已于願足矣。不過若是能得皇帝親自主婚,確實能杜悠悠眾口,但……
「臣恐此事若讓朝中諸臣得知,必然引來不少議論。」
「只要你答應,其他的事你毋需擔心,朕自會替你擺平那些大臣。如何,這樁交易你答不答應?」皇帝興致勃勃的問。
思忖片刻,司徒馳頷首。「臣答應,相信皇上必然言而有信,待十年之期一滿,必不會失信于臣,不過還是請皇上親賜聖旨與臣。」
有了鳳王風朗月之例,年輕皇帝早有所準備了,朝隨侍的太監吩咐,「把聖旨拿給愛卿吧。」
「遵命。」太監躬身呈上事先備妥的聖旨。「霄王請接旨。」
「臣司徒馳接旨。」接過聖旨,他攤開閱畢,確信這位年輕的皇帝早已料定他會答應,俊容轉向皇帝。「皇上如此英明,料事如神,實乃我朝之幸。」
「縱然朕再英明,也需要有賢能的臣子輔佐,才能成就大事吶!」皇帝笑眯了眼。
呵,現下只要再搞定騰王,鐵三角之局便能成形。鳳王的治世之才、霄王的經世之能、騰王的安邦之力,有此三人輔佐,接下來的盛世便指日可待了。
終曲
伺候主子穿上大紅喜袍,替她梳起發髻,再戴上鳳冠,驀然听見一聲沉沉的嘆息響起,小靜不禁微訝的抬目望著鏡中人。「少夫人,今兒個是您的大好日子,您怎麼在嘆氣?」
在皇上答允親自前來為他們主婚後,她與王爺終能突破萬難結為夫妻,少夫人為何還眼露一絲愁色,似有什麼未了的心事?
花掬夢輕搖螓首,凝視著鏡中那嫻雅娟秀,眉目透著喜色的自己,徐徐說道︰「小靜,你想曉玦她會原諒我嗎?」
若非自己讓司徒馳娶曉玦,也不會傷她如此之深,這件事總歸說來,該怪的還是自己,是她的自私害了曉玦,而今竟然還能蒙受聖恩,與司徒馳結為連理。
原來少夫人還在為魏家小姐的事而自責著。
小靜勸道︰「少夫人為了此事,都已親上魏府兩次,求見魏小姐,是魏小姐不肯相見,您還親筆寫了一封致歉的書信轉交給她,您做得已經夠多了,至于魏小姐諒不諒解您,那就……是她自個的事了,今兒個是您與王爺的喜事,別再想那煩心的事了。」
要她說呢,這魏家小姐器量也恁地太小了,得不到王爺的愛,便轉而怨恨少夫人,其實這男女感情又豈是勉強得來的?
她以為沒有少夫人,王爺便會轉而鐘情于她嗎?若果真是如此,王爺識得她可比少夫人還早哪,那早該愛上她才是,又豈會對少夫人一見鐘情。王爺對她分明一開始便沒有半絲男女之情嘛,她怎麼會看不透呢?
「新娘子準備好了嗎?新郎的迎親隊伍已來到別苑了。」媒婆扭著肥臀,笑呵呵的走進來。
「好了,都準備好了。」小靜連忙答道。
遠遠便听到爆竹劈哩啪啦的炸響,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小靜眉開眼笑的為主子蓋下紅頭巾,誠心祝福主子今後能過得順心如意。
候在廳上的新郎倌此刻難掩興奮與激動,心頭思潮洶涌,昔年他領著迎親隊伍,前去迎娶的是大哥的妻子,而今,他再度領著迎親隊伍,要迎娶的則是自己的妻子。
當媒婆扶出身穿喜袍、頭戴鳳冠的新嫁娘時,他哽了聲,眼眶泛紅,從媒婆手中接過她的柔荑,十指緊扣,握牢她的手,他這生這世再也不放開。
媒婆見兩人雙手緊握難分難舍,不由得輕咳了聲提醒他,「王爺,該送新娘子上花轎啦。」
扶她坐上花轎,司徒馳翻身上馬,爆竹齊鳴,鑼鼓齊響。
此刻市井之中流布著一則傳言,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欸,你听說了嗎?據說這霄王與他那嫂嫂,前世乃是那牛郎與織女,他們今世下凡來便是為了一圓前世未能長相廝守的遺憾。」
「我知道、我知道,听說這上天有意考驗他們的心意,竟然讓他們成為叔嫂,好在他們情比金堅,終于突破萬難,守得雲開見月明,這世終于能結成眷侶,不離不棄。」
「連皇上都在听聞他們的事後,流下感動的熱淚,所以這才答應親自前來為他們主婚。」
「听說他們的大婚是受到上蒼的祝福,一早東方便祥雲罩頂,瑞氣騰騰,你們看見了嗎?」
「看見了、看見了,這不是在那兒嗎?」一人抬手遙指東方晴朗無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