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里等一個朋友……喂,妳不要緊吧?」他趕緊扶著要軟倒在地上的她。
「你……放手,不要、踫我。」她倔強的撥開他扶在她肩頭的手,努力的想憑自己的力量穩住身子,但是氧氣愈來愈稀薄,她呼吸愈來愈困難,連站都有問題了。
「他媽的,好,我不踫妳,算我雞婆、多事,妳有辦法,妳就自己逃出去吧。」自己好心的扶住她,還要被她嫌惡,楊梵火了,不耐煩的放了手。
只見風小涼瞬間跪倒在地。
想狠下心來不理她,但他走了一步就又回頭,大手一把撈起她的身子。
「我心腸好不像妳這麼涼薄,沒辦法見死不救丟下妳不管……」說了幾句話,他才赫然發現她昏厥了過去,「喂喂喂,妳醒一醒呀。」
他抬頭看向前方大門,那里仍亂成一團,又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風小涼,眉頭一擰,彷佛下了個很沉重的決定,然後低下頭,深吸幾口氣,掰開她的嘴將氣灌了進去。
就這麼來回數次,胸口有了新鮮空氣的風小涼總算蘇醒了,當她一睜開眼楮,瞥見有個男人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一驚,二話不說的就揮動玉手。
啪的一聲,她甩了楊梵一記又響又亮的耳光。
「他媽的,妳這個女人,妳在干什麼?!」楊梵怒沖沖的用力扣住她甩了他一耳光的左手。
她吃痛的擰起秀眉。「放手,我才要問你在干麼,你敢侵犯我……咳咳咳……」她被濃煙嗆咳了數聲。
他听得很火大。「我他媽的侵犯妳?!我在幫妳做人工呼吸,妳以為我瘋了不成,別說這個時候我沒有那種心情,要有也絕不會挑妳這種女人,我還沒到那種饑不擇食的地步。」
「你、你……」風小涼想開口說什麼,但一陣嗆咳使她無法成言。
濃煙四竄,見情勢愈來愈危急,楊梵也不再多說廢話,大手扣住她的手將她往後拖走。
「你要干麼?放開我!」她掙扎著不想跟他走。
他暴吼一聲。「妳還想活命就跟我來,若是妳想被煙嗆死,妳就留下來吧。」
看向他的怒顏,風小涼止住了掙扎,回頭看著餐廳門口以及外頭傳來的驚惶喧嚷的尖叫聲。
「你有辦法離開這里?可是出口是在那里。」她遲疑的問。
楊梵火氣略緩了下來。「我記得沒錯的話,廚房後面應該有一個陽台,說不定可以從那里出去,這一個樓層開設了不少家餐廳,現在又是用餐時間,前面一定擠了很多人,我們很難從那里出去。」
來到茶水室,看到櫃子上放置了一壺水,他放開她,順手拿起兩條白色毛巾,沾濕了水,一條遞給她。
「摀住口鼻,盡量把身體壓低。」
風小涼蒼白著臉接過濕毛巾,摀住自己的口鼻,楊梵的手再度握住她,將她帶到廚房的方向。
靶覺到自己握住的縴瘦手腕似乎隱隱的傳來了顫抖,他回頭柔聲安撫著說︰,別怕,不會有事的。」他的口鼻也摀住了一條濕毛巾。
她被煙燻得眼眶紅紅的,沒再說什麼,依著他的指示將身體壓低,跟著他走。
嗆人的濃煙遮住了視線,他們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廚房,打開後門,那里果然有一個陽台,有幾名廚師已經利用逃生梯逃下去了。這棟大樓六樓以上才有附偵測煙火的灑水系統,五樓以下的單位則設置了逃生梯。
風小涼方才驚悸恐慌的心,在來到這里、呼吸到外頭的新鮮空氣後,才總算略略平息了。
「妳有辦法自己下去吧?」楊梵放開了她的手,指著逃生梯問。
「嗯。」她勉強的點頭,臉色仍很蒼白。
他看著她那模樣,有點擔心她可能會腿軟得沒力爬下去,扯嗓向已經下去的那幾名廚師叫道︰「喂,你們哪個人在下面幫她看一下好嗎?」
下面的廚師有人響應,「好呀,你們快點下來,火愈來愈大,四、五、六樓都燒起來了。」
楊梵接著拍了拍她的肩。「沒事了,妳快點下去吧,火勢好象愈燒愈大。」說完,他旋身就要再回去。
「你不下去嗎?」風小涼不解的問。
「剛才門口那里擠了很多人,我回去看看還有沒有人沒出去的。」
見他要走,她急急喚住他。「楊梵,小心一點。」
他回首,點了點頭,立即快步離去。
爬下逃生梯後,風小涼在下面等著楊梵下來,但是卻一直沒見到他,倒是陸續有不少人沿著同個逃生梯逃下來了。
火勢愈燒愈旺,二十二層樓高的大樓,從三樓一直到七樓都陷入火海里,盡避已經來了好幾部的消防車在灌救,可一時片刻問火勢仍不見消滅,只見濃煙蔽天,運站在附近都會被燻得嗆咳不已。
警方趕來維持秩序,風小涼沒辦法再站在下面,被驅離得遠遠的。
隨著時間愈來愈久,她秀眉鎖緊,不禁擔心起楊梵不會是葬身火窟了吧?
她隨身的手機響個不停,瞥著來電顯示,每一通都是公司打來的,此刻楊梵生死不明,她沒有心情接,索性關機,
火勢在傍晚控制住了,風小涼仍是沒見到楊梵,最後只好向警方探詢傷亡的人名。
現場因為太過紊亂,警方還沒有統計出傷亡的名單。
她的命算是楊梵救的,她實在沒辦法放著他不管。也不是沒想過他也許可能早就從別的地方月兌困了,可是除了他叫楊梵之外,對這個人她根本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他的聯絡電話,無從打電話確認。
再待了片刻,她決定先回家看看,說不定楊梵早就回去了。
她記得他說過就住在她家附近,听他提起過她爸,說不定爸會知道他住在哪里。
一向不喜歡坐車的她難得的叫了一部出租車,直奔家里。
問了老爸,幸好他在楊梵搬來那天就和他打過招呼,所以知道他的住所,她立刻過去。
已七點多了,站在一棟兩層樓的洋房前,里頭是暗著的,可見屋內沒有人,也就是說楊梵還沒有回家。
「他不會真的沒有逃出來吧?」思及這個可能性,她神色不由得一沉,「也許那個時候我該攔住他的。」她自責著。
她讓父親繼續向警方探問傷亡的名單,自己則守在楊梵的住所前等著他。
別怕,不會有事的。當時在餐廳里楊梵是這麼回頭安撫她的,老實說,那個時候她確實很害怕,陌生的密閉空間原本就讓她不太舒服了,加上突起的火災和濃煙,更讓她心悸不已,兩腿發軟,若非他強而有力的手臂拉住她,她懷疑當時她自己一個人會有辦法走到廚房後陽台。
她輕輕的伸出右手撫著當時被他握住的左手腕,回想著那時他堅強有力的手就那樣牢牢的握住她,引領著她一步步的走向廚房後陽台,而當他跟她說別怕、不會有事時,竟奇異的撫平了她慌亂躁動的情緒。
可一思及他仍下落不明,她的心便緊緊的揪起,用手機打了通電話回去給父親。
「爸,怎麼樣了,有什麼消息了嗎?」
「警方公布了一批傷亡名單,死傷了不少人,不過上頭沒有楊梵的名宇。」風富勸道︰「小涼,我看妳先回來吧,妳晚飯還沒吃呢。」
「我不餓,我再等一下好了,若是等到十二點還沒有消息,我就回去。」
她對楊梵有道義上的責任,畢竟在危急關頭時他伸手救了她,否則她可能早就昏厥在餐廳,最後也許就死在那里。
他在為她做人工呼吸時,她甚至還打了他一耳光。
或許當他要再回去救人時,她該阻止他的,如果他真的就這樣死在火場里,雖然于法理上她完全沒有責任,但是她無法不怪自己。